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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盤山

手機:M版  分類:故事新編  編輯:小景

  短篇小說

  四盤山

  夫香

  這是初秋。

  這天上午九點半,一輛黑色的大本車開過來,,車主是個女人。她氣質高雅,高雅中透着一種淡淡的傲慢,全身都透着一種讓男人垂涎的嫵媚。她該瘦的地方就瘦,該胖的地方就滿,而且是那麼一種幾欲拱破衣衫的滿,橘紅色蠶絲衫半袖箍臂,紅下現白白如瓷,白上是紅紅映面。髮式黑而流金,衣着裙衫不掩光腿,尤其髮式別緻,直而彎、正而偏,平而波......車開得穩而緩,風將髮帶起,風致而飄逸。兩邊蓊鬱的翠柏與她吹籠而後飄的頭髮相互輝映使得她的樣子欲發顯得性感,她就是瞿婉屏,本市園林局局長,現年41歲。

  她緩緩地在林間行進,不時左右望望。左右多是高高的柏樹,路兩邊各種植了三層,秀挺厚實,婉惹兩道綠牆,密不透風,偶爾有一豁口,供人上山,下山,臨淵。

  這裡是北城的城市名片四盤山。北鄰無名河。無名河本來已無水,但近幾年城市發展迅速,河道中間修了橫貫南北的橡皮壩,從上游水庫里放水經壩柵欄,這裡便碧波蕩漾了。無名河是一條沙河,河床河灘有三四里寬,整修時候將中間的河床改造成了可以衝浪可以遊船可以賽艇的地方,還修了一段伸向河中的路壩。兩側則隨地勢建成了濕地。再過一個多月,這裡就會有成群的鳥類,特別是一些大鳥,如天鵝啊鶴類啊大雁啊不斷飛來,在這裡停留,棲息,嬉戲,覓食。河的對岸亦即南面就是高高的四盤山了 ,遠看鬱鬱蔥蔥,蓊蓊墨墨。

  四盤山不是真正的山,但卻是城市建設的鐵證。山高足有200多米,南北闊有500多米,東西長至少有700米。近15年來城市裡挖出的土方,尤其是近年來拆遷出來的大量磚石瓦礫都被傾倒到了這裡,由於垃圾越堆越高,車要開上去就得盤繞而上,所以這裡規劃作山,種上植被,樹木,灌木,花卉,可謂一舉兩得,算得上一個創舉。修了盤山的公路后,這裡就因上山有四層盤山路而得名“四盤山”了。

  由於這裡還沒有完全開放,市民來的較少,瞿局行駛到三盤時候已經很有些僻靜了。瞿局緩緩地將車靠在路的北側停下。掏出首飾盒稍事攃抹將頭伸出窗外,前後看過,突亮鶯嗓,`’你在那裡幹嘛?這裡還沒開放!趕緊走吧"見並無一人應聲,也無人影閃動,瞿局順手拿起手機,翹着小指用食指點點屏幕開始說話:

  “在哪兒?……學校?看看錶,……也就是你,等,我等,等到海枯石爛!必須的……快點,……好吧?我先接個電話。”

  “哦......李書記,我今天過不去了……我也想……想你那個饞樣,看你那個傻勁兒……”

  “好好好,好……我這就收拾,把自己送過去……馬上!”瞿局說著把身體往後靠了靠,好讓自己更舒服些,繼續說,“那今天去哪兒?……我經適房那裡`?不行,媽來了,她在那兒;西邊那個經適房?更不行,我記得上次就說了我姨妹柳玉婉住那裡;廉租房啊,那麼小,你折騰不開的;那裡?那裡更不行,老是停電;南環那個,別提了,他爸爸住呢,本來就是給他申請的;……那個也不行,他今天在家;別墅那兒,別提了,保姆、家教、廚師都在,早成他們天下了;呵呵呵……沒辦法,還是太少了……那兒啊,哎,我說你這情報工作做得還真不錯嘛,那兒你也知道啊,就是......可惜那裡換澡盆呢;……哪有,那個便器……也就50多點吧,一般,不比你,哎,要不去你山上吧。……不是打岔,那個啊,那個他有鑰匙,萬一讓他撞見不好,……和諧嘛,共創共創吧,呵呵呵......盡量避免吧……那兒啊,絕對不能去,現在狗仔太多,拍到麻煩。是啊,央央大國,竟無我等容身之處,要不你去北京弄套?到那裡咱就平民了,沒人注意。”

