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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愛滑出軌道

手機:M版  分類:精彩小小說  編輯:pp958

  月光洞穿樹冠從陽台的縫隙擠進房間,貓着腰偷窺着正在流淚的雲美。漆黑的房間里靜的讓人心悸,只有風推門窗咣咣聲在憂傷屋間遊盪。偶爾,有車燈從淡藍色窗帘射過,迅速掃過雲美絕望的木訥面容。雲美無力的依在床邊的地板上,凌亂的房間里,散落着被揉成一團團的紙張和破碎的家用品,不難看出,這裡剛剛被硝煙洗禮過。雖然,屋裡沒有燈光,但是,身上的疼痛,流血的心,還是讓黑暗中的雲美清晰感覺到丈夫建設那猙獰殘暴的面孔。發過淫威的丈夫,罵罵咧咧摔門出去打麻將了。雲美,緊緊握着手心裡的手機,那一串熟悉的號碼她撥了又關,關了又撥,無助的淚水順着面頰滑入口中跌碎在手背。

  【一】

  人言:一方水土,養一方人。在這個依山傍水風景秀麗的縣城裡,雲美怎麼說都算是個美女。一米六五的身高,亭亭玉立,瀑布似的齊腰秀髮,蘋果形的面頰忽閃着一雙會說話的眼睛,說話,慢聲細語。厚厚的嘴唇更是充滿了對異性的誘惑。

  雲美最大的幸福是嫁了一個疼愛自己的丈夫。雲美的丈夫叫家寶,退伍回來后在工廠上班。

  那一年,那一日,天空也是這樣高遠和蔚藍,陽光捉迷藏似的躲躲閃閃,剛剛下學不久的雲美,一襲白色連衣裙,裊裊娜娜,出水芙蓉般清純優雅。這一天,是同學聚會的日子,也就在這裡認識了器宇不凡的家寶。誰承想,家寶對雲美更是一見鍾情,使盡渾身解數,追求雲美。對愛情還是懵懵懂懂的雲美,被愛戀之火燃燒的只能俯首稱臣。家寶,終於如願,娶回如花美眷。

  婚後的雲美,她感覺每一天的天空都好藍好藍,即使是飄雨的日子仍然是清澈的藍。誰說藍代表憂鬱,在雲美的眼裡藍就是愛情的色彩。每天泡在愛情的蜜罐,想不幸福都不可以。家寶,是一個特別細心細膩體貼的男人,時時刻刻無微不至的關心呵護着心愛的妻子。雲美,除了上班,什麼都不用做。空閑時間,雲美大多和朋友在一起唱歌、逛街、打麻將。婆婆公公更是歡喜這個漂亮乖巧的媳婦,也許這就是愛屋及烏吧,誰讓兒子喜歡呢。家寶,下班到家只要看不到她,就立即打電話問清她在哪裡,然後樂呵呵去接她回來。

  歲月在春夏秋冬兜兜轉轉,轉眼,雲美結婚兩年多了,可是,肚子仍然癟癟的沒有消息。公公婆婆急着想抱孫子,背地裡和兒子嘮嘮叨叨,讓雲美去做個檢查。看到在自己後面結婚的朋友都當了爸爸,家寶心裡也感覺沒有面子和着急。一天,兩個人躺在床上說笑,家寶摸着雲美平平的肚子,半是認真半是玩笑“老婆,什麼時候那才讓我們的孩子住進去你的小房子里呀,你可不能因為愛漂亮不想要孩子。你要知道,女人只有生過孩子的才是最美最有韻味的。”家寶把雲美枕在自己的胳膊上。

  “去去去,亂說什麼,你知道的,我可從來沒有避孕的。我不知道怎麼了?就是沒有,我也好要一個孩子。”雲美幽幽的說。

  “是不是身體哪裡有問題,有時間你去醫院檢查檢查,看看是什麼原因。”雲美搖搖頭,表示不同意。

  “去吧,好老婆,為了我們的寶貝。”家寶拍拍雲美的後背,吻着雲美的眼睛。

  “要檢查也是我們兩個一起去檢查,或許是你的問題呢,反正我感覺不是我沒問題。”雲美嘟嘟噥噥不滿的說。

  “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是說原因在我身上了,你要記得我可是當過兵的,絕不是我的毛病,絕對不可能!” 家寶情緒激動,大聲叫到。無論如何,作為男人,家寶相信一定不是自己的問題。也許是受自古以來傳統觀念影響,不生育就理所當然該女人買單,好像就是女人不可推卸的責任一樣。

