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花三月下揚州

　　1、俏女郎初顯月下

　　傍晚時分，凌昊陽跨進了俏江南賓館的302房間。其實，來長江下游的揚州旅遊，是凌昊陽和女朋友尹燕三年前就約好的。只是世事難料，留在省城發展的尹燕，和他不即不離地談了三年戀愛，突然宣布準備結婚了，還沒等凌昊陽回過神來，尹燕已披上了婚紗，不過新郎不是他……凌昊陽這次休假、出遊，是病理科主任柳梅，為了讓他早點走出失戀的陰影而特意安排的。好心的柳主任怎麼也不會想到，揚州正是凌昊陽心裡的“暗傷”。

　　神色黯然的凌昊陽，在床上貼了半宿大餅也沒合上眼。“篤、篤篤——”突然，門外傳來了一陣輕輕的敲門聲。凌昊陽心情不好，本不想理睬，可這敲門的好像和他鉚上了勁，不依不饒不緊不慢。凌昊陽無奈，陰着臉拉開了門。

　　“請問，需要特色服務嗎？……”凌昊陽聞聲抬頭，不禁傻了眼。月光下站着個二十多歲的女子，身着一襲白色連衣裙，挎一隻狐狸造型的雙肩包，長得眉清目秀，楚楚動人。尤其說話時，微微上翹的嘴角，與那做了別人新娘的尹燕很有幾分相像。當然最讓他吃驚的還是對方的“自我推銷”。

　　說實話，這年頭做“皮肉生意”的時有耳聞，可這女子目光清澈，落落大方，渾身上下沒有一絲風塵女子的俗氣。凌昊陽一時怔在那裡，不知所措。陌生姑娘見凌昊陽瞪着自己發獃，推開他徑直走進去坐在了床沿。“嗨，到底要不要特色服務啊，我可是按鐘點收費的……”年輕女子瞥了一眼凌昊陽，連連催問。

　　“……看你還是個學生吧，怎麼獨自在外面闖蕩？你不該這樣的，父母若知道你這樣還不傷心死……你，你是有什麼難處？……”不曉得是因了女孩和前女友的幾分相像，還是認定對方是同病相憐的失戀者，凌昊陽突然萌生了勸阻女孩的念頭。

　　“不該這樣是什麼意思啊？你凌先生不喜歡這樣又喜歡哪樣呢？……”女孩接過凌昊陽遞給她的礦泉水，詭秘地一笑。凌昊陽蒙了。自己和她素昧平生，這女孩咋就知道自己姓凌？凌昊陽沒心思追究對方的信息來源，迫在眉睫的是要阻止她荒唐的“拍賣”。女孩玩世不恭的神態，讓凌昊陽認定她是蒙受了難以忍受的磨難。

　　凌昊陽苦口婆心的開導，勸慰，終於讓女孩羞慚地低下了頭。交談中得知年輕女子名叫紫芸，果然還是個大二的學生，學的是漢語言文學。只是家庭突遭變故，才出來“勤工儉學”。說來也巧，凌昊陽雖然是個病理科醫生，但他真正愛好的也是文學。兩人志趣相投，談笑風生。

　　“凌先生你是個好人，只是我、我……噢，聊了半夜天都快亮了，我要走了……”眨眼已是凌晨，自稱紫芸的女子悄然而退。雖然凌昊陽不知道對方透露的境況，有多少真實可言。可目送姑娘輕盈的背影，心裡竟有種意猶未盡的感覺……凌昊陽心想，若有機會再來揚州，一定找她一聚。

　　2、詭秘的A302客房

　　荷榭桂香，轉眼又是半年。凌昊陽出差揚州，再次走進了俏江南賓館。“先生，對不起，我們賓館沒有A302房間……”凌昊陽剛提起曾住過的A302房間，便遭到了總台服務小姐的回絕。凌昊陽知道現在正是秋高氣爽的旅遊時節，有人捷足先登也不足為奇。自己只是詢問而已，訂出去了也就算了，可這服務小姐咋能信口開河搪塞旅客呢！凌昊陽心裡頗不舒服，說話口氣難免也不太好聽了。

　　“哦，先生，她是剛來的……A302室以前是有的，不過……”大堂值班經理肖雯聞聲而至，悄悄把凌昊陽拽到了一邊。從大堂經理處得知，A302客房關閉已有3個月了，原因是方圓幾百里內，陸續發生了多個禽流感疑似病人的死亡病例。奇怪的是病理解析未見相關病毒，死亡病人的家屬也未有感染癥狀，最不可思議的是，死者皆有入住過俏江南賓館A302客房的經歷。有關部門接到舉報，立馬對A302房間進行了搜查，但查遍了飲用水、污染源，磁輻射，都未發現有致病的因素。為了聲譽，俏江南賓館只得關閉了A302客房……