  隔牆有耳,就在瞿局虛張聲勢進行火力偵查時候,樹排外由木槿花、月季花壇圍合的秋菊園裡,一對戀人正追逐一對蝴蝶。這裡蝴蝶很多,黃的,白的,紫的,花的,紅的,皆姍姍飛游翩翩起舞,有的還兩隻黏在一起,更多的是一前一後一上一下的嬉鬧,一隻血紅的蝴蝶飛來,而他的身後執著地跟着一隻翠綠的蝴蝶,似乎沉浸在歡愛的蜜海中,這兩隻碩大無朋的蝴蝶很愜意,紅的一會兒高高旋起,一會兒搖搖墜下,一會兒似船漂,一會兒如燕落,那隻紅蝴蝶似乎是在考驗那綠蝴蝶的耐心,把綠的落遠時,就落下,追來時,就飛走,纏綿悱惻,不肯分離。……

  “快來,華子,你瞧這兩隻蝴蝶多有意思?”兩隻蝴蝶的追逐吸引了兩個在園中徜徉的年輕人,眀瑛和華子。華子身着淡藍色亞麻牛仔褲和疊領淺灰色汗衫,平底棕色軟皮鞋 ,有1..78米,寬額,隆鼻,大眼 ,方圓下巴;眀瑛圓額,翹鼻圓頦,小嘴如桃,梳一馬尾辮,一雙眼睛神采飛揚,渾身上下充滿朝氣。腳下一雙回力平底藍邊運動鞋配上淡灰色的秀身褲和灰藍色絲短衫越發顯得苗條白皙。當她追着的兩隻蝴蝶,終於落在隨風搖曳的雞冠花上,便躡手躡腳地貓腰接近……那個叫華子的男生在後面跟着,但他忽然聽到一聲非常好聽的女音,翠亮如鶯,威中帶婉,男生從沒有聽到過如此標準好聽的普通話,就循着聲音悄悄向小馬路靠近,仄耳細聽,“......想你那個傻勁兒……”

  “眀瑛,過來,”華子手作筒,給女友擺手,示意她過來。華子找了一個稍稍寬些的縫隙鑽了進去。樹排的外側,還栽種着一溜冬青,修剪得很齊整,這溜冬青正好遮擋住三排柏樹的樹榦。那個叫眀瑛的湊近,壓着嗓音說“怎麼了?

  “美眉找男生呢,咱錄下來回去沒事時聽。`’

  “......要不去三亞吧。西山景區那裡也行……那就不去。......別了吧……萬一別人看到呢,唉,……跟個孩子似的,真拿你沒辦法,任性,……”這個人到底是誰?幹嘛呢?華子看不清,又往裡蹭蹭,頭在幾支柏葉間用力外探才看清車窗里的人。瞿局正仰身體,腳斜抬到儀錶台上。瞿局的腳很好,纖巧,秀氣,紅中白,白里紅。華子把手機調到錄像處,瞿局好像摸索了會兒什麼,差不多兩分鐘恢復原樣。

  “ 看清了沒,真是個小孩兒。今兒說了這半天我就不去了,咱們有的是時間。這時,她另一部手機響,順手拿起來,看一眼,把打着電話的手放下,“到哪兒了,剛出門?……你行啊,真行,……還想進我們局?……快點好嗎?” 沒待說完,車內又響起手機鈴聲,瞿局舉起右手說,李書記,稍等,”然後再次舉起左手,“車後門開着,自己放吧!`’

  “要放什麼?”眀瑛也擠進了樹夾逢中。

  瞿局手機也就剛掛斷沒幾分鐘,就見她車后閃出一人,胖胖壯壯的穿一件籃格半袖衫配一條特版的牛仔褲,吃力地抱着一個墨綠色漁具包,移到了車後門處,將包在自己弓起的腿上稍稍一放,拉開車門,就把包放進了後車坐上,他向車頭方向瞄了一眼,就慌慌地走了。

  這時瞿局手機又響,“嗯,李書記,剛好像信號不行,今天就這樣吧,明天我保證親自把自己送過去,交給你,想怎麼使就怎麼使,呵呵呵......聽話,寶貝兒……聽話,拜。”瞿局放下手機,正正身體,往後看看,要開車走了,這時,手機又響,“又怎麼了?知道是50,不放心你就拿回去,啰嗦,告訴你沒事沒事就是沒事,裕華路我一年換十二遍草怎麼了?樹我今年種了明年還可以刨了重種!景觀大道嘛,不合適就重來!好了!"