  “我又沒有說一定你有問題,幹嘛發這麼大的火?”雲美委屈的抽抽噎噎。結婚這麼久,家寶第一次向她發脾氣。雲美感覺接受不了。坐起來和家寶理論。

  “好了好了。好老婆不要生氣了,是我錯了,明天我們一起檢查行不行?我相信,我們都沒有問題,只是我們的孩子走的慢,還在路上呢,‘陌上花開,可緩緩歸矣’。”說著家寶把雲美拉入懷裡。

  等待檢查結果的日子裡,兩個人突然都沉默了,一種莫名其妙的壓力盤踞心頭。無論問題出在任何一方都不是他們想要的結果。家寶感覺到握在手裡的雲美柔軟的手濕漉漉,水隨時要滴下了。自己又何嘗不是如此呢。

  結果終於出來了,家寶感覺天旋地轉,“怎麼可能?怎麼會這樣?”無法接受這樣的結果家寶,喃喃道。

  他不停搖着醫生“這個結果一定不準確,是不是你們弄錯了?是不是檢查的儀器有問題?”在醫生無奈和同情的眼光中,家寶的癱坐醫院長椅上。

  看着絕望中的丈夫,雲美心裡五味雜陳,痛苦的淚水在眼框中泅渡。沒有想到,自己的預感真的變成事實,雲美心好難過好無奈,這個結果意味着她和家寶永遠不可能有屬於自己的孩子嗎?“家寶,不要這樣,現在醫學這麼發達,一定能治療的,反正我們還年輕,現在也不想要孩子。”雲美把家寶的頭摟着懷裡,極盡溫柔安慰着家寶。

  接下來的日子裡,礙於面子,夫妻兩人瞞着所有人,開始了慢慢的治療路。

  【二】

  公公婆婆知道是兒子的問題時,不再嘮叨,對雲美更是寵愛有加。也許潛意識裡他們感覺對不住媳婦吧。婆婆張羅着給他們領養一個孩子,雲美堅持不同意。她就是不想要別人的孩子,她想有一個真正是自己十月懷胎所生產的孩子。

  “媽媽,現在還是不要忙着要別人的孩子,畢竟不是自己生的,不一樣的。何況家寶在吃藥治療,他一定能會好的,我們一定會有自己的孩子的。”雲美努力想說服公婆。

  “要一個沒關係的,又不是養不起。古語,壓子壓子,好多人都是這樣,要別人一個孩子,過不多久就會懷孕有自己的孩子的”看着婆婆鐵了心,雲美臉上露出不快。

  “反正要了我也不會帶的,我就是不要別人的孩子呀。”雲美扔下話,頭也不回的上樓去了。

  “要一個小女孩,將來你們再生一個也有個伴。不用你們操心煩神的,我給你們照應”望着媳婦的背影,婆婆嘀咕着。

  沒多久,姑姐抱來一個剛出生的小女孩,白白胖胖,煞是可愛。公公還給孩子取了一個寓意非凡名字“多多”。婆婆日里夜裡照看着多多。雲美,從不過問,就是看一眼都不情願。多多牙牙學語時,婆婆當著雲美面“多多,這是媽媽,就媽媽!”。雲美沒聽見一樣,在她心裡從來就不承認這個孩子,因為她本來就與自己沒有任何關係。亦或是,她和這個孩子冥冥中註定沒有母女緣分。倒是家寶好想特別喜歡這個孩子,給多多買吃的玩的,因為多多的出現,潛意識裡給他一種安慰吧。

  雲美仍然和原來一樣,和朋友一起吃喝玩樂。在這些朋友里,雲美和一個叫雅琴的在醫院上班特別要好。可以說是形影不離,有時家寶上夜班,雲美碰巧就住在雅琴家裡。每逢這種情況,雅琴就把老公轟到小房間去。雲美在這裡就像自己家裡一樣,無需客套,無拘無束。雅琴的老公在國稅局上班,工作輕鬆待遇豐厚,為人圓滑,熱情大方。因為雲美性格開朗,喜歡說笑打鬧,和雅琴的老公也很隨意。偶爾,也和雅琴老公嬉嬉鬧鬧。在別人的眼裡就是一對姐妹花。

