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悔悟》

　　又名《不確定等次》（本故事純屬虛構，如有雷同徹莫計較）自序：俗話說“良藥苦口”。我想吃藥的時候加點白糖會不會就影響了藥效呢？有的話人們只能在喝酒或夢中才能說，那是何種的自我禁錮。由此可以推斷喝酒或做夢是最好的自我解放。我沒有喝酒也沒有做夢，故事是我心跡的袒露，是思想的旁白。智慧且胸懷博大的人定會允許我將沉重化作輕鬆、將嚴肅化作幽默；並能鬆開緊握小辮子的雙手懷抱那充滿真情的頭顱。二0一三年八月

　　2013年7月 31日，下午5時。天氣悶熱，西斜的太陽照到對面的牆壁上，反射光讓人睜不開眼。空調噓噓哄哄使勁地吹出冰冷潮濕的氣流，與室外湧進的滾燙的空氣爭搶着狹窄的空間。辦公室忽冷忽熱，心情怎麼好也好不起來，身體難免就有點困屯，站起總想坐着，坐着總想躺下。我剛送走一個前來諮詢的養殖戶，順手將門掩了起來，電腦前正要落座，門突然被推開了一條縫，擠進一人，又當是一個養殖戶呢！正要上前迎接，隨着門徹底被打開，我看到了第二個人，當我看到第三個人的時候（我知道那人是幹什麼吃的），馬上意識到會有點什麼事。

　　“不好，特搞苛！”為先的那個人身材高大，只一步就到了我的電腦前，他看到了什麼？

　　“上班時間下象棋，你們開了會的嘛！”

　　真的有事，大事！我一下子不知所措，臉沒有紅，脖頸沒有發燙，只是腦子空了。我該說那是剛走的養殖戶留下的殘棋，我該說那是為了參加某場比賽正在練習，我該說那是剛剛下鄉回來…….可是那分那秒，我什麼都沒說。後來我才曉得，假如當時我只要開口，或許就沒有後來這麼多的事。

　　人家走了，我靜靜的回到座位。

　　“應該不會有事吧！看他們那樣溫和，覺得都很面熟的，只是叫不出名字罷了。

　　“即使有事，現在也沒辦法了，說什麼都無濟於事的，難道還能網開一面嗎？

　　“沒事，有事也沒辦法;沒事，有事也沒辦法；沒事，有事也沒辦法……”腦子裡反覆這樣的想着。

　　“有事就有事吧，沒辦法！”我像一個打爛了人家窗玻璃的小孩，怯怯不安地等待大人的責罰。又像門診室里的病人，乖乖的露出屁股等待醫生高舉的針芒。

　　快下班了，事情被很快傳開，我的名字，還有後面辦公樓幾個人的名字都在列。信息時代，很快還聽說擺家場的有，黃桶坎的有，貓兒寨的有，總共幾十個。都姓什麼名啥子，經過過程，說的有板有眼。聽說歸聽說，到底有哪些人，有多少人，東東又不雜在那人手裡，隨時都可以有，隨時都可以沒有，事出有因 ，查無實據。不過我根本沒去計較這些。後來在全縣督察通報上，赫然有我和另外四個人的名字。

　　我並不知道事情有多嚴重，跟往常一樣下班回家，飯後照樣跟幾個朋友閑聊。因為明天星期四，後天星期五都要下鄉，所以早早地躺在床上，跟往常一樣，早上起來覺得根本沒有睡着式的。東山那邊山路陡峭狹窄而且彎急，雖然自認車技熟練，但絲毫不敢心有旁鶩。就這樣朝出晚歸，兩天過去了。晚上，有關心我的兄弟姐妹問起這事，說為啥不找領導認個錯，幫幫忙，說個情，或許可免遭處罰。

　　“你娃也是，平時那樣謹小慎微，這回啷個不注意到點嘛！”

　　“哥子真是，啷個還在這閑坐起嘛像沒事樣的!”

　　我覺得這個小事情遭都遭了不好找人！再說即使找人恐怕也不可能說得脫。

　　“別個都說脫了，你還在這裝大！”

　　我這才恍然大悟，趕緊找來某某電話號碼，因為擔心周末打攪人家不妥，只好快編一條短消息，忐忑不安鼓起勇氣發了出去。

　　“尊敬的尹主任，您好！我是劁豬站紅橙，為上班下棋被察一事，這兩天雖因下鄉朝出晚歸沒來得及向您認錯，但終日惶惶，以為不單個人受罰事小，影響了單位形象和給領導添了麻煩是大。在此謹向您和各位領導認錯並深表歉意！”

　　“尊敬的和書記，您好！…...”後面內容完全一樣。

　　其實我並無裝大的資本和習慣，而且平素最討厭裝。厭看那些官不大點卻每每拿腔拿調，裝模作樣嚇唬百姓的；厭看那些本來個兒短小卻要邁長步走路的；厭看那些本就猥瑣卻要裝帥裝酷的；厭看那些本來內心虛弱極度自卑卻要高高昂着下巴顯示強大偉岸的；厭看那些本來老態龍鍾卻要裝青春買年輕的。好一個裝字了得！記得有位哲人說過：“人越缺什麼就越會裝什麼” 殊不知青春豈能裝得出，威風哪能裝得起！