  就在說這幾句話時候,車后貓腰閃出來一個人,黑色長褲,警藍半袖衫,戴一頂白色遮陽帽,他悄悄拉開車門,搬下包來弓腿關上車門,走了。

  “小偷?”眀瑛差點叫出聲來,華子趕緊把食指放唇前示意,就聽一陣輕微的引擎聲響起,似有什麼地方不對,瞿局緊身黑裙一閃,馬路立刻響起幾聲有節奏的鞋跟聲,但見瞿局拉開車後門,怔了一會兒,緊臀小黑裙一晃,便又回到了車上。並未猶豫,略略一想,拿起手機點了點,就聽,`’剛你關車門沒有?……關了,確定?……哦……沒事,知道了,沒事了。"

  打完這個電話,瞿局仰靠在座椅上兩手交叉抱在胸前似乎眯了一會兒,然後果斷髮動車掉頭走了。

  "別錄了,人家都走了,瞧瞧你出這汗?還沒見你幹嘛這麼賣過力呢?這回算開眼了。原來喜歡偷窺。"眀瑛說著拉着華子從樹縫裡出來,在小馬路上拍打身上的塵土枝屑"

  眀瑛給華子摘着背上肩上的枝屑說 " 哎,你說,這是怎麼回事?"

  "還不很明白,但有點意思"華子若有所思地說,“那個戴帽子的是消失在北邊這個方向的,應該是去了河邊,而河邊人多,他帶個大包不方便,咱們往那邊轉轉,沒準會找到。"

  小馬路到河邊,要經過不少於100米的綠地。下山到二盤路,綠地基本是坡狀,以植被為主。二盤馬路北邊是一片竹林,竹林外可看見老河堤上的一排老柳樹,樹的枝條婀娜多姿。竹林內側有些灌木和國槐,花草以菊花、串紅、雞冠花為主,再往裡有一蓬蓬刺梅,木槿,眼下花兒正競相開放,黃的菊花、火一樣的串紅加之偶爾點綴其中的蓬白使這裡的景色十分優美。向西北走,有一片未加修整的女貞在微風吹佛中徐徐搖曳,帶動着不遠處那片茂密的小國槐枝葉沙沙作響,旁邊的針松塔松拾空點綴,幾個雙人或三人石凳固定其間,那個戴帽的年輕人正坐在一張雙人石凳上急促地打電話,`’楊哥,你快點來吧,我真怕了,全是錢,我數了,足足50捆,這可是50萬啊……"

  “快,我這機子快沒電了,把你的給我,接著錄。”

  兩人蹲在柏樹後面,只聽帽子又說,`’無名河,四盤山,四盤山的二盤這裡,我的位置正對面是遊船碼頭。你從東頭進來,到這個位置就兩聲兩聲的按喇叭,三次停一會兒,再按,我就過去找你,一塊兒去派出所報案。......

  “哎,眀瑛,今天哪兒也別去了,蠻有意思的,"華子把手機關掉,說,“省點電,沒準兒還有啥奇遇呢!"拉着明瑛向較遠的地方躲了躲,在一塊能瞭望到帽子的地方找凳子坐下來。

  “華子,今兒這事真奇怪?`’

  “那個女的看來是個領導,來這裡就是接錢。`’

  “幹嘛不打到賬戶上或者存到一張卡上?"

  “那樣就得經過銀行,就得開戶,轉賬或者存取,留下身份信息”。

  “可這樣呢,遲早也得去銀行啊!"

  “那要在家裡放着呢?前一段那個副司長被帶走時候不就在家裡搜出來一個多億嗎?"’

  “華子,你改行做狗仔吧,好玩兒,刺激。還能反貪,當官的太貪,來錢太易了?掙那麼多還不夠花嗎?"