  日子在晨鐘暮鼓中滑行,又是一年花開時,暖暖的的陽光推開院子里老槐樹阻攔,徑直落坐房中。躺在床上的雲美揉揉朦朧的眼睛,一縷微風搖曳着薄如蟬翼淡紫色紗簾,院里老槐樹,花堆錦簇,一團團,一串串,嫩綠的花托包裹的潔白耳墜大小的花苞,熙熙攘攘擠滿枝頭,那剛剛探出腦袋的淺綠葉子完全被花苞俘虜,微風輕拂,陣陣帶着特有槐花香甜的軟風瀰漫開來。

  雖然,婆婆在樓下喊了好多次吃飯,可是,雲美就是愛理不理的。看看時間,已經快十一點了,感覺頭好疼,再睡一會吧,等家寶下班再起來。

  咚咚咚,一陣急的敲門聲傳到,“是誰呀?幹嘛這麼用力敲門”婆婆嘮嘮叨叨走出來。

  “雲美,你這個爛婊子給我出來,臭不要臉的賤女人”一個中年婦女帶着一個年輕女子罵罵咧咧闖進院子。

  “怎麼了?雅琴,到底是怎麼回事?”婆婆拉着年輕的女子問道。

  “你說怎麼了,你家的好媳婦做的什麼事,你去問問她”中年婦女指着婆婆大聲嚷着。緊接着就往樓上衝去,婆婆,慌慌張張跟着上去拉住。

  臉色早已經煞白的雲美戰戰兢兢地縮在被窩裡,任憑外面怎麼敲打謾罵就是不開門。這時,院里院外圍滿看好奇的人們,人們在悄悄議論打聽着,然後露出狡黠的笑容。

  春天的氣候就像孩子的臉,善變。剛剛還是陽光燦爛,轉眼間陽光悄悄地逃到雲層;風,呼呼的叫着,狂風猛烈抽打着嫩綠的枝條,一串串還沒來得及綻放的花苞在風中飄花曼舞花容失色。

  不知道什麼時候,家寶獃獃地站在人群後面。已經被憤怒和痛苦扭曲的臉上,寫滿羞愧和憂傷。原來,是雲美的公公打電話給兒子的告訴家裡發生的一切。看到家寶,中年婦女更加歇斯底里的叫起來“家寶,你還算是男人嗎?你的女人居然偷好朋友的丈夫,枉然我們家女兒這麼信任她,對她掏心掏肺的好,這個賤女人真不要臉”中年婦女氣的咬牙切齒。

  “告訴你說話要有證據,你這樣誹謗別人是犯法的。”家寶氣憤的說。

  “我誹謗,我誹謗,你敢讓雲美出來說清楚嗎?昨天,下午被我女兒在家裡當場捉到。”

  “雅琴,話不可以亂說的,你說是真的嗎?”家寶努力想從雅琴臉上找到破綻。

  “家寶,我什麼都不想說,你問一問雲美就明白了。” 從進門到現在雅琴一直在流淚,一個是自己深愛的老公,一個是自己把她看出親姐妹的好朋友,就是這兩個她最信賴的人,居然背叛自己。

  其實昨天雅琴發現以後,沒有難為雲美,只是自己傷心難過痛苦。今天媽媽來女兒家,看到女兒紅腫的眼睛,就再三追問,不得已雅琴才說出實情。母親聽后怒火難滅,非要來把雲美罵了才能為女兒出氣,任憑雅琴怎麼阻攔都無濟於事,所以才出現今天的局面。這一切,並不是雅琴所要的結果,兩敗俱傷,自己也沒有了顏面。