　　凌昊陽學的就是病理學，得知A302房間竟與禽流感扯上了關係，不由心中一動。也許這種不明病毒，會是病理學研究上的新發現。凌昊陽決意要弄個明白，可他在這裡舉目無親，誰能給他施以援手呢？凌昊陽自然而然地想起了在A302房間邂逅的姑娘。“……紫芸？你認識她，她……哦，這是她家的地址……”凌昊陽脫口而出的紫芸兩字，讓大堂經理滿臉驚愕，欲言又止。

　　說實話，凌昊陽和紫芸僅有一面之緣，但紫雲嬌巧柔美的容顏，清純脫俗的談吐，真的讓凌昊陽難以忘懷，在凌昊陽心裡早把她當成了紅顏知己。分手后凌昊陽也曾試圖聯繫紫芸，但按她留下的手機號碼撥過去卻是空號。凌昊陽怨自己大大咧咧記錯了號碼，可已沒了更正的機會，只得作罷。這會兒肖經理給他提供了姑娘家的地址，自然求之不得，接過來扭頭就走。

　　3、鵲鳴巷老屋驚魂

　　凌昊陽東拐西繞，直到正午時分才找到了揚州城東的鵲鳴巷。“大伯，請問3棟69號怎麼走？……”也許這裡是老住宅區，訪客不多，被問者很熱情。可得知凌昊陽找的是紫芸，老人神色驟變甩手就走。凌昊陽急了，拽住他苦苦央求，大伯脫身不得，只好勉強把凌昊陽帶進了小區。

　　“什麼，你和芸兒是半年前認識的？你，你……”凌昊陽終於敲開了69號的老式牆門。開門的是個慈眉善目的老婦。凌昊陽從她的眉眼間判斷，應該是紫芸的母親，忙口稱伯母自報身份。不速之客自稱是女兒的朋友，老媽媽心中疑惑。得知對方是半年前和自己女兒相識的，剎那間，她滿臉驚恐，搖搖欲墜。

　　凌昊陽下意識搶上一步，把大媽扶到了沙發上。凌昊陽本是個醫生，處理突發暈厥不算難事，大媽很快就緩過氣來。面對老人凄慘的眼淚，怪異的神色，凌昊陽猛地打了個激靈。難道紫芸從事的“工作”在母親這裡露了“餡”？要不然，紫芸的媽媽為什麼反應如此強烈？或許……

　　一想到紫芸有可能仍在繼續她的“勤工儉學”，凌昊陽心裡一陣刺痛。

　　“紫芸不在家嗎？我要見她，我有話說。伯母，請您告訴我，紫芸她，她現在到底在哪裡……”凌昊陽清晰地記得半年前，在俏江南賓館與紫芸邂逅的情景，記得紫芸在他勸阻后靦腆、羞慚的神色。凌昊陽相信紫芸不是破罐子破摔的人，他要儘快找到她問個清楚。

　　“你真的要見我女兒？芸兒她，她就在樓上。好，你跟我來……”凌昊陽沒想到銷聲匿跡的姑娘就在閨房，驚喜不已，跟隨老婦人踏着吱吱嘎嘎的扶梯上了樓。老婦人推開了虛掩的房門。頓時，一股幽幽的清香撲面而來。凌昊陽從明亮處跨進垂着窗帘的卧室，眼睛一時適應不了，不知道紫芸窩在房裡幹什麼。“芸兒，他自稱是你的朋友，媽就把他帶上來了……”老婦人喃喃自語中，“啪”地摁亮了床頭柜上那盞橘紅色的檯燈。

　　凌昊陽轉身抬頭，目瞪口呆。眼前竟是個插着香燭的靈堂，桌子上擺着幾碟供品，一個矇著黑紗的鏡框端端正正放在中間。凌昊陽下意識撩開黑紗一瞥，禁不住渾身一顫。眼前這張俏皮甜美的少女照片，正是曾與他徹夜長談的紫芸。凌昊陽傻了，呆了。“紫芸，你、你說過有緣我們再聚……我來了，我來找你了……”他怎麼也想不到，眨眼間與蕙質蘭心的姑娘已成陰陽兩隔。望着紫芸的遺像，凌昊陽潸然淚下。