  “是啊,慾壑難填啊!聽到那女的說了嗎?我一年想俢十二遍就俢十二遍,多霸道!怪不得裕華路沒安生時候,先栽梧桐樹,沒兩年刨了栽銀杏樹,銀杏樹沒長滿一年就又刨了栽國槐,……真是糟踐啊!這才是最大的浪費啊。”

  "他們遲早要遭報應的。暴殄天物。"

  嗚……河裡有兩條烏篷船在鳴響,船上坐滿了前來遊玩的遊客,幾條小船在蕩漾,三隻快艇箭一般在水面上飛翔,劃破的水雪白雪白的,似幾條銀璉,煞是好看,還有十幾條長長的舢板槳起槳落……

  嘟嘟,嘟嘟,嘟嘟……這時,汽車喇叭有節奏的響了。

  華子打個手勢,兩人貓腰跟進,但見帽子鯉魚打挺一樣站起來,等車喇叭又響,帽子費力地把包抱起來向外面走去。

  小馬路修的質量不錯,非常平,是一種溫馨的暗紅,走在上面似乎有點軟,像鋪着一條地毯。帽子穿布鞋,快到路邊時放下包,拿手機撥了一下,路上站的那個穿綠色短衣的人的兜里立刻傳出"當兵地人……"但也就唱了半句便戛然而止。帽子壓着嗓門喊,是楊軍嗎?`’“是"帽子搬起大包就到了路上,

  “先放下,先放下,咱們錄個相。”

  說著話,包放下,楊軍看了就發出一聲驚嘆:“還真是錢?這回你小子可是發大財了。”

  “別取笑了,我這回闖下大禍了,哥們可得好好給我作證啊,我恐怕要判好幾年呢,”說著帽子一屁股坐地上抹開眼淚了。

  “好了好了,”楊軍去車裡拿攝像機。楊軍將攝像機扛在肩上,“現在你說說吧,簡練點,你叫什麼?`’

  “李卓,”李卓十分不安,不斷左右張望,那雙黑眼骨碌碌亂轉,尤其是那個尖頦窄額短鼻子,要不是身穿一身保安服,你會覺得他天生就是個賊坯子。

  “這包怎麼來的?”楊軍問。

  “我在河北邊那個酒店當保安,每天上下班從這兒過,今天見河邊人多,釣魚的多,就把車子鎖在那邊一棵樹上去看,我見那邊仨老頭一會兒釣一條一會兒釣一條直眼饞,想:我今天要也帶着漁具就好了,這麼想着本來想就走的,沒幾步,見一個挺有身份的人抱着一個大漁具包過來了,陸虎車停在那邊,我就跟着他,挺納悶兒,人家釣魚都去河邊他幹嘛往山上走?莫非也是要釣公子王候?到了路邊我看見那兒早停着一輛大奔,只見那人從車后閃到前邊拉開車門就把包放進去了。車上有個女的,她連動也沒動,看也沒看,只管打她的電話,我想這套漁具肯定傢伙什多,也是該着,我貓腰過去那車門竟沒有關嚴,我就開門伸手拿包,不想包沉,我只得倆手把它抱了下來,又原封把車門關住就走了,等我到了這邊打開包一看,一下就嚇癱了,我是想拿漁具的,哪知道是錢啊!楊軍,你們啥都懂,我這自首還判刑嗎?能寬大嗎?”

  “這個回頭再說,看派出所怎麼認定吧。這裡是是非之地,咱們不能久留,走吧。”

  說著楊軍收起攝像機,又和李卓一起把包裝進車裡,開上車走了。

  華子和眀瑛還沒緩過神來 ,“還跟嗎?再跟好像沒法跟了,”眀瑛說。他們的車在西邊的公路邊,離這裡直線距離不少於一華里。眀瑛見華子不說話又問,`’咱們走吧,沒法跟了。”

  “哦.....動一下腦子,下一步會怎樣?該發生什麼了?他們會去哪個派出所呢?”

  “管他呢,走吧咱們。”明瑛很沮喪,再沒了玩心,所以走的較快,華子還沉浸在自己的想像里,問,“要是你丟了貴重東西會怎樣?”

  “我就就近報案。——對呀!咱們去景區派出所不就對了嘛。"

  “但我覺得他們不會去景區派出所,那女的看那樣子根本不想報案,好像不想聲張這件事。”

  “為什麼?"

  “說不好,你想想那女的那樣子,會報案嗎?”

  “那麼多錢,也許會去報案。”

  “不是正道錢。正道錢不會這麼費周折,”兩人說著來到了河邊,在一棵垂柳下,她們坐下來。

  “咱們歇一會,聽聽錄音,分析一下好不好,”華子繼續說。眀瑛道,“這個主意還不錯,我也累了,要不又該讓你背着我了。”

  “沒問題。其實我是想聽那女的說話的,聲音真是好聽,人長的也真漂亮,那兩隻翹起的腳,你看見了嗎,那麼纖巧,白裡透紅紅里透白,齊整,溫軟,腳底兒整個就是粉色的”

  “……好了好了,都快去啃人家腳了!你們男人真是好東西少!我說你那麼專註,非得錄像呢。”

  “不是,關鍵是那電話隱晦,好像有個小的,還是個在校大學生,也許是個鴨子。”

  “什麼意思?啥鴨子?”