  羞愧難當的家寶坐在父母的房間里,把頭深深地埋在兩腿之間。

  【三】

  這是一條“非”字形小巷,其實感覺它更像是一條長長的蜈蚣,白天里似一個伸長身體安靜睡着的蜈蚣,當夕陽染紅雲朵小鳥歸巢的時刻,這一條才200米巷子的人家就像蜈蚣兩側密密麻麻的腿開始蠢蠢欲動了,小巷兩邊早已經被幾代坐亮的長石板上擠滿工作一天庸懶零散的人們。遲來的,只能站着,或者蹲着,也有三二個智者,拎着已經泡喝了一天沒有半點茶香,最多只能稱得上是葉子的茶,腋下挾着小凳子晃晃悠悠夾坐在沸騰的人群里,口裡不停的吞雲吐霧。話又說,這小巷是“非”字形一點都不為過,從字意上看,它窄的只能容下一個木板車孤行,就這樣如果遇到行人,你還不得不像壁虎一樣緊緊地爬貼牆上,兩邊羅列着密密匝匝高矮錯落青牆黛瓦房舍,這些人家串訂在小巷兩邊,就像是“非”字兩旁的“一”;更深一點理解“非”字巷深意,因為,這裡就像是一個縮小版的紛擾凡塵俗世,大到;古今中外,奇聞異事,時事要談;小到:東家嫁女,西家生子,吵嘴打架,總而言之,這裡就是消息來源最快傳播最快的場所,這條小巷會及時把一切消息潺潺流淌去遠方。

  小巷,家寶從小到大每天都要走過好多次。可是,自從發生了那次緋聞,每天,家寶走過小巷就像一個被押向刑場的犯人,靜謐的目光就像是一個盛大的告別儀式,短短的路程就像走了一光年那麼漫長。每當他走過,正喧囂鼎沸的人們會頃刻間安靜下來,這種安靜讓人壓抑痛苦,家寶真恨不能找個地縫鑽進去的。家門前,再也看不到父母坐在凳子上逗着多多,眼睛不時望著兒子下班的幸福笑容。

  雖然,風波那天,雲美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說給了家寶。那一天中午,雲美因為喝多了,雅琴忙着接班,雲美就一個人在雅琴家裡洗了澡,就只是圍着裕巾睡了,因為當時家裡就她一人。雲美,委屈的故事家寶,她也不知道雅琴的老公什麼時候的,他回來后,看到雅琴睡在床上,就進來坐在床邊和她說說話,沒有想到雅琴剛好回家來拿東西,誤會就這樣產生了。家寶責問雲美為什麼雅琴媽媽找上門謾罵卻不出來解釋?雲美說,雅琴媽媽是一個不講道理的女人,沒有辦法和她講道理的。家寶半信半疑,因為畢竟是多年的夫妻,他寧願相信雲美說的都是真的。

  雲美這些天總是感覺胃不舒服,吃東西也索然無味。家寶說:春天氣候變化無常,也許是無意間胃受涼了,讓她去醫院看看,拿點葯吃。中午吃飯時,不知道吃了什麼,她突然感覺胃像翻江倒海一樣想嘔吐,她趕緊離開飯桌。雲美第六感覺到婆婆用怪怪的眼光瞄了她一眼,那眼光中分明有一種摻雜着疑惑,又似一束透穿身體的X光一樣掃描每一個角角落落。雲美的心不由自主的痙攣起來。

  家寶吃完飯來到樓上,摸了摸雲美的額頭,輕聲叮嚀“下午你還是去醫院檢查一下吧,拿點葯吃。”雲美點點頭。家寶上班了,雲美一個人望着窗前老槐樹上,跳來跳去一對卿卿我我的麻雀發獃。它們一定是一對恩愛夫妻吧?不知道麻雀夫妻會不會有煩惱?不知道麻雀是不是也會背叛愛情?

  那一天,發生在她和雅琴老公之間像不停回放的黑白影印一幕幕在腦海中出現:那天,多喝了酒的雲美洗完澡就一頭睡在雅琴的床上,,不久就入了夢鄉。迷迷糊糊中她感覺到有人抱在自己,不停吻着她。是雅琴的老公傑,傑緊緊地摟着雲美“美,你知道的,我好喜歡你,你讓我着迷,我想你好久好久了。”“不可以的,我們不可以,這樣對不起雅琴。”雲美努力想推開傑。“美,不用擔心的,我保證她不會知道!”,其實在雲美的潛意識裡,對傑也有一份說不清的感覺,只是她不敢去深想而已。雲美終於放棄堅持,一切順理成章的發生了。也許是上天存心要懲罰她的所為,偏偏雅琴回家拿東西,東窗事發。胃又是一陣難受“難道,這麼巧?”“不會,絕不會?”雲美驚出一身冷汗。她用力壓着小肚子上。

