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姻兒戲

　　一向對學習不感興趣、一見到書本就頭暈、拿到試卷就瞌睡的菊，小學剛畢業就回家背起了草背兜。

　　從那時起，同村一個初中未畢業就回家放牛叫苛的男孩子闖進了菊的生活。

　　男孩一表人才，能歌善舞，巧舌如簧，在菊的眼裡，他是那種多才多藝的男孩子。他往往會隨便拿身邊的道具：一截樹枝、一棵小草、一把黃泥，表演一段節目把菊逗得笑痛肚皮。那時的菊就喜歡和苛一塊兒玩，他們的關係就是人們常說的青梅竹馬、兩小無猜那種吧。

　　還記得有一次，苛把背着草背兜的菊抱上牛背，口裡哼着“你騎着牛，我牽着牛……”一路歡笑到了山坡。那天，苛動作極麻利地幫菊割滿了一背兜青草。之後又向菊表演節目，在菊笑得合不攏嘴時，苛把菊抱起說想教她做遊戲。苛說有一種遊戲是你生平從未見過的，保准新鮮而且以後絕對天天想做。說著便把自己的衣服脫了個精光鋪在油菜花地溝里，菊羞得忙捂着臉說他耍流氓。菊趕忙起身想跑開，但被苛一雙大手死死鉗住了，之後迅速把菊的衣服也剝了個精光，然後硬生生地把她壓在身下。

　　“這是什麼遊戲啊！”當時菊痛得死去活來，但又想想平時苛可愛的樣兒，也就漸漸不覺得痛苦，相反覺得痛中帶着隱隱的舒服。那一年菊十五歲，苛十八歲。

　　之後，他們幾乎是天天做着那種遊戲，有時在菜花地里，有時在麥地里，有時在柴山坡里……總之都在無人的地方。苛還對菊說，我會對你負責的。

　　在菊的身子發生變形的時候，他們舉行了婚禮，他們的遊戲再用不着像做賊一樣。

　　婚後不到一年，生下一子，一家人日子過得美滿。

　　到了兒子升入初中的時候，苛意識到田裡那幾畝薄田已再不能承擔兒子學雜費和一家人的家用時，苛便想到出外打工。臨走時對菊信誓旦旦地說：“我一定在外面好好掙錢，我要讓我們的兒子考上大學……”

　　苛出外打工的第一年，沒有忘記自己的誓言，除了每個月按時寄錢回家外，還時不時打電話和寫信說很想念家中的妻兒。

　　但從第二年開始，苛好像失蹤了似的，音信全無。一晃兒子都高中快畢業了，家中已是債台高築。

　　後來菊遍處尋找苛，眼前的情景讓菊難以想象和接受：苛在外面有了女人，而且還有了小孩。

　　菊想一死了事，但想到讀書的兒子，擦乾眼淚回家更加拚命地勞動，多養豬養雞為兒子掙學費掙生活費。

　　可就在這時，一向多病的父親突然死去。苛回到了家中，不是為岳父弔孝，而是把一張冷冰冰的離婚協議撂到菊的眼前。菊沒有接那張協議。

　　苛見菊很堅決的樣子，悻悻地又出外打工去了，走時留下話說他不會罷休，還說當初結婚時沒有到法定年齡，就算鬧到法庭他也是贏家。

　　其實菊也知道“強扭的瓜不甜”的道理，之所以不同意，是她不想讓兒子分心，兒子馬上要高考了。

　　苛再次出外打工后，菊也想到了打工掙錢供孩子讀書。

　　菊到了兒子讀書的縣城打工，起初是做點工，後來自己開起了小火鍋攤子，每天雖然辛苦點，但掙到的是現錢。

　　兒子很爭氣，高考以優異的成績考上了重點本科。

　　兒子入學前的晚上，菊把他父親苛的故事告訴了他。“你是我唯一的親人！”那晚，兒子在媽媽的懷裡痛哭了一夜，那淚水有憎恨父親的，但更多的是為媽媽而流下。

　　後來，兒子寫信、打電話給媽媽說與父親離了，再告他一個重婚罪，讓他吃幾年獄飯。

　　兒子話的前半句菊依了，菊把離婚協議寄給了苛，但後半句話菊沒有照做，因為“一日夫妻百日恩”嘛，要想讓苛坐牢，還是不忍，且不說他們曾愛過，更主要的是菊不想讓兒子有個坐牢的父親。

　　苛收到離婚協議后，像是徹底解放了一樣，帶着新老婆和孩子光明在菊生活的縣城買了房子，做起了運輸生意。日子過得很火紅。

　　氣憤的是，苛還有意無意在經過菊身邊的時候按一聲喇叭，那聲音菊聽起來特別刺耳。

　　不久，菊也找到了意中人，意中人名字叫刻，也是離異的男人，也是跑運輸的，菊不知道都看上了他什麼，也許是為了報復苛吧，你跑運輸，我也找個跑運輸的讓你瞧瞧。到時也在他身邊按一聲喇叭讓他聽聽。

　　菊和刻沒有辦理任何手續就過起了同居生活。跟着刻，菊學會了開車，而且考了C照。當上了司機，在出租公司找到了一份工作。這樣就用不着白天晚上辛辛苦苦在那裡起早貪黑叫賣自己的生意。

　　很快，菊發現刻並不是真的愛她，只是把她當作一個玩物。刻和他的老闆娘的關係極其曖昧，被菊撞見了好幾次。傷心的菊提出分手，但刻則每次都以刀相威脅。菊見識過刻的心狠手辣，只能從長計議。

　　終於得到一個機會菊徹底地擺脫了，來到兒子讀書的城市當上了“的姐”。菊有一種徹底的解脫感，因為她跳出了和刻當遊戲的婚姻圈子，現在可以安安心心為兒子掙錢供學，而且母子倆還可以時不時在一起同享天倫之樂。

　　跳出了遊戲圈子的還有苛，開車較狂的苛是因為酒後駕車，摔斷了一條腿，他的新老婆丟下他們父子而結束遊戲的。

　　“把婚姻當作遊戲，最終被戲弄的還是自己！”心有靈犀的苛和菊同時想到了這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