盤山行

　　阿賢驅車來約我：“假日，人家玩北京、桂林，我們賞家鄉風光去！明兒，一起上盤山小學走走，各自寫一篇《盤山行》，如何？”很有當年朱自清約俞平伯泛舟漿聲燈影里的秦淮河的味道。阿賢原是盤山人，後來居城裡了，由他作嚮導，是一定會大有東西可寫的，我慨然相許。

　　阿賢是我新結識的文友，大我20歲，放下手中教鞭，正式退休已10多年了。他的頭髮全白，我半白，兩人同行，般配也瀟洒。

　　次日一早，晨風送爽。自行車馱着我們來到澧浦鎮，來到盤山村（當地也叫磨石山），我們直撲學校――東端台門上校額依稀，“盤山小學”四字系“三原於右仁”的手筆，進得門去，林木參天，繁盛蓊鬱；花草鬥豔，生機盎然；校北澧浦溪流水潺潺東去，舍南嶄新的教學樓巍巍屹立……

　　佔地60餘畝的校園，環抱於裡外兩道圍牆之中，靠村是廚房、餐廳，校園兩旁是兩幢兩層樓，樓上是寢室，樓下是圖書館，走馬樓四通八達；兩座樓梯之間，立有一闊2尺余、高4尺的大理石碑，碑記建校因果起訖：慈溪馮貞胥撰文，沙文若（孟海）執腕。阿賢指指點點，雀躍於前，一提起盤小的歷史，他便喋喋不休：“阿樂啊，你愛好書法，要是在早先，那可真大飽你的眼福了！那時，校內匾額書畫，琳琅滿目；聯軸題詠，應接不暇……有蔣介石‘樂育群英’的金字紅匾，邵元沖的‘知難行易’的橫額，孫科的‘百年樹人’，還有何應欽、戴季陶、居正、林森等五院六部要人，無不致書相賀。可惜，抗戰期間，盤小慘遭日寇鐵蹄踐踏，名人字畫、毀掠一空……

　　阿賢的手向空中一揮，一臉惋惜之情可掬，接著說：“昔日盤小，有人贊為：宏宇大廈，突兀聳峙，岩流映帶，蔚成佳勝。校園內凡說得出名兒的花木都有，一年四季齊全，天天有含苞吐芳。級園（每個年級都有自己的花園）與校園、花圃與行道之間，點綴着碧綠的天麥冬，花圃圖案線條分明，整齊劃一。玲瓏的石砌山洞，巧妙的人造池塘，時隔70餘年，至今仍可找到遺址……

　　“盤小從每一個開學典禮至今，已有70來個春秋，這裡出去的學生，遍及全國和世界各地，出類拔萃的人才不計其數，著名的美國航空航天局博士馮綏安，就是盤小第五期畢業生。”

　　阿賢左一個校長，右一個校長，聽他的話音，可知他對校長的敬重和思念，他說：“他在考入中學時，就受過校長的資助！”

　　說白了，這位盤小的校長就是大名鼎鼎的蔣鼎文――毛澤東先生詩句“飛將軍自重霄入”里的那位“飛將軍”。當我們一起返回阿賢家裡，我又興緻勃勃地翻閱了蔣鼎文的年譜：1927年，蔣晉陞為一軍副軍長兼一師師長；1930年，蔣率第九師開隴海東段杞縣野崗雞一帶參與“中原大戰”；1931年8月，蔣又任第四軍團總指揮。籌建盤小的幾年，是他軍務最為繁忙的幾年，可他見縫插針，屢返故里，一手操辦鄉里的教育，並且親兼校長，籌劃校務，其精神使今人汗顏……

　　吃罷晚飯，撳亮檯燈，迅速將阿賢沿途的介紹一一記下了，草草湊成了我的《盤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