  躺在醫院婦產科的檢查床上,雲美心糾結而忐忑着。“恭喜你了,你懷孕了。”醫生笑着說。“不會搞錯吧?我真的懷孕了?”雲美自己都不明白是期望是還是不是。“當然是真的,不過,你有點貧血,還要多休息,心情一定要好。”醫生不厭其煩的叮嚀着。

  季節已經到了初夏,風拂在臉上暖暖的,好愜意。雲美,已經暗暗打定主意,要生下這個孩子。她相信這孩子一定是家寶的,家寶治療了這麼久。想到這裡,雲美突然好想給家寶一個驚喜。“老公,我在你單位門前,我的錢包都偷了。”雲美帶着哭腔嬌嬌的聲音傳到家寶耳中。“怎麼了?你等着我,我現在就過去。”家寶焦急的說。“嗯,快點呀!”雲美捂着嘴,強忍着笑聲。“在哪裡被偷的,傷到你沒有?”家寶人沒有到,急切的聲音已經捷足先登了。

  “呵呵,你看這是什麼?” 雲美揚起長方形淡紫色碎花的錢包。

  “只是偷了錢是不是?”

  “你自己看看就知道了。”雲美把錢包遞到家寶手裡。家寶仔仔細細翻開着。

  “這是什麼?化驗單?陽性?老婆,這是真的嗎?你懷孕了?”家寶完全懵了,自己終於可以做爸爸了。驀然間,他感覺自己腰干直起來了,感覺自己是真正的男子漢了。

  “雲美,謝謝你!你真棒!我們終於有自己的孩子了。”家寶興奮的像個孩子,只差沒有跳起來了。

  “好老婆,告訴我想吃什麼,我們現在就去。”雲美笑着搖搖頭,挎着家寶的胳膊。

  “我想回家讓你親自給我做好吃的”“行,我們現在就回家,回家了。”家寶攬着雲美的肩。

  家寶拉着雲美的手說說笑笑走在小巷裡,“家寶,今天遇到什麼喜事了,是不是加工資了?這麼開心。”快嘴王姐問到。

  “那你猜猜看?”家寶故作玄虛說,王姐搖搖頭。

  “告訴你吧!是我們家雲美懷孕了!”家寶高興的說。

  “雲美懷孕了?雲美懷孕了?恭喜你們,太好了。”快嘴王姐露出怪怪的的表情。

  雲美懷孕的消息像春天裡的綠色,只是一夜間整個小巷都變得蔥綠來,那傳播的速度絕不亞於雅安地震。剛剛平息不久的小巷又喧鬧起來。“李大嫂,你知道嗎?雲美懷孕了,看家寶那高興樣子,自己做個王八還不知道。”“孫大娘,你說家寶是真的不知道,還是裝着不知道這個孩子不是他的,這麼多年沒有孩子,這麼巧現在有了?”“不知道這孩子生下來像誰?”。我們不得不流言蜚語的殺傷力,家寶的爸爸媽媽自從知道雲美懷孕以後,更是如坐針氈,感覺在別人眼裡矮了一節,吐沫可以淹死人。

  “別人愛怎麼說就怎麼說,我們總不能去死吧。不管這個孩子是誰的,她生下來就要姓我們X,那她就是叫家寶是爸爸。”公公勸說正在流淚的婆婆。“真是造孽呀!不知道我們上輩子做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要得到這樣的報應。”婆婆邊哭邊嘮叨着。

  自從雲美懷孕以後,家寶簡直像變了一個人,整天快快樂樂,不時還哼着小曲。雖然,爸爸媽媽有時含沙射影的說雲美懷孕的事,但家寶就是不相信這個不是自己的,他告訴父母,不要管別人說什麼,這個孩子一定是他們的親孫子是他的親生子。

  雖然,偶爾雲美也會在心裡劃過擔憂,但更多是時間裡,雲美在幸福憧憬着做媽媽的那份快樂和喜悅。

  【四】

  門前的老槐樹凜冽的寒風中戰戰兢兢的抖動着,花生米大小的金黃色葉子隨風而舞,房屋的瓦礫上,院子里的花台中,就連那角落裡的洗碗池都被成了葉子的生命中驛站。西北風呼呼呼刮著,天空在屯積雪的儲備,隨時等待奔赴着大地的召喚。雲美的孩子就在這個季節里,在雪花曼舞的時刻,呱呱墜地,一個雪花一樣潔白的胖嘟嘟的小女孩,在雲美結婚的第六個年頭,姍姍而來。

