今年秋天

　　今年秋天

　　文/陌園清

　　渾不知，門外已經飄起了瑟瑟發抖的柳絲兒。也沒在意舍友昨晚在網頁上瀏覽的降溫預報，毫無防備地衝出了樓門，迎面而來的寒流，一個個無聲的耳光一樣，滿臉的肌肉抽搐着凸顯着。昨天清涼一身的“裝備”——半袖、短褲，也都不再像是昨天那樣飄逸和鬆動，一個個像是嚇破了膽的孩子，緊緊地貼着我那低溫中的身體。腦際一片渾然，牙齒相撞摩擦的聲響，肌肉抽搐跳動的姿態，時不時地告訴我，今日不比昨日了。那暖人心房的溫度，那迷人眼球的雲彩，在今天，一切都變了，變得讓人那般膽怯，骨頭裡上上下下都是涌動的寒流。

　　陪同我一起去上課的舍友，也似乎被這突如其來的寒流給禁錮在了一個莫名的空間，冷不丁地用顫顫的聲音詢問我：這還是昨天那個夏天般的秋天嗎，不是昨天還暖陽可人嗎？一連串的疑問就如那一絲絲沾染寒冷的秋風，使勁地撞擊着彼此脆弱的心房，失落、悲傷、寂寥，凡是與這枯黃的世界有關的詞語，都完全的將兩個年輕人覆蓋著，不開半絲兒縫隙。自然，他的疑問我也無法去回答，他也知道我回答不上來，兩個人開始邁開腳步融身於寒風肆虐的寬天博地之中了。

　　我們住的那棟學生公寓距離教學樓有一、二里地。這次我們沒有乘坐往日里風馳電掣的校園公交車，而是選擇步行，那公交車只有一個簡易的頂棚，四面沒有擋風避雨的東西，在這樣的天氣中乘坐，那還不將寒冷灌滿脖頸。而步行就不會遭罪了。兩個人開始為這正確而又明智的選擇心中暗暗欣喜着，不知不覺就少了幾分入骨的寒冷。

　　選擇步行不僅是我們身體本能的一種需求而成立的一個原因，最根本的緣由是，一路欣賞這頗有力道的秋意。

　　在途經教學樓的小道上，有那麼一段用精緻的水磨石鋪就的景觀小道，那水磨石，不管是晴天還是陰天，看上去都水靈靈的，並且散發著一種由內而外的質樸的墨色的氣息，給人以一種高雅的神氣，每每經過這裡都有一種心志高揚的感覺。這一天雖然寒風泠泠，但沒有蔽日的烏雲霸佔着整個藍天，那太陽依舊很明媚，天空顯得很高遠很藍，沒有一絲兒雲彩捨得遮蔽這難得的蔚藍。

　　這條小道就彎彎曲曲的平躺在一片槐樹林里，這裡的槐樹年歲還不算是太大，是隨師大新校區的建立而種植的一片畢業生紀念林，是由學校眾多院系的畢業生種植的，屈指一算，新校區到現在也就五六年的時間，它們不想那些老樹、古樹一樣粗壯，一個個緊縮着皮肉彷彿亭亭玉立的少女，挺立在一塊坡地上，甚是微妙。槐樹樹冠蓬鬆的枝椏相互交錯着，搭成一張天然的蓬帳，將天空與厚實的土地幾乎隔了開來，但太陽彷彿對這世上的一切都充滿好奇，那明晃晃的眼神，一綹兒從狹小的樹葉間瀉下，在地上拓成一個個渾圓的小圓點，再加上樹冠隨風搖動，那些小亮點變得一閃一閃的，如同在夜空中閃爍的明星一般可愛。只可惜了，這時的星星卻落在了地上。但那一樣不失優雅的景緻，仍舊讓人止不住思索和想象，想象這會在夏夜遙望深邃的天空，天空很寬闊，閃動的星星將夜空點綴的動人心弦。在這樣的幻想世界里，寒冷似乎不敢再觸動我敏感的神經，一個勁的讓想象穿透那水磨石結實的身體，在一個無人能達的世外桃源享受着安詳和自由。

　　從樹冠里灑下的小星星將水磨石小道照的很明亮，雙眼似乎在錯覺中變得更明亮了，由視神經傳達給大腦的滿是夏天一般的蓊綠，那是槐樹葉的顏色，墨綠的土地，夜空就在腳下，這樣我們兩個年輕人輕而易舉地便遊走在這美妙的太空了。就在兩個人還在為此時此刻的美景而沾沾自喜時，一種淺黃色的物體，一下將屬於我們的夜空給打碎了，碎的無影無蹤，很徹底。那星點黃色就彷彿是整個黎明，帶着一種天道的力量，將黑夜一掃而凈。

　　那是從槐樹上掉落的黃葉，是帶着季節的屬性而來的，無論你是喜是悲，都無法阻止這樣的事實。因為年輕，總會為這樣的事實而悲觀，變得沉默寡言。但這個秋天很仁義，雖然天氣被冬天拉得更近，不能再穿方便的半袖和短褲了，但是能給我們這樣一個讓人美好想象的地方，已經是很滿足很滿足了。

　　徜徉在想象的海洋里，卻忘記了我們趕往教學樓的目的了，舍友抬起手腕看一眼手錶，驚慌失措的叫醒沉醉在這破碎夢境里的我，“快要上課了”，兩個人就這樣將夢幻中的夏夜給拋在了腦後，一起走進了課堂！

　　在教室的玻璃窗外，今年的秋天依舊那般寒冷，盛了一季的丁香在秋風中枯瘦了許多，一個穿着粉紅色毛衣的女孩，緊捂着耳朵，慢慢地消失在了秋風中，我們的心情也放鬆了許多，靜靜地聽老師言說講課！

　　2011年9月18日星期日於內師大盛樂校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