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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成品(貳)

手機:M版  分類:精彩小小說  編輯:pp958

  盧智熖/文

  上:情深緣淺

  陽光穿透雲層,肆意流連在這片公園。油光發亮的青青草地,小熖愣愣的盯着手機屏幕上的一行字:“老同學,我就要到上海了,我對上海不熟悉,你帶我隨便逛逛吧……”

  這是他的好朋友慧兒發給她的簡訊,小熖沉思片刻,快速在手機鍵盤上回復道:“好啊,我向公司請假陪你嘍!”

  微風和睦的吹襲着淡淡春色黯然的初夏,一段段初中的回憶在他腦海中閃爍。慧兒?這個熟悉的稱昵。初中時的他們還是同班同學,中考之後也就沒多聯繫。記憶中的慧兒一頭披肩長發,長長的睫毛,對慧兒最深的記憶還是她那雙眼睛。初中時兩個人經常嬉笑漫罵,所以在小熖的記憶中最寶貴的還是慧兒那雙會微笑的眼睛。

  小熖的文化程度就只限制在高二,在他看來,讀到高二基本上就夠了。從學校出來后的他在福建工作半年就往上海跑。在上海混了兩年,可是還是一事無成,除了能自給自足外,基本上的積蓄也只能在上海買個可憐的小墓地。

  慧兒和他一樣,也是讀到高二就沒有讀書。步入社會的慧兒顯然為人處事都比以前初中時候的她更加成熟許多。告別學校在慧兒看來是一個明智的選擇。學校教人要單純,學生步入社會都一般都要先做一段時間的“蠢蛋”。小熖也經歷過這個階段,最終從“蠢蛋”升級到“混蛋”。

  向公司請假了一天,小熖便匆匆忙忙趕往浦東機場。不一會兒,他的手機鈴聲響起,是慧兒的聲音。小熖剛說了一個字“你”還沒來得及說“好”,慧兒便掛了電話。小熖抬起頭,幾步之遙的近處一個清雅脫俗的女孩子正放下手機微笑的看着他。小熖認出了那個女孩就是慧兒。

  幾年不見,慧兒出落的更加清雅可人,和同學時期的她相比之下,多出了一絲成熟。披肩的長頭髮,長長的睫毛下,一對明媚的眼眸。小熖的心顫然一陣。

  “想什麼?傻瓜。”慧兒拍了拍小熖的肩說。

  小熖愣了一下壞笑說:“小姐,你貴姓?”

  慧兒搖搖頭,一手揪住小熖的耳朵說:“知道我貴姓了嗎?”

  小熖一邊捂着耳朵一邊說:“知道了,就是不知道慧兒小姐來上海有何貴幹?”

  慧兒嘆了口氣說:“其實我是來應聘的。”

  小熖略有所思的點點頭。曾經他也是一個人背井離鄉遠到上海這個消金大城市。初來一個陌生城市那種無依無靠的恐懼。小熖非常了解和深深體會過。為了使慧兒消除那種恐懼感,小熖又是獻殷勤又是裝成熟。

  獻殷勤倒沒什麼破綻,裝成熟就太過了。慧兒還是很了解小熖,小熖有幾斤幾兩都被慧兒看在眼裡。不過她還是很欣慰小熖為她所作的一切。小熖裝成熟並不顯氣魄,不裝成熟也不失童真,最可憐的是裝的半生不熟的樣子。

  從浦東機場出來的那條街幾乎都被逛遍了,小熖背着一大包東西跟在慧兒的身後,時不時的聊着。

  時間逐漸催促着快樂的步伐,心與心的距離慢慢拉近。少了兒時的謾罵,多了一絲歡笑。

  轉角處的世紀公園裡,入對成雙的戀人手牽着手,漫步在陽光明媚的草地上。上海的天氣不像福建那樣一年四季燥熱。茵茵水汽讓上海世紀公園備受青睞。

  小熖最平時最喜歡來這片公園裡遊玩。除了兒童樂園沒有去仔細瞧瞧,其他湖濱區,疏林草坪區,露天音樂廣場等都是小熖經常關顧的地方。小熖正要來興緻為慧兒介紹和導遊,但看到慧兒的神情似乎並不是很開心的樣子。小熖明白,她心中所煩憂之事。