  雖然,自從雲美懷孕以來,婆婆當在雲美面總是沒有什麼好臉色。更不會噓寒問暖。但是,雲美才不管這些呢,她完全沉浸在做母親那份感動和憧憬里。不是嗎?只要家寶對自己好,疼愛孩子,仍然愛着自己她就是幸福的。

  望着天使一般的孩子,在懷抱里一天天長大,雲美心裡樂滋滋的。她給孩子起了一個很有寓意的名字“暮夕”,“暮”當然就是“遲來”“晚到”的意思,“夕”一天中最美的時刻,也是太陽就要落山的時候,其中寓意仍然含有“晚”或者“遲”。可是,家寶感覺這個名字不夠嫻靜不夠寶貝,說還是叫“顏夕”好。“顏”花容月貌,一朵晚開的花兒,嬌艷美麗。斟酌再三,兩人決定叫“顏夕”。

  自從有了顏夕,雲美整天都在圍着孩子轉,家寶理所當然承擔起所有的家務。顏夕似乎對家寶特別熟悉一樣,每次,家寶逗她時,她都會露出甜甜的笑。“雲美,快來看,顏夕對我笑了。”家寶興奮的說。“那是她知道你是她爸爸呀。”雲美低着頭疊着寶貝的衣服,笑着回答。

  看似平靜快樂的日子,隨着顏夕的一天天長大,這種平靜下卻波濤洶湧,暗藏危機。

  “你看顏夕長的一點都不像家寶嗎?神情有點像雲美。”鄰居背後偷偷地議論着。

  “你見過傑家的那個女孩沒有?顏夕和她長的好像好像,都是胖墩墩圓圓的臉,那神情更像。哪天見到傑家女兒,我指給那看看。”有認識雅琴的人,悄悄這麼說。

  “瞧家寶那高興樣,替別人養孩子還不知道。悲哀呀。”有人嘆息到。

  俗話說:好事不出門壞事行千里。很快,這些流言蜚語傳進媽媽的耳里,媽媽不時在家寶面前數落着,剛開始,從媽媽那裡知道鄰居這些傳聞家寶雖然很生氣卻沒有往心裡裝,他告訴媽媽說:這些人就是吃飽飯沒事做,就會搬弄是非。你假裝沒聽到就是。可是,隨着時間的推移,聽到的越來越多,慢慢的,心裡就積下心結,他感到自己好窩囊和好委屈。

  不知道從哪天開始,家寶下班不再匆匆忙忙回家了,喜歡在外面和朋友同事喝酒打牌。每次,都是喝的醉醺醺回到家裡,對雲美和孩子不理不睬,倒頭就睡。隨着這樣的情況越來越平凡,雲美就開始嘮嘮叨叨。“整天只顧自己吃喝玩樂,我一個帶孩子好辛苦的,你怎麼能這樣不心疼我呀。”雲美,委屈的說著哭着。

  “你辛苦你應該的,你帶你的孩子。你知道我有多痛苦嗎?別人都在我的背後戳脊梁骨。”積壓在家寶心裡好久的痛苦,這一刻,藉著酒勁終於說出來了。

  “戳脊梁骨,別人說能說你什麼?”雲美有些心虛的說。

  “說什麼?你說,說什麼?你自己做了什麼心裡不清楚嗎?別人都說顏夕不是我的孩子。”家寶捂住臉,淚水從指縫間滴下。

  “別人說不是你就相信,你看看顏夕長的多像你呀。”雲美努力想證明孩子的身份。

  “別人說什麼你就相信,你就是不相信你的老婆。”雲美哭哭啼啼說。家寶什麼都不說,兩隻手深深地插入頭髮中。

  有些事如果你可以裝聾作啞最好,如果做不到,那麼,你就會沒日沒夜的煩惱痛苦,寢食難安。家寶從此陷進痛苦中不能自拔。

  家寶和雲美矛盾明朗化以後,兩人三天兩頭為了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吵吵鬧鬧,有時還動起手腳。終於,在一次吵鬧中,家寶,從二樓的陽台上,把雲美掀到樓下,幸好,院子里婆婆堆些舊破爛,雲美才幸免於難。但是,自從這件事發生以後,雲美心裡僅存的那一絲絲對家寶的愛也是蕩然無存了。