  “陪女人上床那種,過去叫吃白飯的,關鍵是還有個別人,上司或者什麼人,你聽聽那個卿卿聲兒……找找......聽:`想你那個饞樣,我有那麼好啊,那個看不夠啊,傻勁兒的,讓人家心疼得不行,有時候想想你坐台中間做報告的樣子真懷疑自己是在做夢呢,根本連不上……”

  “有點意思,老公。”

  “去吧,哪是老公啊!老公就沒意思啦。”

  “說你呢,說你聰明,說得完全對。……只是下一步咱們去哪兒呢?回去還是繼續?"

  “楊軍是哪個台的?市台,對吧?他開車拉着報案能去哪兒?肯定去青年街派出所了!市台應該在青年街區域。"

  “對呀!肯定,咱們也去,去了就說報案。"

  “那不行,你以為警察都吃乾飯嗎?報假案絕對不行。"

  “那就隨機應變,看看再說,臨機處理唄”

  "聰明,這樣行。"兩人不再躊躇,下山開上自己的比亞迪f3跑了。

  華子眀瑛猜對了一半,瞿婉屏沒去報案,她不想聲張這件事,錢嘛,身外之物,無所謂,多了多花,少了少花,關鍵是別搞出別的事情,所謂拔出蘿蔔帶出泥是最麻煩的了,當務之急是如何消弭這件事,亡羊補牢!她現在就是要找到姨妹柳玉婉,她在南寧路居委會當主任,雖然現在還只是一個“代”的,但也費了不少勁啊。

  柳玉婉早接到電話了,就在居委會主任室等着。瞿婉屏一進去就說,“玉婉啊,姐對你怎樣你有數,不必姐說了,今天這事,你得幫姐解啊,”瞿局順手拉上窗帘說,咱們先把上衣調換一下,死貓當活貓治吧,我在車上坐着,那賊只會看到我上身, 你開着我的車,就說借錢買房子錢被人偷了,那賊肯定記了我車號了。這個挨千刀的東西,這次我要能平平安安過去就算了,要過不去,一定弄死他,不管他跑到哪裡!

  兩人說著話,換過上衣,玉婉拉開窗帘。問,“下一步你想怎麼辦?”

  我已經給王局打了電話,今天如果有人去派出所自首就萬事大吉,如果沒有,明天就開始悄悄調查,當然得讓王局找一兩個親信做這事。所以,玉婉啊,你得幫姐啊,咱們女人長成這副摸樣總會有人惦記......自從那次一塊喝了酒他就總打聽你,一說你哈啦子都要流出來了。呵呵呵,這些狗男人真他媽沒法……"

  “姐,看你.....其實我特討厭這人,粗野粗魯粗俗全佔了!上次吃完飯送我時候就下手了,就在樓下,根本不考慮別人的感受。真是膽大。這人還口臭!難聞死了.....

  “是啊,姐知道,抽煙喝酒的男人哪個不臭?不過,想想他們的樣子又她媽可憐,是不是?他吃你痦子時候是不是挺可憐?”

  “那倒是,姐……你說這人的感情真是不可思議,男人可憐時候心裡還真是暖暖的……人真是說不清啊,但也要有個夠,差不多就行了,姐,這次事過了就收手吧……也差不多了,這樣也離那些臭男人遠些……”

  “但是現在咱們不是有求於他們嗎?他們要沒用,早一腳踢他媽滾得遠遠兒的了。其實挖不挖那個賊出來問題不是太大,主要是他眼瞎,不看看是誰就敢動!讓他長長記性!所以一定挖出他來。他是跑不了了。姐有這個能力!”

  “相信,我開走你的車,你怎麼辦?”

  “王局一會兒過來接我。咱們現在就是等消息,有了消息把錢領回來就沒事了。”

  卻說楊軍李卓一行,將車開到青年街派出所靠邊停好,抬着那隻的包進了派出所大廳。

  “你們有啥事?”大廳左邊值班室里的老民警問,拉開窗上窗看着他們。

  “報案!”兩人把包放到窗旁的土黃色條椅上。

  “撿錢了?”老民警笑眯眯的玩笑說。

  “是,這包里全是,楊軍拉開半截拉鏈,那民警只望了一眼就拿起了電話,"李所,有人報案。帶着一大包錢!"