  小熖雖然對女孩子的心思不是很了解,但是他很會討女孩子喜歡。初中三年之中,幾乎人人都知道小熖最有女人緣。

  小熖沉思了片刻,拉着慧兒的手,向前走。湖濱區的景緻依舊,湖水清澈,小溪蜿蜒。不時魚兒嬉戲其間,這裡一年三季如春(除冬天)。慧兒疑惑的抬頭盯着小熖。

  小熖沉默了一會兒說:“慧兒,如果人可以像魚一樣自由自在無憂無慮該有多好。”

  慧兒微微上揚着嘴角說:“是啊,可惜我們都不可能像魚和鳥一樣沒有思想的束縛。”

  “其實人生在世,開心快樂是一天,傷心難過也是一天,為什麼不讓生活過的開心一點。思想的束縛,觀念的塵埃就像水中的泥濘,放不下,水就濃稠,放下沉澱,反而清澈明朗。一切的一切只是因為三個字。”

  慧兒微笑的看着小熖說:“又吊我胃口,都幾年過去,你這個習慣還是沒有改,到底哪三個字?”

  “想太多。”小熖故作深沉的說,卻惹得慧兒一陣捧腹大笑。儘管小熖的純真還是在言語之中顯露出來,但他說的也不無道理。很多時候,人總是埋怨世俗的觀念和思想的束縛捆住騰飛的心,卻不知世俗的觀念和思想的束縛都出自本心。

  時間的步伐加快了感情的醞釀,慧兒的一舉一動都深深牽動小熖的心。

  慧兒應聘的這幾天,小熖幾乎形影不離的陪着。小熖的花樣讓慧兒在尋覓公司的疲憊中振奮。可惜慧兒對什麼都很挑剔,找了幾天也沒有中意的公司去發展。正準備下一站的旅途。

  小熖聽到這個消息,也不知所措,因為他知道慧兒的性格,只要是她決定的事,很少有人能改變她的初衷。作為好朋友,小熖很希望慧兒能夠留在上海發展,並且有種強烈的感覺支配着小熖要留住慧兒。

  小熖知道自己是不可能把慧兒留在上海和他一起工作。臨別的那天晚上,小熖陪着慧兒看看上海東方明珠下的夜景。一路走來,沉默之後還是沉默,一向巧言善辯的小熖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最後還是慧兒打破了僵局說:“小熖,明天我要走了,謝謝你這幾天對我的照顧。我永遠不會忘記你這個好朋友。”

  霓虹燈下,慧兒的臉蛋相映的格外動人。小熖磕磕絆絆的犯了一陣口吃說:“可不可以不要走,留下來好嗎?”

  慧兒舒心一笑道:“天高任我飛,海闊憑我游。世界這麼大,我就不信沒有我發展的地方,你的好意我心領了,我已經訂好了去蘇州的機票。要不要明天再送我一程呢?”

  小熖沮喪的點點頭,將一件小飾品塞進慧兒的手裡轉身消失在茫茫人海之中。慧兒愣愣的看着小熖逐漸消逝的背影,視線有點模糊了。

  許久,慧兒才攤開手掌。小熖給她的不是小飾品,而是一部mp4。慧兒沒有急着打開,因為她知道mp4裡面一定是小熖想要對她說而又不敢當面說的話。直到回賓館后,慧兒才緩緩的打開mp4。