  雲美,自此以後,經常帶着孩子住到姐姐家,而且已住就是好久。家寶也不去看望她和孩子。日子就這樣在打打鬧鬧和冷漠中過着。家寶和雲美之間越來越陌生,形同陌路。偶爾,還會有風言風語傳入家寶的耳中,說雲美在外面又有相好的人了,有人還看見別人男人帶着她給她買衣服。家寶好像不再在意,只是淡然一笑。

  或許,是為了尋找心靈平衡,亦或是想找個精神安慰,家寶在外面也有了一個相好的女人。而且,這個女人還是有夫之婦。他們經常一起出雙入對。有時,還帶着這個女人的兒子。雖然,雲美幾次提出離婚,但是,因為財產和房子分割無法達成一致意見,一直就這樣維繫着這名存實亡的婚姻。

  在顏夕上小學了五年級的時候,雲美決定放棄分割一切財產,只是帶着顏夕凈身出戶。原因是雲美在這一段糾結的日子裡認識了一個來自農村,在一個學校做保安的離異男人。終於,在這個蕭瑟的秋天,這一段痛苦無奈都婚姻如一枚經不住風霜雪雨的葉子,一聲嘆息后,甩開枝頭的羈絆,轉身融入浩渺的秋天裡。

  後記:雲美離婚以後,很快就和這個做保安的叫建設男人結婚了,本以為從此可以開心快樂的生活,誰曾想,卻掉進更加痛苦的深淵中。婚後,雲美住到這個男人的出租房裡,破舊的房間里,除了生活必需品,就只有一個連遙控器都沒有的舊電視。房間的地上堆滿了喝空了的酒瓶。雲美用了兩天時間把屋子整理的有條有理。

  最沒有想到的是:這個男人結婚後,完全變了一個人似的,本性暴露無遺。也許是知道雲美過去的緋聞,對雲美看管的好緊,每天喝醉酒就對雲美罵罵咧咧,如果看到雲美和別的男人說話,不是謾罵就是毆打,甚至搜走雲美的手機。建設更是容不下顏夕,沒辦法,雲美只能把顏夕託付給哥哥。

  一次,同學從外地回來,請雲美幾個同學吃飯,飯桌上,雲美不停向同學問時間,同學追問什麼原因,雲美吞吞吐吐半天才道出真情:原來,雲美出門,建設都要雲美在規定時間一定要回去,如果晚了回家就是一頓暴打。雲美哭着說;去年她的胳膊就被打斷了,現在雲美看到他,就像老鼠見了貓一樣,心驚膽顫。

  雲美曾經跑到民政局去要求離婚,可是,被這個建設按倒在民政局大門口,拳腳相加,這一次,雲美雖然沒有傷筋動骨,但,在床上睡了一個星期。他還揚言:若再敢提出來離婚,他就殺了她的親人。

  住在舅舅家裡的顏夕,每天都要看舅媽的臉色,已經上初中的顏夕,忍受不了舅媽的冷言熱語,偷偷地回到以前的家裡找她的家寶爸爸。家寶聽了女兒的哭訴,潸然淚下,他抱着女兒:“顏夕,是爸爸不好,讓你受委屈了,從今天起,顏夕哪裡都不去了,就住在自己的家裡”。“可是,阿姨會生氣嗎?”顏夕小心翼翼的問。因為,一年前,家寶也和另外一個離異的女人結婚了。“沒事,阿姨會對你很好的。”顏夕就這樣回到了家寶身邊,家寶對她也是寵愛有加。畢竟有過許多年的父女情份。何況,這一切恩恩怨怨顏夕什麼都不知情。她只是知道她是家寶的女兒。

  無助中的雲美,還是放棄給女兒打電話的念頭,她知道自己再想孩子,也不能影響孩子的學習,女兒去年以高出重點分數線的好成績,順利上了重點高中。想到這些,雲美凄慘的臉上劃出一抹微笑。她艱難的挪到窗前,望着女兒學校的方向,雙手合一:女兒,媽媽就是再艱難,也要等到你金榜題名時。

  一片葉子飄落窗檯,雲美,撿起來放在手心,她突然感覺這葉子在看着她,這葉子就是她的顏夕,她輕輕地吻着親着,葉子在淚水包裹下淺淺的濕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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