  “你們進來,先進來,抱着包,進來等會吧。”老民警說,“李所他們幾個在外面辦事,半小時准回來。”李卓就抱起包隨楊軍等進了值班室。

  果然,也就二十來分鐘從外面進來三個人,一個穿警服,兩個穿便裝。“

  “這是我們李所。李彬彬所長。”老民警說。

  “怎麼回事,錢怎麼來的?”李所問。

  “ 裡邊一共是50梱50萬!”楊軍說。

  “哦,你倆撿得?”

  “算吧。從人家車上撿的。”楊軍笑着說。

  “那是偷!這麼多錢?稱得上是重犯了!你倆做的?”

  “不是,我是市台記者。"說著楊軍拿出證件,楊軍指着李卓說,他偷了這東西一看數目太大,嚇壞了,打電話讓我過去接他一塊來投案。"

  “為什麼要你陪同,你們是親戚、好朋友?”

  “不是。"

  “不是,他怎麼找你?怎麼有你電話?”

  〃我是楊軍。市電視台`有事找楊軍欄目組的’。”

  “ 哦……先走程序吧,”一個穿便裝的民警過來給李卓戴上了手銬。

  “去詢問室吧。把這些錢一塊兒清點一下,然後再說。”

  兩個民警抬着漁具包率先出屋向右側通廊走。李卓楊軍跟在後面。李卓這時真的害怕了,眼淚在眼眶裡打轉轉。他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想表達自己的意思吧又不知道怎麼說人家才肯相信,直憋得嘴唇、手,不停抖動,臉色泛紅,汗水不停地流。

  華子眀瑛正好進了大廳。詢問室和儲物室都在右側,眀瑛挽着華子胳膊在大廳左右張望。

  “你們倆有什麼事?”

  “諮詢戶口,”眀瑛說。

  “ 戶籍室在左側那個大屋,就是開着門那間。”

  “小胡,你們先帶他們去詢問室吧,我馬上來。”

  李所向東頭走,華子眀瑛也就並無目的的跟着,見李所邊走邊掏手機邊解褲扣,華子靈機一動,就跟着做同樣的動作。”到廁所門口,李彬彬對着手機說,"王局,我是李彬彬,來我們這了,是,知道了,明白。......等你們來,哦,還有個記者跟着。嗯,知道了,是!”

  這邊華子就想發笑,今天真是順啊,看來天生狗仔命!”李彬彬在台上小解,華子在便池那兒小解,就這麼又錄上音了。

  華子出來,李所已返到西頭。華子等眀瑛出來后說,“一會兒就有人來了”。

  “是嗎?”

  “看來早已張網以待。咱們怎麼辦?”

  “先去戶籍室唄,磨蹭磨蹭再說。”

  再說這邊,幾個人一進屋,二民警便七手八腳把錢拿出來清點,清點完,裝到包里后,那個被李所稱為小胡的民警和他同事就坐在一張辦公桌前,讓李卓坐在對面方凳上,便開始發問。“先說你吧,”小胡首先向楊軍:“你隨便找個凳子坐。“你叫什麼 ”

  “ 楊軍。”

  “ 你包里都是什麼?”

  “ 一些採訪必備物品。”

  “具體點,是什麼?攝像設備。

  “可以打開看看嗎?別緊張,我們也是好奇而已。”

  “ 可以,說著楊軍就要打開包。”

  “一會兒吧。”

  “你,該說你了,真是草包,怕,就別偷人家東西呀!偷了該怎麼面對就怎麼面對!說,拿包時候看見開車的是誰了嗎?”

  “沒有,只晃了一眼,是個女的,因為我從車后繞過去的。”

  “還好,做錯了事情知道幡然悔悟,投案自首,沒有造成嚴重後果,不必老那麼緊張。要這些錢真弄到了你家裡,我們破了案,這事情大了,少說也得十年,懂嗎?”

  “懂。我本來是想拿漁具的,以為這裡邊全是漁具......我這能寬大嗎?”

  “這要看主家了,”這時候李所進來接上說,並拉了一把椅子在桌旁坐下繼續向李卓說,“主家要不追究也就教育教育,拘你幾天的事,所以要好好給人家失主賠罪,這麼大數額要把人家急出個好歹來你就完了!”.....