  Mp4的歌曲菜單上有兩首歌曲,一首是許嵩的《安琪》,而另外一首名字卻是《慧兒》。慧兒摁下播放鍵,《安琪》這首歌的曲調悠揚的流露。慧兒只聽了一句就知道mp4里《安琪》這首歌原來是翻唱版,聲音正是小熖的歌聲。慧兒靜靜的聽完后,手伸向手袋掏出手機撥下小熖的號碼,然而她遲遲沒有摁下撥打摁鍵。

  回到住處的小熖疲憊的拖着身子,倒頭趴在床上。被子蒙住的臉卻不知是何表情。一股心痛油然而生。

  第二天一早,慧兒整理了半個小時便趕往機場。小熖也是一大早就來到浦東機場,注視着人來人往的過客。慧兒的身影逐漸清晰在小熖的視線。小熖沒有走出來與慧兒道別。離別多是傷感,或許不了了之才是最完美的回憶。

  慧兒從一進機場便東張西望,她希望小熖的出現可以給她安全感。她也明白了小熖對她的感情,但是她卻不能接受小熖。Mp4裡面《慧兒》不是一首歌,而是一段錄音,是小熖向慧兒表白的話。慧兒想要勸小熖放棄,但始終沒有把電話撥出去。或許彼此都缺少一種感情,那就是勇氣。

  伴隨着手機簡訊鈴聲響起,慧兒打開手機簡訊:“慧兒,對不起,早上有點要事,所以不能趕來送你,祝你事業有成!”

  慧兒看着手機簡訊發了一陣呆,一滴晶瑩的水珠在她的臉頰劃過一道弧線。她緩緩的輸入幾個字:“沒關係,努力加油事業。”

  小熖垂下頭盯着手機半響,最初臉紅紅,最終眼紅紅。

  直到廣播室通知慧兒那個航班即將起飛,小熖才慢慢抬起頭。看着遠處慧兒的身影,依舊東張西望,似乎還在等待小熖的到來對她說句再見。可惜她還是沒有等到。

  中:錯落的心事凝眸

  月光透過百褶窗帘滲進辦公室內,慧兒一個人獨自坐在辦公室自我排解壓力。電腦音箱正在播放的是一首許嵩的《安琪》。她很認真的聽着這首歌,因為曾經有人為她傾情翻唱過這首歌。她緩緩地打開抽屜,從抽屜裡面取出一個顏色鮮麗的錦盒。錦盒裡面是一部破舊的mp4。

  現在的慧兒是蘇州一家公司的副經理。這幾年來,經過不斷地努力,終於做到這家大公司的副經理這個位置。因為嚴謹的工作作風深受同事們的推崇。

  幾年來,總是一個人孤軍奮戰的她心理早就已經疲憊不堪。她想起了小熖,已經幾年沒有和小熖聯繫了,不知道小熖在上海混的怎麼樣。她試着撥打小熖的手機,手機另一頭傳來系統的聲音:你好,你所撥打的電話號碼是空號,請查證后再撥。

  慧兒的心一涼,是否會失去一個好朋友。她打開,上的小熖很少上線,大概是工作繁忙。

  慧兒嘆息了一口氣,低下頭沉思了片刻。忽然,電話鈴聲響起。是慧兒公司的總經理召見。慧兒站起身,打開電燈,將桌上的文件整理一番,匆匆走出去。幾個同事正在加班,慧兒想起自己曾經為了工作經常在公司熬夜加班的那段時間。她微笑的向那幾個加班的同事打聲招呼徑直走進總經理的辦公司。

  總經理正在一台電腦前忙碌,房間的空調開到20°左右,但從總經理的額頭上汗水直下,慧兒明白,肯定有什麼重要的事情要慧兒去做。

  慧兒沒有打擾總經理的工作,緩緩的在沙發上坐下。總經理秘書進來,手裡抱着一大堆資料。這時他才抬起頭,逼視着慧兒說:“最近公司出現資金周轉問題,銷售額一直上不去,而且這次資金漏洞很可能導致公司倒閉的危險,最近有一項業務,各個公司都在爭這批搶手貨,我希望你能出差去上海將這批貨爭取到手。”