　　老婦人見凌昊陽傷心流淚，哀哀地嘆了口氣，從抽屜里掏出個用絲巾纏裹的小包，抹着淚遞給凌昊陽，感激他對死去三年的女兒如此牽挂。“什麼，你說什麼？紫芸她，她、她三年前就死了？不，不可能！……”聞言，凌昊陽如遭雷擊，魂飛魄散。紫芸三年前就已身亡，那在俏江南賓館A302房間里邂逅的又是誰？難道……凌昊陽只覺得頭皮發麻，毛骨悚然。

　　凌昊陽是醫生，對鬼神之說嗤之以鼻，可真真切切地發生在自己身上時，這件如此詭秘、怪異的事，真的讓他不曉得該如何解釋？凌昊陽強作鎮靜，接過老婦人手上的小包，跌跌撞撞奔下樓去。

　　4、再聚首似真似幻

　　既然這是紫芸留下的遺物，那其間肯定有不為人知的秘密。凌昊陽回到俏江南賓館，忙不迭地打開了老婦遞給他的小包。剛解開絲巾，只見一張微微發黃的紙片，飄然落地。凌昊陽揀起來一看，頓時傻了眼。他怎麼也沒想到，飄落的竟會是張妊娠報告單。更讓人毛骨悚然的是，妊娠檢驗的日期，距今日不多不少正好三年，凌昊陽不禁打了個激靈。

　　絲巾里包着的除了那張妊娠檢驗單，還有本淡綠色的日記本。雖然字跡娟秀，文筆靈性，可字裡行間總好像在刻意掩飾着什麼，凌昊陽揣摩來揣摩去，直至子夜時分，才大致上判斷出紫芸姑娘曾在俏江南當過服務員，被某個“貴人”矇騙得手，懷孕后對方拂袖而去……凌昊陽正沉思冥想間，“砰嘭——”一陣玻璃猛烈碰撞的破裂聲，陡然炸響。他下意識上前幾步欲關閉門窗，可不知咋的，房間的兩扇落地玻璃窗，不僅完好無損，而且關得嚴嚴實實。

　　凌昊陽揉揉雙眼，百思不解。轉身抬頭，更是目瞪口呆。只見一個嬌小柔媚的女子低垂着頭，悄沒聲息地端坐在床沿。凌昊陽不知她是何時進來的，驚叫一聲怔在那裡。

　　“凌大哥，你說過再來揚州一定找我，你很守信，真的，真的來找我了……”女子緩緩抬頭，脈脈含情。“你，你是紫芸？別，別過來！你、你到底是人還是鬼……”凌昊陽與女子四目相對，剎那間毛骨悚然。見凌昊陽滿目驚恐，左躲右閃，女子兩行清淚滾了下來。“……我知道人鬼殊途，我，我真的不該再和你見面，可我……”紫芸哀哀地吐露了自己的來龍去脈。

　　原來，三年前在俏江南賓館當服務員的紫芸，被某富家子弟用花言巧語誘騙失身，直至懷孕她才知道對方是有婦之夫。眼見肚子漸漸顯懷，播種的人卻玩起了人間蒸發，涉世未深的姑娘，只得去地下診所偷偷打胎，結果不幸在大出血中喪生。

　　（上接10版）紫芸枉丟了性命哪肯甘心，便決意用美色誘殺臭男人出氣。A302客房是紫芸遭那個富家子弟矇騙的傷心地，於是，她就把這裡作為施展鬼魅的“陣地”……

　　“什麼，那些疑似禽流感死者是、是被你迷了心竅攝了魂？你那日找我，也是……”凌昊陽得知真相，瞠目結舌。尤其，聞知半年前在A302客房的不期而遇，原本也是紫芸的索命計劃之一，不由得后怕不已。

　　“……遇上你，我才知道並非所有的男人都貪色，都可惡。才知道這世上還有寬容、善良，友情、真誠。可是遲了，太遲了……”紫芸的這番話，讓凌昊陽百感交集。他情不自禁地躥上去，一把拽住了紫芸的手臂。“啊！——”突然間，紫芸一聲尖叫，滿臉痛苦。凌昊陽這才發現，紫芸脊椎的第3節上鼓起了個奇怪的小包。

　　紫芸含淚告知凌昊陽，自己誘殺男人時，耗盡了所有的能量，再也不能聚氣成形了。從此進不了冥界，排不上輪迴，成了個徘徊在地府門前的遊魂野鬼。因為沒了能量，若再與陽氣相觸，潛伏在脊柱上的陰寒鬼氣，就會鑽筋扯脈讓她痛不欲生。凌昊陽聞所未聞，愣在那裡……

