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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褪殘紅青杏小

手機:M版  分類:抒情散文  編輯:pp958

  小區里有兩棵杏樹,杏子熟了,幾個孩子在那裡邊摘樹上的杏子邊嬉戲玩耍着,時而能聽到他們的笑聲。站在窗前,聽着他們的笑聲,也隨着一陣風的襲來,聞到了一股杏子香甜的味道。走下樓去,來到杏樹下,看孩子們在摘杏吃。

  這兩棵杏樹不大,卻各具特色。一棵樹冠呈半球形,層層穿插的枝條和着稠密的葉子連陽光也透不進來;另一棵卻像姿態婀娜的仕女,修長的枝條像人的手臂一樣使勁向上向外伸展着。樹下的那幾個小孩兒有的站在小石桌上摘杏子,也有的蹲在地上撿樹上掉下來的杏兒。看到這幾個小孩兒的樣子,真就像還沒有熟透的青杏。看他們的時候,看到一個孩子呲牙咧嘴的樣子,之後聽到他說:“我的媽呀,這麼酸啊!”我走過去看了看他手裡拿的是顆沒熟的青杏,我告訴他:“你拿的杏現在才六成熟,杏子只有到了熟透的時候吃才有味兒,青果子摘下來是不能吃的,吃到嘴裡只會滿嘴的酸澀,要等到黃里透紅沒有了酸的味道,才稱得上好吃呢。”

  杏樹上的杏子,陽光照射不到的地方,它們是尚未成熟的青杏。青杏,不言而喻是未熟的杏子。因顏色青綠,俗稱青杏。青杏口味頗酸,相較於成熟的杏子是另一種口味。青杏,晶瑩晶瑩的,像顆顆玲瓏剔透的綠翡翠,掛滿了老杏青杏的果肉就要美味得多了。因為核沒長好呢,吃起來沒任何雜質,酸度適中,脆脆的,有種清新的味道。杏樹上還有許多尚未成熟的青杏,還未長成的倩影,給人帶來了一種青澀的俏美。這時千萬不要去碰它,它真的又澀又青。沐浴了陽光的杏子,已經成熟,變成了黃橙橙的色彩。它們高高地掛在枝頭,被杏樹小心地呵護着,被風的手輕輕地撫弄着。少雨的時節,金色的陽光總在照耀着它們那柔嫩的小臉,眼看着它們一天天長大,真想把生長的喜悅替它們一點點收藏。

  喜歡杏,因為“杏”與“幸”同音。喜歡杏,卻很少吃杏。更多時候是喜歡站在杏樹下看杏花開放時那暫短的嬌美。杏花,因春而發,春盡而逝,既有絢麗燦爛的無限風光,也有凋零空寂的凄楚悲愴。杏花是會變色的,含苞時為紅色,開花遍漸漸褪色,盛開為粉白,花落是一地白雪,於是一樹看去就是白裡透紅、似笑還顰的,很是嬌柔曖昧。花艷而不嬌嬈,花香而不味濃。看杏花的時候,總讓我感覺太美的東西都難長久。當花瓣落去,有了果實的孕育,我喜歡站在杏樹下看那一串串未成熟的果子。杏子長到跟拇指一般大小,就開始青里泛黃,孩子就急於品嘗了。儘管吃起來很酸,但酸的味道特別令人神往。當杏子黃中透紅,開始變軟、變甜,杏子就完全熟透了。熟透的杏子很甜,清香馥郁,沁人心脾。從杏花的怒放開始,到杏花的凋謝,再到青杏的酸澀,最後又到熟杏的甘甜,多似人生幾十年一路走來的風景啊!