  慧兒點了點頭,“我盡量吧。”

  “不,是必須爭取到手。”

  總經理使了個眼神示意秘書將手上資料遞給慧兒。說:“我相信這次談判對於別人來說很難,不過對於你來說,應該不算有什麼難度,根據你和貨主的交情,要爭取到這批貨是手到擒來。”

  慧兒愣了一下,只是一秒的驚愕,又恢復沉着幹練的本色。

  總經理停下所有的事,說:“貨主是你的初中同學,我好像有聽你提起過他。”

  陽光優雅的漫步在浦東機場的每個角落,過去三年了。還是這個地方,三年前的那天,慧兒懷着求職發展的決心來到這裡,三年前的那天,緊張和恐懼蔓延着她整顆心,三年前的那天小熖請假迎接她。三年後的今天,依舊是這個地點,卻是她事業有成出差至此。慧兒慣性般的張望四周,或許她想在眾多陌生的面孔中找尋三年前那個熟悉的笑臉——小熖天真的笑臉。

  慧兒一下飛機並沒有直接去找小熖談那項業務。這是慧兒第二次來上海,這次並沒有人來迎接她。她撐開傘,獨自走在三年前小熖帶着她瞎逛的街道。和三年前一樣,一點也沒有高興的心情。唯獨少了三年前小熖給她的安全感。

  世紀公園裡面改變了很多,也裝修的很豪華很漂亮。在慧兒眼中,變的事景觀,不變的是回憶。她明白回憶這個詞的由來,回憶,回不去的記憶。

  露天音樂廣場一曲悠揚的歌聲傳來,是徐譽滕的《做我老婆好不好》。慧兒就近席地而坐。曾經在慧兒人生迷茫的時候,小熖總是鼓勵她,有小熖的打氣,慧兒又重新點燃激情。但是自從慧兒坐上副經理這個位置之後,小熖就沒有再聯繫慧兒,也沒有上。

  記得有一次,在宿舍上網的時候,慧兒心情很迷茫,工作很不順利。室友們都泡在愛情的甜蜜中,只有慧兒一個人在下班之後還在宿舍做資料。正在室友們嬉笑打鬧時,慧兒的音箱里傳來了《做我老婆好不好》這首歌。是翻唱版的,翻唱的人正是小熖。是小熖把音頻文件傳輸過來,室友們有聽過小熖翻唱的《安琪》對小熖的聲音似乎還是有點印象。還有室友取笑說慧兒的男朋友很貼心,之後又是幾個女生在談論自己的男朋友。慧兒總是一笑而置之,沒有去反駁什麼。

  當慧兒從回憶中回過神,那首音樂早就播放完畢。接着就是一些雜七雜八的插播之類的。慧兒站起身子,漫無目的的跟着感覺走。芳香滿溢的湖濱區,湖面依舊平靜,只有小亭上,遊人餵魚掀起波紋。慧兒目光獃滯的看着湖面的水,在她看來,湖面是平靜的。偶爾的波動只是三年前的那段回憶。

  “其實人生在世,開心快樂是一天,傷心難過也是一天,為什麼不讓生活過的開心一點。思想的束縛,觀念的塵埃就像水中的泥濘,放不下,水就濃稠,放下沉澱,反而清澈明朗。一切的一切只是因為三個字。”

  慧兒心中默念着三年前小熖的那三個字:想太多

  慧兒嗤笑的搖搖頭,或許當時的小熖真的還是太不成熟,現實,殘酷的社會怎麼可能不令人去想太多。爾虞我詐的職場,單純天真終將被淘汰,這是從學校到社會的蛻變,天真無邪的“單純”到費盡心機的“蠢蛋”。

  曾經慧兒開玩笑的問小熖:“如果有一天,我墮落成一個你不認識的慧兒,你還當我是你最好的朋友嗎?”