　　“倏……”一陣陰風掠過，凌昊陽只覺得渾身寒戰，精神恍惚。他舉目四顧，房中空調運轉，電視播放，哪有紫芸姑娘的蹤影？凌昊陽回過神來自嘲不已，笑自己學了這幾年醫，竟然也會疑心生暗鬼。說實話，這番折騰早讓凌昊陽疲憊不堪，他決定明日就回單位。凌昊陽放下手裡的日記本，起身整理行裝。

　　“啊！絲巾……”凌昊陽猛抬頭，驚愕萬分。那條包裹日記本的紫色絲巾，和他那條咖啡色領帶緊緊纏繞在一起，編出了個醒目的同心結。這是誰編的？難道紫芸真的來過了？凌昊陽依稀記得自己並未解下過領帶啊。一陣困意襲來，凌昊陽只覺得頭暈目眩，渾渾噩噩。實在分不清與紫芸的交談，到底是幻是真？他下意識摸摸自己的脖子，只覺得脊柱上直冒涼氣……

　　5、識頑疾鬼使神差

　　轉眼又三月余。雖說時間是治療失戀的良藥，可凌昊陽因有了與紫芸這段撲朔迷離的交往，非但沒消除未婚妻尹燕移情別戀帶給他的傷害，反而徒添了新的哀傷和困惑。從揚州回來后，凌昊陽隻字未提A302室的可疑病毒。一則，當地醫療部門已排除了A302室的飲水、食品、污染等中毒因素。再則，二次揚州之行，凌昊陽與紫芸的奇遇，至今仍讓他覺得真幻難辨，匪夷所思。雖然他試圖用加班加點，拚命工作來宣洩內心的疑惑，焦慮，但初識紫芸時對方俏皮、清朗的笑聲，時不時會在耳邊低吟淺唱。尤其，出差揚州再遇紫芸及辭別時紫芸脊柱上鼓起的小包，和她滿面痛楚，顫抖呻吟的情景，更是歷歷在目，揮之不去。

　　這日，凌昊陽值夜班，趴在桌上翻了半天書，竟莫名其妙的饑渴難挨，只得拿上飯盒去食堂吃夜宵。“哎、哎喲……”突然，拐角處隱隱飄來一陣痛苦的呻吟。凌昊陽下意識抬頭張望，一瞥之下傻了眼。“啊，紫芸？你，你怎麼來這裡了？是背又痛得厲害了嗎？脊椎、你脊椎上……”也許是出於醫生的本能，儘管紫芸對凌昊陽而言，至今仍是個難解的謎，可這會兒見其腳步踉蹌，痛楚難忍，凌昊陽便身不由己地趕了上去。

　　“……你是醫生？你，你說我的脊椎有問題？難道，難道我的病根會在脊椎上？我……”凌昊陽話音剛落，微微呻吟的姑娘似乎找到了救星，一把拽住凌昊陽再也不肯放手。這番連珠炮讓凌昊陽不知所云，凝神定睛更是驚詫萬分。眼前分明是個陌生的年輕女子，哪有紫芸的蹤影。凌昊陽看看手裡的飯盒，才記起自己是要去食堂吃夜宵的，不知咋會走岔了路來到輸液室，更不該胡亂判斷對方的病灶……想到由此可能引出的麻煩，凌昊陽驚出了一身冷汗。

　　輸液的姑娘名叫田甜，從師範學院畢業后，一心要留在都市發展，可粥少僧多，外地人要在這裡立足談何容易。田甜進不了市裡的單位，只有退而求其次，進了市郊的一所中學當教師。轉眼三年過去了，雖然不在城裡工作，但教師的待遇還不錯，有道是知足常樂。

　　二月前，田甜偶染風寒，原以為傷風感冒不足為慮，誰知退燒后仍渾身乏力，腰酸背疼。在當地醫院看了幾次，錢沒少花，葯沒少吃，癥狀未見減輕不說，背上疼痛日漸嚴重，只得趕到市裡的大醫院看看。因路上堵車走進門診室時已近下班，當班醫生安排她先輸液消炎，待明日再做系統檢查。田甜聞言很是焦急，她怕又和前幾次在當地醫院一樣，尿檢、血檢、B超做個遍也沒有什麼定論。誰知眼前這個白大褂，一眼就看出了自己背痛得厲害，言下之意是脊椎上有問題，不管其判斷正確與否，從脊椎查起也許能少走點彎路。於是，次日田甜向接診的趙大夫提出了要做脊柱CT的要求。

　　兩個小時后，CT檢查報告顯示，胸椎第三節前後發現了多個大小不等的囊狀瘤，經專家會診田甜患的是突發性“脊椎骨瘤”，需立即手術。田甜得知自己的骨瘤幸好發現得早，若耽誤了治療極有可能會從良性轉成惡性，嚇得花容變色。一月後，田甜康復出院了，臨走前她找到了凌昊陽，說什麼也要請他吃頓飯感謝他的“火眼金睛”。凌昊陽推辭不了只得前往。