  詢問進行到差不多接近尾聲時候,外面有車喇叭響。李所走近窗戶看了看,就出門迎接去了。為首的是那輛大奔,已經靠邊停好,另一輛福特公務車正在倒車......車喇叭聲也驚動了前去諮詢戶口的華子與眀瑛,他們裝作完事的樣子走出來,正見一五短身材的胖子帶着瞿局與迎出的李所在大廳里寒暄,她們後面還跟着一個女人,那女人和瞿局摸樣有些仿像但那氣質遜色得多,面色也深一些。

  “人在那邊呢。.......先去我辦公室吧?”

  “李所,我看就算了吧,你們王局這麼忙,我們從簡從快好了,你說呢王局?......要不,咱們去李所辦公室?.......讓李所帶我姨妹去辦?”見王局點頭,瞿局向姨妹說,“柳玉婉,你去吧,以後做事長點心,你說你借個錢買房幹嘛跑那麼老遠交接啊?”

  “袁老闆住得離那兒近。”

  “好啦好啦,趕緊去辦吧。”

  “李所,我給你說, 不許為難那個賊,能夠悔悟,良知尚存,教育教育就行了。”

  待一干人進去,李卓立刻面對瞿局帶來的女人跪下了:對不起,對不起,李所,就是這位,當時她正打電話,我就抱起包走了。”

  在大廳里晃蕩的眀瑛和華子似跟不跟的,隱隱約約似聞非聞的感覺事情不對勁。這時,楊軍扛起攝像機就要錄像,瞿局看見,立刻喝止了。“完全沒必要,這樣的事情報道出去對他不利也不好,是不是?你叫什麼名字?”

  “楊軍,電視台的。”

  “嗯,挺不錯嘛,很敬業,但還是快收起來吧。一時起意,及時悔悟,改了也就是了。”兩人說著徑直上了二樓。

  楊軍見不能錄像,從詢問室拿了包出來。華子和眀瑛湊過來,“問,怎麼了?怎麼回事這是?”

  “你們是幹什麼的。”

  “我們?華子壓低聲說,“我們目睹了全過程,有錄像,這錢有問題!不是剛才進去那個人的,是上樓那個人的。別看她現在穿着件灰藍色上衣,但下面小裙還是黑色小裙,她小裙卻是白色,那個把臀部箍得曲線多優美,那個的裙肥把屁屁遮沒了。”說完笑笑,被眀瑛挽着胳膊出了門。楊軍怔了怔,稍一猶豫,追出門說,二位等等,我有話說 。

  “能把錄像給我看看嗎?”

  “不可以,但請相信我們,當然我們是信得過你的,只是需要想想,你記着:我們不敢說別的,但這錢絕對不是那個女人的,這個女的臉顴上、眼眉上有痦子,那個乾乾淨淨,還有那雙腳,那個女的小腳粉紅,纖巧,多齊整啊,這個不行,腳長得怪模怪樣,像鴨蹼。”

  “你們真有錄像嗎?”

  “是的,真有。”

  “現在交給派出所多好?”

  “不好吧?剛來的幾個人有一個是公安局長?容我想想,看到底怎麼辦好。如果我們想通了,明天在人民公園翠海那兒見面。

  “局長副局長都沒事的,幹嘛搞那麼複雜?”

  "......反正她有硬關係。我們得考慮安全啊!......容我們考慮考慮,明天翠海那裡見吧。`’

  “哎,是不是諜戰片看多了?......好吧,幾點?”

  “10點吧。”說完華子被眀瑛挽着胳膊就出了派出所大門。門外就是大街,兩人揮手打車走了。

  楊軍在院里猶豫了一會兒,返回去,正碰上辦完手續拎包出來的柳玉婉和李所。楊軍湊近李所耳語了幾句,李所臉色大變,說“你們先在這兒等等,我去去就來,還得走個手續,我拿張表過來。”他上樓到自己辦公室對王局說, “真不好意思,我有個私事, ......嗨嗨” 王局起身隨李所到門側。李所說,“王局,這錢可能有點問題,有人手裡有錄像,說這錢絕對不是柳玉婉的。”

  “額?還有這種事?會嗎?"

  “我也不敢說,但可是那個記者剛剛告我說的。怎麼辦?......王局,我是這麼想的,……這錢在派出所放一晚上丟不了。不在乎這一晚,遲早拿回去就是了。這樣我們主動多了,也便宜工作。你說?”