　　“食堂有三個大泡菜罈子和三個小酒罈子，有人能把大泡菜罈子裝進小酒罈子嗎？”懂點幽默的人會心的笑了。

　　信息發出去，心情很輕鬆。我並不期待着什麼，只是用這種行動表示我知道自己錯了，確實是錯了。深刻反省，一錯不該上班下棋，大錯特錯。想起能有這麼好的工作條件是多麼不易。社會要求我們勤奮工作，三農需要我們親情服務。咱乾的是為農服務的活，平日里不說出生入死鞠躬精粹，起碼可說風裡雨里任勞任怨。有那麼多知識需要更新和補充，有那麼多業務需要加強和提升，為什麼不抓緊時間學習學習。娛樂本來是為了快樂，而娛樂也該有時間限制，不適時的或過多的娛樂反而使自己不快樂，甚而至於給自己帶來煩惱。

　　再省，不該那時候上班下象棋。領導大會小會強調紀律：上班就是上班，不遲到，不脫崗，不早退，不做與工作不相干的事。同事也時時提醒，小區廣播也時時敲着緊鍾。為什麼還要出事？犯傻吧？不是！是對自己要求太隨泛，紀律意識不夠強，沒有與領導保持高度一致。

　　三省，不該那時候上班下象棋被逮到。真是傻戳戳！人家來查，那是黨交給他的任務，是人民賦予他的職責，逮是正義的，被逮是不正義的。只有爭取自己不被逮，不能責怪人家不該逮。

　　四省，不該那時候上班下象棋被逮到后反應遲鈍，無動於衷。是裝大嗎？不！是不曉得厲害性，是懶惰，是輕言放棄。懶惰最危險！任何事情任何時候都不要輕易放棄，都要做百般的努力。說得脫說不脫說了再說，說都不說怎麼曉得說不說得脫？

　　還有五錯六錯，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不管別人怎麼樣，不管別人說得脫說不脫，我就是我，只是一個小人。有一個故事，說的是老鷹和小豬一同坐飛機，空姐給老鷹送上咖啡，老鷹很享受，空姐很高興。小豬也想喝酸奶，空姐不賴煩，老鷹和小豬一同被空姐踢出機艙。結果人人都知道是不一樣的。如果需要有幾個典型編寫教材，那就算上我一個，為什麼非要很多的人作陪呢？讓別人引我以為戒，引此事以為訓，從中受到教育；讓更多的人只消看一塹長一智，不需吃一塹長一智，如此我倒有一種叫做奉獻的自豪和悲壯！

　　大人的竹板終於落在小孩的背上，醫生的針尖尖終於錐進了病人的屁股。“錯了就該挨罰，男子漢有擔當”這樣的想法武裝了我弱小的心靈。幾天之後， LP縣督察通報，字字千鈞：“XX上班炒股，撤銷職務， XX-XX-XX和XX等上班下棋或玩網絡遊戲，年終考核不確定等次”五個人，多了裝不下，少了不飽滿。我不計較多少人一起受罰，納悶的是：啥子叫“不確定等次”？

　　不斷有人問我啷個回事，不斷有人打電話關心我，安慰我。

　　“你娃不懂事！”

　　“你娃裝大！”

　　“你娃混得太孬了！”各種癟言雜音都有，概不計較。

　　有人幫我算了下直接經濟，一輩子可能要少領兩萬多塊 ，而且活得越長光算少領的就越多。我不曉得他按估計我活多少歲來算的，我得按他估計的歲數多活幾年才划算呢？想到這，又心中暗自發笑。

　　有說評職稱要延後三年。我現在還是個初級職員，正學呢，下年報名，明年考試。明年考了兩年內評不成又得重考。想到這有點暗自神傷 ，真想從一樓跳到八樓，可是天太熱了。

　　入黨肯定是不行了，站長肯定當不成了。哪位說“你還想當站長？”

　　是啊！記得拿破崙說過類似於“不想當站長的劁豬將不是好劁豬將”的傳世名言。當站長好，起碼老遠就有人想喊你，不當站長老遠你得想喊別人。群眾心裡有桿稱，你對人家有貢獻有幫助，人家才要尊敬你，感恩你。媽媽為什麼是媽媽 難道不是因為媽媽那甘甜的乳汁把我餵養大嗎？雖說君子有恩於人不求報，但受惠於人持感恩之心沒錯。想當站長沒錯，相當主席更沒錯，不是有野心圖一己之私，而是有能力更好地為他人某福，為人類貢獻。我瞅着如果沒有這件事的影響，等到啥時站長們高升或退居二線后，或許還輪到我當幾天。這下想都不敢想，連夢都不敢做了。中國夢在發展，我的夢也該因時而化啊！

　　這件事在我幼稚（社會屬性）的心靈深處烙下了永不磨滅的印記，造成的損失不能說不重。領導們受累了，專門會一個接一個。領導講話，語重心長，字字萬鈞。每每有人提到我的名字或說起這事，我的心靈一次次均勻地震顫，傷口在癒合，思想在成熟。我多麼希望周圍的哥哥姐姐們記住我的教訓，不要再重複同樣的故事。

　　“在歷史上留下名字的絕不會是我！”一個前輩這樣對他自己說。

　　“其實地上本來有路，走的人多了也就沒得路。”

　　想不起究竟誰說過這句話。不得不想起我的媽媽，她年事已高，眼不太明耳不太聰，性子急得很，會不會亂想了“通報”二字暈過去呢？

　　後記：想起了雷政富的媽媽，曾經受人尊敬和稱道：她曾為國家和人民培養了一個優秀的兒子。如今她佝腰駝背，步履蹣跚，老淚縱橫，喃喃自語道“當個啥子官羅”！那情那景直騙得我幾行淚珠出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