  盛夏,是杏子成熟期。地里的麥子開始黃的時候,樹上的杏子也漸漸地褪去了青色的衣裳,漸漸地黃了、紅了,小區附近的樓群里都瀰漫著香香的、甜甜的杏子味兒。杏樹從不因,土地貧瘠,氣候寒冷便不生長。《山海經》中有“靈山之下,其木多杏”。三千多年以前,就有了杏樹的歷史。希臘神話里有一則故事:美麗的公主菲莉斯在結婚之日遭到心上人戴摩方的遺棄。菲莉斯在神壇上年復一年地苦等戴摩方回心轉意,但終於心碎神竭而死。大悲大憫的上帝讓菲莉斯化作了一棵杏樹,使杏樹成為了希望的象徵。迷途知返、懺悔不已的戴摩方見到的菲莉斯只是一棵花葉全無的樹木,但還是深情地擁抱了杏樹。說來也奇,杏樹突然就花繁葉茂了,似乎在象徵著連死神也無法阻隔的愛情。

  麥子黃了,一片金色的海,這金色飛溢開來,濺落在杏樹枝頭,在杏樹下站了好久,抬頭看滿樹的杏兒,今天已經成熟。想杏花那早春的花事曾炫美如夢,當那花事走遠,輝煌的過去都化作平淡無奇。花褪殘紅青杏小,詞人既寫了衰亡,也寫了新生,殘紅褪盡。青杏初生,這本是自然界的新陳代謝,但讓人感到幾分悲涼。青杏在枝頭靜靜地生長,聽雨落,看雲飛,從容徜徉於日出日落,而在這平靜中,讓自己一天天變大,走向生命的極致!杏子熟了的時候,黃澄澄地惹着人的眼,而那清雅的香也在牽着人的心。牽着人心的不只是杏的清雅之香,更多的是人通過杏樹成長過程的艱辛而對人生過程與杏樹成長過程同理的感悟。人生的路何曾不是如此?

  綠葉掩映下的杏子由青變紅,一顆顆由一根根花梗頂着,濃濃密密,掛滿枝頭。這些可愛的小杏子,夏日風讓它們變得豐滿,彷彿收穫了很多很多。只是在城區里的杏樹上,只有那麼孤獨的兩棵杏樹。看不到蘇軾筆下的“燕子飛時,綠水人家繞”的村上人家、小橋流水和燕子飛舞,只有鋼筋水泥建築物的灰色,倒是否兩棵有着生命活力的杏樹,給鋼筋水泥組成的城市的灰色描繪了一幅宜人的風景與色彩。徘徊在杏樹底下,看到尚未成熟的杏兒,在一陣陣的風襲之下,噼噼叭叭地落到地上。撿起一顆被風吹落的果子,我的思緒總像一根羽毛,隨着心飛得遠遠的。彷彿讓站在杏樹下的我,對生命又有了新的認識和感悟。

  生命被夏日如火的熱情蓬勃着,似乎可以聽見植物生長的聲音,隔上一日,嬌嫩的芽就會長出一截,讓人不由得不驚嘆生命的力量。年復一年,葉子長出,變黃,飄落,化泥。看到杏子的成熟,讓我聯想到人的生命也是如此。生命中總是這樣,當一場繁華過後,總會有一段沉寂?而這沉寂的日子,也正是生命積累的日子。有了積累中的點點積澱,生命才會日漸豐厚。這一過程看似平凡其實卻蘊含了最偉大的人生哲理——活出自己就是最精彩的人生。當我們感悟生活、感悟生命的時候,都會在沉思之後深情地說:我們之所以漫步人生,是因為希望和信念。

  夏日的夜晚,月亮爬上樹梢,月光灑在小區那兩棵杏樹上,樹影散落在沒有了熱氣的地上,斑駁的影子黑白相間,忽閃着,跳躍着,縱橫交錯。晚風吹來,此時,我站在杏樹下,可以盡情地撫弄清風,釋放情懷;可以心靜如水,發出心靈的夢囈;可以聆聽生命的聲音,蕩滌疲憊的靈魂;更可以於蘇軾的“花褪殘紅青杏小”的衰亡與新生中超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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