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青春報告 第十四章

　　總覺得身體里有一種因子異乎尋常的活躍，那感覺就像是架在火上燒着，讓我一刻也不願意離開眼前的這個人．另一方面我又能感知到他也和我所處的是同一種境地．也就是說，此刻的我們，結合得很緊密，因為都被一種很直接的欲求支配着． 晚上，他準備帶我去到縣城裡的一個小公園打發時間，小弟弟也要跟着去．把我從摩托車上拖下來，自己坐上去夾在我們中間．好在公園裡黑乎乎的沒有什麼燈光，他的小弟弟看不見我們迷醉的模樣． 第二天一早，他就匆匆出去了，給我買火車票．他說，他自己還要在家鄉呆一兩天，打發我先回去．正好有一個鄰家姐姐與我是校友回來了，可以與我結伴去學校． 快到中午的時候，他回來了，跟着來的還有一個姐姐，打扮稍微時尚一點，是個大學生模樣．她很乾脆地說：“去學校的火車要到下午，我們都在這裡坐一會吧．” 在姐姐面前，我變得異常沉默，總是要等她去尋找到話題．她說她和他中學時就是同學，我只是很笨拙的笑笑．我問道：“不知道他讀中學的時候是不是很調皮？”她想了想才說：“沒有啊，他讀書的時候挺老實的，成績也不錯，挺聰明的．” 火車箱里很擠，我們兩個人勉強坐着佔了一個座位．車窗外的風景，有些荒蕪．車子一直開到學校所在的城市裡，花了兩三個小時．我們在火車站裡草草吃了一頓晚餐，然後叫了輛的士把我們送到學校． 回到學校，我就變得無所事事．不想讀書了，偏偏這時，學校對周圍環境進行整頓，不準學生在外租房了，於是我有住回了原來所在的寢室． 一進寢室，總是要麼垂頭喪氣的，要麼一臉無賴相．這天終於引起了室友們的火氣．我正在接着電話，話筒都被人搶走了，室友們都圍了過來． 他們聽說我談戀愛了，一直都不無冷嘲熱諷，現在看來是要來個下馬威，站在中間的那位打開了話腔：“你談什麼戀愛呢？明明是個痞子強姦了你！” 我喃喃地說著：“不談戀愛就不談戀愛，反正我也不喜歡．”想流淚，卻有種再也流不出來了的預感． “那你還打電話？”她們指着話筒幾乎異口同聲地說． “你管我？”我終於生氣了，說著就要去搶話筒．其中一個室友眼疾手快，一拳打在了我的胸口上．我“哇”地一聲哭了，和她扭打成一團． 我也不記得我們撕扯了多久才被人解開．她說得很理直氣壯：“就他一個人不願意過集體生活，在外面一住就是一學期，想起來就慪火．” “我住在哪裡那是我的自由，我就是想一個人住在外面獨立生活．” “那你還回來做什麼呢？你還想不想讀書？不想讀書就早點滾！” “本來就不想讀書了！你催我幹嘛呀！” “不催你？你還想在這學校里晃晃悠悠一輩子不成？” 原來是學校下達通知了，要對我進行留級或者退學處理．同學們捨不得我離開，所以幫我做了決定，是留級處理，只要這學期表現良好，沒有通過考試的科目可以日後慢慢補考。她們是想通知我快點去辦留級手續． 今天，美女和醜小鴨閑着沒事做，說要陪我去辦留級手續．結果到處找我都沒找到，看到我一直到晚上才從家裡回到學校，所以氣急敗壞． 我說：“我不想辦留級手續了！不想讀書了！”然後就一個人坐在那裡生悶氣．重新拿起電話，卻不知道打給誰． “我過幾天回去跟我爸爸媽媽商量一下．”