  小熖很天真的回答:“沒有那一天,我會在你墮落的瞬間抓住你的手,引導你回歸正途。”

  命運的線劃開了距離,每個人都會為生存做出一些違背良心的事情。不是社會造就人性,是人性造就現在的社會。沒有人願意滿足於現狀,就像慧兒起初只是想找一份輕鬆的工作,當應聘成功當白領,卻還是不滿足於白領的生活,追求更好的職位。

  貪婪是人的本質,發展需要有貪得無厭的心。物競天擇,適者生存。慧兒從這三年來體會的比誰都深刻。

  夜幕逐漸降臨,上海市區的夜景堪稱一絕。霓虹燈下,多少紅男綠女,他們各自帶着虛偽的面具揮霍青春。

  慧兒坐在咖啡廳靠近落地窗的位置,雙眼眺望遠處糜爛的氣息。一個風度翩翩的少年走進咖啡廳,他就是小熖。

  三年來,自從三年前和慧兒一別之後,小熖和慧兒都沒有近距離的會面。偶爾通過視頻看到對方成長的腳印。

  小熖點了兩杯咖啡坐下。慧兒微笑的看着小熖說:“好久不見,工作順利嗎?”

  小熖客套的答了一句:“還好,謝謝你的關心。”

  氣氛冰冷了下來,因為他們都不知道接下來應該再說什麼,彷彿說什麼都不適宜這個場合。慧兒端起咖啡抿了一小口又放下。小熖開門見山打開公文包取出一份文件遞交給慧兒說:“我知道你來找我的目的,這是合約,簽了它,那批貨就是你們公司的。關於價格上面我代表我們公司做出退讓,你自己考慮一下吧,明天給我答覆。”

  慧兒正愁着不知道怎麼開口,小熖已經把合約文件交到她手裡。慧兒只能點點頭,微笑的說謝謝。

  氣氛冷到幾點,彷彿他們只是客戶和業務員的關係,或許根本不存在任何的友情。還是當年的好朋友嗎?慧兒心裡不斷問自己,是以前自己說話不注意分寸傷了小熖的心。小熖卻還是顧及那份感情將業務留給她。

  兩個人沉沒了很久,這時,一個少女走過來坐在小熖身旁。少女的名字叫蘭兒,是小熖的女朋友。小熖對她點了點頭又回過頭對慧兒說:“那麼關於這項業務就這麼定吧,我有事先行離去。”

  慧兒含糊其辭的低下頭輕聲吐露了兩個字,請便。

  小熖摟着蘭兒離開了咖啡廳,當他回過頭時,淚水打濕了臉頰。蘭兒沉默的看着小熖偷偷拭去眼角的淚水。她明白了一切。

  小熖走了之後,慧兒獨自一個人坐在咖啡廳的角落。透過落地窗,街上的情侶成雙成對,有點刺眼,又有點心痛。慢慢的,視線模糊了那燈光肆虐的這座城市。剩下的只有她一直夢寐以求的成功。是的,她成功的事業。她實現了當初為自己從學校出來時所許下的願望。但她得到了一切卻也失去了三年前所有的單純天真。

  下:卑微的淚水,血樣年華

  第二天上午,慧兒按時赴約,小熖早就在酒店訂了一桌酒席。酒桌上只有他們兩個人,慧兒的眼睛直直的盯着小熖,小熖低下頭,不敢與慧兒的視線相撞。慧兒叫了瓶紅酒,服務員打開紅酒為小熖和慧兒倒上又出去。

  沉默的氣氛根本不像是在談生意,倒像是冷戰。

  慧兒舉起酒杯,微笑的說:“小熖,為我們成功的合作乾杯。”

  小熖舉起酒杯在唇邊抿了一小口又放下。慧兒一如既往的逼視着小熖。緩緩開口,“沒想到你真的這麼沒有骨氣。靠女人攀上今天的位置。”

  小熖低下頭,沒有說話,又是一陣沉默。點歌台傳來一陣音樂聲,是許嵩的《安琪》。這首對於他們兩個人都再熟悉不過的歌聲回蕩在這間酒樓。慧兒如痴如醉的聽着最後一句完畢。小熖這才緩緩開口說:“慧兒,曾經你不是問我,如果你墮落了,我會不會認你這個好朋友?”

