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廠長月下追內弟

　　陳俊

　　月夜。

　　“小劉，開快點！”白廠長焦急地說。

　　說實話，我也巴不得車速能再快一點，並且能立即追上白廠長的內弟——謝雲，好把那十噸水泥擋回來。

　　白廠長是我們興隆鎮興隆水泥廠的廠長，又是共產黨員，縣人大代表。這幾天正在縣上開人代會，忙內忙外，十分辛苦。今天散會，要我下午六點鐘到城裡接他。吃罷中午，廠長夫人要到省城辦事，我便送她前往。返回時，時己五點。恰好遇見謝雲開了兩輛汽車來買水泥。

　　謝雲也是興隆鎮人，與我同村而住。他有兩個姐姐，大姐是白廠長的太太；二姐是興隆鎮黨委書記的夫人。謝雲憑着得天獨厚的優越條件，承包了興隆鎮五千多米長的河堤槳砌工程。水泥，當然就在興隆水泥廠購買，無可厚非。按合同規定：為了保證工程質量，水泥標號不得低於“425”。違者，承擔一切責任。

　　我趁謝雲忙着裝貨之際，走近瞟了一眼：天哪，竟是“325”！其凝結度，低了“425”一個檔次。這樣，將會嚴重影響工程質量，埋下無窮隱患，當然，從價格上講，謝雲倒是有利可圖！

　　不過，這也是正常現象，不必大驚小怪！謝雲，上有縣人大代表撐腰，下有鎮黨委書記壯膽！試問：誰敢老虎嘴邊拔毛？可是，此亊對白廠長來說，卻有極大的諷刺意義：他那應徵入伍的兒子，九八年抗洪救災時，不正是因為“豆腐渣工程”而致殘的嗎？

　　五點半，我開車進城接白廠長。出城迴轉時，月亮己經升上天空。

　　“今天，謝雲來拉過水泥么？”白廠長問我。

　　“拉過。”

　　“標號是多少？”

　　“沒看過。”我冷笑着回答。卻在心裡說：“假正經，明知故問！”

　　回廠后，白廠長立即將開票員小陶喊來詢問。小陶經不住幾番盤問，只好說出實情。白廠長聽后，雙眉緊鎖，臉色鐵青。

　　“小陶，謝雲走多久了？“

　　“大約有十來分鐘。“

　　“小劉，開車去追！”

　　我高興地駕着小車飛馳在鄉村公路上，與白廠長去一起去追謝雲。我們的小車終於在離工地約兩公里的地方追上了謝雲。

　　“停車！”白廠長向駕駛員大喊。

　　拉水泥的兩輛汽車相繼停下，謝雲從後面那輛汽車的駕駛室內走了下來。

　　“拉回去！”白廠長命令內弟。

　　“為什麼？”

　　“有十噸水泥，不符合合同規定！”

　　“我少加點沙子，不就行了。”

　　“不行！”白廠長憤怒了，“我不希望：我兒子的悲劇，又在別的家庭中重演！”

　　“這……”白廠長的內弟無言以對。

　　我，流下了激動的熱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