我看她們還是一直看着我，只好這樣說．過了幾天我差點忘了這事，卻有人提醒我，如果我現在去辦退學手續，還可以退回這學期繳的學費，我只好先回家跑一趟． 回到三姐那裡，大姐也在．大姐說她自己病了，很嚴重，要到大醫院去就診，其他人不相信，他就氣得又哭又鬧的．媽媽堅持說他是一心想着掙錢，太忙了，累着了，休息幾天就好了的．最後當然拗不過大姐，只好隨她去了，最後她還孤疑地看着我． 吃飯的時候，我跟爸爸媽媽說起我在學校的事情，我淚眼汪汪地堵着氣，媽媽就端着飯碗迴避了，只聽她口裡喃喃說著：“這孩子長這麼大了，這脾氣這麼擰，也不知道像誰？” 爸爸說：“你是不是受到驚嚇了？叫你媽先帶你回去收收嚇．”媽媽便自去收拾衣物準備回家．一回到家，首先做的就是燒起幾根香燭敬拜祖宗，然後頭也不回地把我晾在了那裡．在祖宗牌位前面，我覺得心裡冷颼颼的，卻也無奈． 媽媽自顧自地在那裡生悶氣，我就自己趴在床上睡著了．迷迷糊糊醒來，口乾得要命，原來我發起燒來了．額頭上的濕毛巾是媽媽敷的嗎，恍惚聽到媽媽念叨着：“你這孩子，怎麼這麼擰呢？也不知長得像誰？” 迷迷糊糊的，我彷彿又回到了童年時，媽媽拿着掃帚掃着灰塵，我蹦蹦跳跳地跑過去，用稚嫩的聲音告訴她：“媽媽，媽媽，有人說外婆是被你和爸爸氣死的哦？” 第二天，不顧我的風熱感冒，媽媽又帶着我離開家來到大姐那裡，沒說幾句話就又吵起來了． 大姐堅持說要關門去醫院，不想招待我們了．我就拖着媽媽去了三姐那裡找爸爸，我要商量退學的事． 到了三姐那裡，媽媽堅持什麼話都不要說，只說要親自把我送到學校去讀書． 到了學校，媽媽向同學們打聽了一些情況，就要帶我去找老師說情．我堅持說不要讀書了，是媽媽推着扯着一定要跟老師說清楚情況，好讓我呆在學校里一直到拿到畢業證書．老師看我態度很堅決，只好叫我們再回去商量商量． 媽媽的態度也很堅決，他在學校附近住了下來，每天監督我有沒有去上早自習，上課有沒有認真聽講……這樣的生活我一天也過不下去． 慌亂之中，我想起了打個電話給他. 我說：“我要退學了．從此後，我要在這個社會中做一個獨立自由的人！哈哈！” “是嗎？你要退學了……也好啊，應該要歷煉一下，你太天真了，像個小孩兒樣的．”電話那邊的他顯得心不在焉． 我想打電話給他，或者是因為會想要與他做個了結，在某一天，不是現在． 我很敏感地問他：“你在做什麼？”沒有回應，電話“嘟”的一聲就斷了，把我的想念撕扯得支離破碎．我的心裡有一股力量，我清晰地感覺到它在蔓延，那是竭斯底里般的憤怒． 好在不一會兒，他的電話又打過來了，可是這能改變什麼嗎？改變不了他居高臨下的氣勢，也改變不了我交給他的那一顆冰冷的心． 他一改剛才的漫不經心，顯得很急切，說：“你現在退什麼學呢？難道就要嫁人了嗎？”我隱忍地閉着嘴巴不再說話，眼淚如珍珠般地從眼角掉下來． 我默默地把寢室里屬於我的東西都整理好了，然後打包，然後把它們一件一件地運到樓下，然後準備到校門口去叫車輛來馱運，一路跌跌撞撞．正在這時，同學把我媽媽叫來了，她厭惡地看了我一眼，說：“剛才打了電話，你爸爸在來接的路上．”我停下腳步來，獃獃地站着，變得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