  慧兒心底一顫,說:“當時你的回答是‘沒有那一天,我會在你墮落的瞬間抓住你的手,引導你回歸正途。’”

  小熖笑了笑。嘆了口氣說:“這個社會不是我們三年前所知道的那樣。我明白了許多。”

  慧兒突然站起身來,取出那份合約,撕成兩半說:“你思想太落伍了,我到現在終於明白,金錢不是最重要,它比不過任何情感和快樂。”

  小熖驚愕的看着慧兒,半晌之後,小熖回過神,慧兒已經離開了酒店。小熖沒有追出去,他沒有想到是這種結局。他所期待的是慧兒很開心,他期待的是慧兒那雙微笑的眼睛。在小熖心裡,從來沒有在意自己過得好不好,他的主語不是我,而是慧兒。

  小熖舉起酒杯,將杯中的紅酒一飲而盡。他笑了,笑得撕心裂肺。

  回到公司后的小熖辭去職位,也和少女分手。

  清晨的陽光明媚的撒在世紀公園的湖濱區,小熖獨自一個人依靠在樹蔭下。他解脫了。這個地方三年前和慧兒來過後就再也沒有來看風景。小熖想起慧兒。

  幾天後,小熖來到蘇州慧兒的公司找慧兒,總經理告訴小熖,慧兒已經辭職。至於她的去向沒有人知道,手機也換了。

  蘇州市各區各縣都貼着一張張尋人啟事,被人撕下后又被貼上去。在蘇州某個市區,一個穿着白色襯衣的少年獃獃的看着宣傳欄目上的尋人啟事。他正是小熖,他痴痴的笑了,絕望的走進了一家咖啡廳。服務員跑過來點單。小熖要了兩杯咖啡坐下。她端起面前的一杯咖啡放在對面的位置。上次和慧兒一別已經是一年了,小熖花光了所有的積蓄還是沒有找到慧兒。

  沒錢付賬的小熖被服務員叫住。小熖緩緩回頭又坐下,其中一個服務員上去找店主。

  小熖驚訝的盯着被服務員叫來的店主,淚水緩緩從眼眶滴落。是慧兒,旁邊還有一個男的,是慧兒的男朋友。

  慧兒看到小熖,淡淡的說:“小熖,我已經有男朋友了,你別再找我了。”

  小熖笑的很傷心,鮮血從他體內湧出口腔。他的腦袋一片空白,一個踉蹌倒在地上。恍惚之中,他看到慧兒焦急的眼神,慧兒緊緊抱着他放聲大哭。旁邊一陣喧嘩,小熖的意識漸漸模糊了,慧兒的臉在他腦海里深深烙印,小熖看到了慧兒哭泣的叫着他的名字。很可惜他已經聽不到了。小熖撐着最後一口氣擦乾了慧兒的淚水,努力的說出了“我愛你”這三個字……

  當救護車趕來時,小熖已經斷氣了,死因是勞累過度。圍觀的人群圍成圈。一個年輕的少女衝破人牆直直的站在小熖和慧兒的跟前。慧兒認出了那個少女正是小熖在上海公司裡面董事長的女兒蘭兒。

  月色下的夜晚,咖啡廳的某個角落,慧兒和蘭兒安靜的對坐着。桌上放的是小熖的骨灰盒。慧兒看着骨灰盒想起小熖天真的笑容。蘭兒很安靜的訴說著一個故事。訴說著那個彷彿與自己毫無關係的故事。

  一年前,小熖辭去上海那邊公司的職位泡到蘇州來找慧兒。蘭兒知道小熖的心始終還是沒有放下慧兒,她明白小熖的心裡只有慧兒一個人。小熖前腳來到蘇州,蘭兒也跟着來到蘇州。她只想看着小熖的微笑。

