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軌道飄緒

手機:M版  分類:優美散文  編輯:得得9

  這夜,月蒙蒙亮,在這個城市裡,我第一次踏上了軌道!沒有想象中的綠草茵茵,有的只是凌亂的石塊層層堆疊着,中間凸起鑲嵌着兩條軌道,兩邊凹下的水泥地。當我踏着月色走上的時候,心裡一陣失望,但又有些許興奮。失望的是這裡和我記憶中的軌道大相徑庭,在我的腦海中,軌道應該是:在一片綠茵的草地上,幾隻蝴蝶蹁躚起舞,一條頎長的鐵軌直通天的盡頭…

  呵呵,或許我太幼稚了吧!我懷着忐忑心情踏上鐵軌,在我的腳和它接觸的一瞬,我不由的顫抖了一下,在腦中即時浮現出一個人影,心不禁戚戚然,我想他一定是太寂寞了吧,當他卧在這冰冷冷的鐵軌上時,不知道他的思緒飄颻在天際?還是徜徉在茫茫的原野?抑或是在飄葉的深谷中游弋?他太累了!向這個世界揮手告別,他要去一個海邊,那裡有一間小小的面朝大海的房子,春暖花開!他喂馬、劈柴然後週遊世界…向他遇到的每一個人炫耀他的幸福…我想在火車壓向他的那刻,他一定是微笑着的,他的笑容宛如他在向別人炫耀他的幸福的時候,那個笑容瞬間凝固,最後模糊在天邊,碎夢隨風化作齏粉…

  整頓思緒,繼續……

  這就是鐵軌!映入眼帘的是一條直長的鐵路,在朦朧的月色下,直通前後天邊,雖然和想象的差很遠,不過還是很興奮!腳下是寬厚的枕木,看着有點灰暗的紅,也不知其真實的顏色,剛好是跨步的距離,散步在上面心裡有種踏實的饜足,就像是幾天沒吃飯突然能飽食一頓佳肴…嘿嘿,當然這個比喻是俗了點,沒辦法,誰叫咋是窮人的孩子,小時候能美美的吃上幾塊肉可真不容易…

  這裡在這個城市的邊緣,算是偏僻的了,也沒什麼霓虹彩燈耀的人眼迷亂,旁邊是黑漆漆的一片樹,風吹樹動,黑乎乎的突然想起《山海經》中的怪物,魑魅魍魎,磨着獠牙,在血腥的背後詭譎的狂笑,在冷冷的月色下嗥叫,眼中閃着嗜血的異光…

  一身雞皮疙瘩向前走…或許是風大了,有點冷吧,我想!

  走了好一會靜下心來,突然貪玩的走上鐵軌上,搖搖晃晃向前走,當然這時我大腦會自己繪出一幅畫卷:在無盡頭的軌道上,一男一女牽着彼此的手在鐵軌的兩側搖晃着前行,歡聲笑語撒了一路,一路無盡頭…

  哇哦,賊浪漫哩,咳咳…收回無用的遐想,晃晃腦袋,回歸現實吧,還是一個人踽踽獨行…

  找個乾淨的地方坐下,讓柔軟微風拂面而過,思緒隨風閑,什麼也可以想,什麼也可以不想,我突然覺得我是自由人了,我想起了那個桀驁不馴的少年,他說要在一個懸崖邊守望,守望那一片金黃的麥田,一個貪玩的孩子走過來,他把小孩子帶離了懸崖邊,在秋風中做一個麥田的守望者,凝視遠方…

  以前的日子在腦海快速放映着,一幕幕是那麼的熟悉,卻又如此陌生,一個個人在身邊走過,一個個在向我走來,誰會為我停留呢?像天邊的浮雲,倏忽白衣蒼狗…想起一些人,一些事,一些承諾,還有一些淚水充斥着的夢魘,都過去了…

  前方“隆隆”聲響,打斷了思緒,火車載着不知誰的夢,在一聲聲長鳴中又駛向何方?火車飛逝而過,沒有想象中的宏偉壯觀,只是一陣的耳鳴,就像在深夜突然被驚雷扎疼了心,嗡嗡的響,窗外一記詭異的閃電,緊緊拽住殘夢,撕扯着凌亂的心,讓你睜大眼瞳,臉色蒼白如紙,驚恐着張口卻不能發出聲音…

  扯遠了,回到現實,火車呼嘯而過,駛向遙遠的遠方。繼續走在鐵軌上,我張開雙手,閉上眼睛,和風擁抱,我突然好想好想下雪,如果下一場雪,該多好啊!有個願望,就是到北方去,去感受一下“未若柳絮因風起”的雪花,感受腳踏上雪地的感覺,然後張開雙手接住瀰漫天地的雪花,讓它打在我的臉上…我想那刺骨的寒冷會喚醒我已沉睡的記憶…

  恍惚中我緊緊攥住那褶皺的時光,背後,一條鐵軌逶迤着消逝在天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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