　　田甜人長得漂亮，性格也隨和大方，這回把凌昊陽當作確診自己病症的恩人來看，自然更是夾菜敬酒，熱情款待。“……問我怎麼知道你脊柱上有病？嘿嘿，其實是，是歪打正着。我，我看見過脊椎上鼓個包的姑娘，她叫，叫紫芸……”凌昊陽拗不過她，幾杯酒下肚不知不覺間透露了難以置信的緣故。凌昊陽斷斷續續的敘說，猶如天方夜譚，聽得田甜瞠目結舌。見凌曉陽醉眼惺忪，田甜實在放心不下，只得把凌昊陽扶回了宿舍……次日，凌昊陽睜開眼，只見往日凌亂的房間，收拾得窗明几淨，才依稀記得昨晚醉酒是田甜送回來的，心裡很是感激。更奇怪的是，錯認田甜到她動手術至今已一月余，紫芸的身影再也沒出現過。凌昊陽百思不解，突然冒出了要對田甜一吐為快的念頭……

　　6、有真愛、情牽陰陽

　　俗話說“有緣千里能相會”。田甜在與凌昊陽的交談中，得知了他被未婚妻拋棄的狀況。凌昊陽對尹燕的一往情深，讓田甜感嘆不已。而田甜的熱情、善良，和她陽光的笑臉，更讓凌昊陽怦然心動。半年後，凌昊陽與田甜水到渠成地談婚論嫁了。收到得意弟子的大紅請柬，病理科主任柳梅喜得熱淚盈眶。但不知咋的，喜宴上柳主任若有所失，心神不寧。次日，凌昊陽帶着新婚妻子上門拜訪。柳梅望着手牽手的一對新人神色黯然。“你問我有什麼心事？有，有！是、是時候了。該告訴你實話了。呶，這是燕子留給你的，她……”在凌昊陽的再三詢問下，柳梅從抽屜里掏出了封對摺的信遞了過去。

　　“除卻巫山還有雲，天涯何處無芳草！親愛的陽，我要走了。當你打開這封信時，你一定有了美滿的婚姻。我在天堂祝福你……”凌昊陽打開一讀，傻了，呆了。“……燕子她，她大學畢業就被查出患了白血病，堅持要回省城是為了治病，她怕你……”柳梅見凌昊陽怔在那裡，不由得悲從中來，潸然淚下。

　　原來，尹燕是柳主任姐姐的女兒。得知自己患上絕症后，為了不拖累心上人，尹燕執意用移情別戀的假象讓凌昊陽忘了自己，重新開始新的生活。臨終前留下這封短信，懇求姨媽一定要等凌昊陽結了婚，才能拿出來，因為她知道凌昊陽對自己的愛有多深，她怕自己的死讓心上人關閉愛的閘門……得知真相，凌昊陽捶胸頓足，泣不成聲。

　　次日，凌昊陽帶着田甜擠上了去省城的列車。凌昊陽跨進尹家時呼喚的那聲爸媽，讓痛失愛女近兩年的尹燕父母激動得老淚縱橫。“尹燕姐姐你放心，我會代你盡孝，我會加倍愛昊陽，因為，因為天上人間，真愛無處不在……”奇怪的是，在東山陵園給尹燕上香時，新娘子田甜的這番話剛說完，凌昊陽又聽到了年輕女子清亮的笑聲……

　　三天後，又有了新的傳聞，說凌昊陽從省城回來直接住進了醫院。說他的憂鬱症還需常規治療。又據說，凌昊陽自青梅竹馬的女友撇下他后便得了憂鬱症。他常常焦慮、幻想，發作時還嚷嚷游遍了長江三角洲……各種傳言版本不一，真假難辨。不過，據病理科主任柳梅透露，在病房陪伴凌昊陽的是他的新婚妻子田甜，而田甜曾經也是醫院的病人，她的脊椎骨瘤正是凌昊陽確診的。那日凌昊陽請求去科室看看書，考慮到他的病情還算穩定，換個熟悉的環境對恢復也有好處，柳主任和精神科的主治大夫商議后同意了，誰知凌昊陽竟會迷迷糊糊地走進輸液室。至於，凌昊陽是憑自己病理學的紮實功底，診斷出田甜的脊椎骨瘤病灶，還是冥冥中另有玄機，柳主任閉口不談。這鬼神之事，作者姑妄言之，讀者姑妄聽之可也。（責編:雲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