  “ ……好吧,但明天中午以前必須搞清。”

  “是。”

  兩人接着返進室內,李所做個笑,“……有點對不住了,怪我們粗心,真不好意思,還得旅行一套手續,這一經所里就得手續完備呀,剛才沒細想,忽略了,真是抱歉。”

  “哦,那就聽你的,該怎麼走手續就怎麼走吧。你說呢王局?讓他們善後吧!瞿局說著就站起來,說,“王局,那我們走吧,讓柳玉婉自己辦。我去告她說。”她先行下樓到詢問室門口說,“柳玉婉,我們先走了,你等着辦手續吧。”並不再等什麼回答,徑直出門上了王局的車。

  李所及隊員小胡與楊軍柳玉婉見他們上了大街就折回了詢問室。大家都有心事,待坐定,李所問李卓:“你拿包時候車上坐的是她嗎?”

  “......是吧?”

  “……想好了再說,不許胡縐八咧,別鬧到最後,你的事情越來越大了!”

  “小胡,做好記錄,讓他按上指印。”

  “……我再說一遍,這回你要負責任的,怎麼拿的,都看見了什麼?從頭說,細說。再不行就去現場。”

  李所說完拍一下楊軍肩膀,示意他和他一塊出去說話。臨出屋,像突然想起什麼似地說,“柳姐,你就在這待會兒,回去也行,要不,乾脆回去吧。今天沒你什麼事,明天十二點前把錢拿走就是了。”

  柳玉婉笑笑,說“也行......那我就走吧,我走啦……”

  詢問室李卓說著,小胡記着。

  外面李所問楊軍,“那個有錄像的是誰,在哪裡?有沒有電話?”

  “都不知道,就是你去廁所時候也跟着你去廁所的一對男女。”

  “哦,真蹊蹺。他們幹嘛要錄像?為什麼要錄像?”

  “只說碰巧了。以為碰上小偷了……

  “哦,他們這麼說的?”

  “楊軍,我們是隨便聊,朋友之間聊,假如……我是說假如,假如是你怎麼處理這件事?”

  “先找那倆人。”

  “假如找不到呢?”

  “那就不能領走這錢。”

  “假如這錢就是人家的呢?”

  “假如真不是呢?”

  “再假如,那倆人就不出現了,再不出現了?怎麼辦?”

  “假說把這錢讓這個小柳領走了,他再出現呢?”

  “再假如,他出於某種考慮出現也不在派出所,不在公安線,也不找媒體了,他去別處,把錄像處理複製了,去紀檢監察,或者去省紀檢委……”

  “照你這樣說這事就得實事求是,嚴格走程序了。”

  “要我就這樣。”

  “不管怎樣,請你明天準時去一趟公園吧。”

  “好的。

  第二天上午九點楊軍接到了華子一個電話,讓他十點十分去四盤山給李卓拍錄像的地方等,到時會有人給他一個包。楊軍事情很多的。他說別搞這麼複雜了,讓華子直接來報社把錄像交給他就完了,如果信不過他也可以直接交給他們總編。華子堅持給他,臨時變地點是怕有人跟蹤。怎麼會呢?真是諜戰片看多啦!沒辦法既然答應了李所,他只得按時來到了四盤山。

  他在四盤山給李卓拍錄像地方等到十點二十,見並沒有人靠近他和他的車,就下車前後左右的巡睃一番,準備上車打火走,這時有一60來歲的老人騎着輛破自行車慢慢悠悠的過來了,在擦車而過的瞬間,那老頭把一個紅色手袋從車筐里拿出,“嗖”地扔進了車裡。沒等他回過神來,那人已若無其事地往南走了,楊軍隨即發動車便追,但老人卻把車子往路邊一扔,消失在了柏樹後面。他下車轉了幾個彎,也沒再看見那個扔給他包的人。楊軍苦笑了笑,哪有這麼複雜啊!真是諜戰片看多了。

  這事就這樣結束了。大約過了兩個月,省城各報及市新聞網站上出現了一條消息:

  我市又一官員被調查

  據我市紀檢委網站消息:昨天上午九點,我市園林綠化局局長瞿婉屏被有關部門帶走。瞿長期主持我市園林綠化工作,在綠化招投標中涉嫌收受賄賂,除此,瞿生活作風缺乏檢點,多吃多佔,涉嫌為其親屬謀取不當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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