  以前蘭兒剛剛認識小熖時,小熖在她面前提起慧兒時,總是眉飛色舞,很開心很快樂。後來,蘭兒漸漸愛上小熖,並且不斷幫助小熖升職。後來,蘭兒向小熖表白了。小熖沒有答應,蘭兒恨恨的說:“你喜歡的慧兒她既然不能接受你,你又何必裝情聖玩痴情。何必為了她忽略自己的幸福。”

  小熖被蘭兒的話說中的心理,但還是沒有接受蘭兒的求愛。從那以後,小熖沒有再開心快樂的微笑,更多的只是憂愁。

  直到小熖那家公司決定把研發的產品批發銷售,很多家公司都了解了小熖那家公司的產品市場價值。都想爭取到手。

  那天,慧兒公司的總經理來到上海,和銷售總監小熖洽談沒有成功。無意中,他知道了小熖和慧兒的關係,於是他再次請求和小熖洽談業務。那天,蘭兒也在場,當被提及慧兒時,小熖露出很明顯的反應。但蘭兒站在公司的利益,洽談沒有成功。

  小熖在私底下找蘭兒提起他的決定。蘭兒沒好氣的說:“那好,你如果做我的男朋友,我就同意你的決定。將業務項目給慧兒他們公司。”

  沒想到小熖竟然毫不猶豫的答應了下來,並且回復此項業務需要慧兒本人方可例外出售。

  原本小熖只是想要把業務留給慧兒,好讓慧兒有機會可以升職。沒想到慧兒情緒轉變讓小熖始料不及。由於小熖和蘭兒的關係傳到慧兒的耳中,再加上一些人造謠小熖是為了自己升職巴結蘭兒。

  從慧兒撕掉合約,轉身離去的那刻起,小熖變得沉默了。離開蘭兒,離開上海公司之後,小熖來到蘇州,卻沒有找到慧兒。小熖先是去福建省找了許久后,花了很多錢廣告尋找慧兒,之後又想到慧兒有可能還在蘇州沒有離去。於是回到蘇州后又花了很多錢電視廣告尋找。直到後來錢已經花的沒剩下多少。

  蘭兒在那個時候找到小熖,勸小熖放棄,小熖並沒有聽取蘭兒的勸,反而將蘭兒趕走。沒有錢的那半年,小熖不管白天黑夜總是徘徊在蘇州的各個地方。他的目的很簡單,或許哪一天上天可憐他,讓他找到慧兒。蘭兒看到小熖落魄的樣子,想要給小熖錢。小熖一手推開了蘭兒。半年來,小熖幾乎過着乞丐一樣的日子,半年來,他幾乎沒有怎麼睡覺。在蘇州總是會見到小熖一個人徘徊在各個街道。後來蘭兒還是決定幫助小熖和她的情敵慧兒。幫助小熖找尋慧兒,蘭兒不惜花上百萬的錢粘貼廣告和尋人啟事。

  半年沒有充足的睡眠,小熖身子早就支撐不住,但還是死撐着,為的就是想找到慧兒。

  蘭兒安靜的說著,她的淚水滴落在面前你的咖啡里,清脆的滴水聲。慧兒已經淚流滿面。她緊緊的抱着小熖的骨灰盒面帶微笑。小熖說過,他很喜歡慧兒微笑的眼睛。

  幾年後,上海的世紀公園。慧兒抱着小熖的骨灰盒傻傻的笑,沒有人知道慧兒抱的那個盒子原來是骨灰盒。每當有人問起時,慧兒總是痴痴的笑着說,盒子裡面是我的愛情。蘭兒輕輕的坐在慧兒旁邊,輕撫着慧兒的頭髮說:“慧兒,我們回去吧,小熖今天有事來不了了。改天再來吧。”

  慧兒還是痴痴笑着點點頭跟着蘭兒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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