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曰（yue）（貳）

　　夏曰，是個美麗的女孩子。記得當時她有十三四歲的樣子，很是漂亮，尤其她那粗粗黑亮的麻花辮，一直印在我的腦海里揮之不去。夏曰是個聾啞姑娘，每天她都會坐在柿樹下的竹椅上等着她爸爸媽媽從集市上回來。有時候也會幫我外婆幹些夥計，侍弄一些院內的花花草草。那時候，院內真正的主人就是我和外婆，外婆唯一的一個女兒，也就是我的母親，也在外地居住。偶爾會回來看看我們一老一小，那個時候外婆的年紀也就六十多歲，身體還算硬朗。也不大情願離開生活了大半輩子的鄉土，一直到後來我要上了初中，才隨外婆搬了出去。

　　夏曰的爸媽我稱呼他們大伯、大娘，夏曰我一直喊得是夏姐姐。夏曰是在幼年的時候一場大病留下的病根，聽力還沒有完全的喪失，較大的聲音她還是能夠聽得到的，唯獨就是語言的表達能力降低了很多。

　　我依稀記得那年的夏天，剛剛過完端午節。村莊的前面滿眼望去是黃橙橙等待收割的麥田。各家各戶早就把鐮刀磨的錚錚光亮，就待着最後一夜的南風把麥穗再次的吹拂，炸開全部的麥芒。

　　這個時候，集市上也格外的熱鬧，滿街的芒收農具，什麼編製的木斗、糧囤、簸箕，打制的鐮刀、鋤頭、釘耙，還有木杴、侍弄麥秸用的木叉等等。夏曰家不是本庄的人家，沒有田地，平時主要靠一些手工編織品在集市上出售來維持家庭的生計，由於小鎮距村子有三十來里的路程，所以每次夏曰的父母到鎮上都是早出晚歸，儘管用不上披星戴月來形容，但在我的印象中，每次的趕集當日，我是很難看到他們從院門走出的情景。唯獨看到的是那兩根長長的扁擔，和扁擔一頭掛着的一捆整理有序的麻繩。那就是他們謀生的工具,每次都是兩根扁擔把編織好的農具捆紮好挑到小鎮上去買。夏曰的母親身材有些單薄，會挑一些小的農具來給他分擔一些重量。就這樣一年下來，微薄的收入還算勉強能夠維持一家人的生計。

　　夏曰，的確是個乖巧的孩子，雖然言語上和其他孩子有很大的差距，但從她那清澈的眼睛中你會讀懂那份堅韌和善良。這也是我後來回憶才感受到的，不過關於夏曰的好，當時在村裡是鄰里公認的好姑娘，我外婆經常會當著別人的面誇讚夏曰的好。每次夏曰的父母去鎮上的時候，夏曰就會早早的起來，把家裡收拾乾乾淨淨，之後就會坐在柿樹下做些簡單的活計或者陪我和院內應姓的兩個孩子玩耍。夏曰很少出去到村子里找其他孩子，現在想想可能是知道自己和其他孩子不一樣的緣故。夏曰，沒有上過一天的學。自她很小的時候她們全家就來到了竹西，或許在她的記憶里竹西才是她真正的家。其實在村子的東邊就有一所小學，那裡也是我記憶里最為美好的一個地方。青磚壘砌的院牆，十幾間青磚灰瓦的教室，高高的旗杆，外地過來代課的漂亮女教師......，現在想來依然歷歷在目，是那樣的寧靜又是那樣的唯美，還有那在村子里就可以聽到的朗朗書聲，稚嫩而又甜美。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