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將終老

　　年前決定要開始自己的另一段人生的歷程，年後的三月份離開家后至今從未回家探望我的老人，我是一個戀家的人，那份心中對家濃郁的愛戀是不能拿來與任何一個愛家的人相比擬的，尤其是對家裡那生命中“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的兩對老人，心中更是有着莫大的想念，直至月初偷來的空閑狠下不留給自己安靜時間的心來回家決定回去去看看自己的土地與那雙殷切期盼兒孫回歸的雙眼。

　　在請完假出辦公室的那一刻，回家的決定帶來的激動不能按捺在規律跳動的心房，瞬間形容家的各種美好佔據了我思想中的全部，洋溢着的笑容像是地球上的第一縷陽光照在了我的臉上。因為我習慣了工作日中行走的感覺，經常可以戴着耳機聽自己的戲曲與民族樂，規劃自己未來的美好，想象以後生命的各種期望與等待，走在回家的路上，我籌劃着自己回家后的時間與出門計劃，不準備打電話給爺爺提前告訴要回家的消息，因為我知道知道孫子回家爺爺奶奶一定很高興，也會為我在家短暫的停留忙這忙那，我真覺得這樣的自己有點很難被理解，畢竟兩位老人年已過七旬，更多的是我想給總是問我什麼時候回家的爺爺奶奶一個莫大的驚喜。

　　人常說，當人老了的時候，心中只有唯一的牽挂，那份牽挂的紅繩緊緊地系自己的兒孫。記得郁蔥的一篇名為《那時候你老了》詩歌里這樣寫到：

　　那時你老了/平靜的聲音/傳到你細微的脈搏/遠去的是誰/走來的是誰/那時你總在想/身邊是誰的呼吸

　　心中那份年老的孤獨是正在年輕尚未老去的我們所不能理解的，爺爺與奶奶、外公與外婆兩兩之間相扶相守，縱是對方逐漸衰老多病也未曾見有過半點嫌棄，那老一輩傳統的相濡以沫與相敬如賓被描摹揮灑的淋漓盡致，我常常會因呆在他們而感到闔家歡樂的喜慶，也會常常感到老人是家裡一份獨特的寶。身處離家不遠的地方經常懷揣着對家的各種感情，念家裡人的平安康健，念一家人的歡聲笑語，念家裡一年的五穀豐收。

　　我經常會在老人特別想念的時候送去本該頻繁的問候，我與父母的通訊記錄可以說佔據了我平靜生活的全部，但是與家裡的老人卻是偶爾的記起。記得前段時間更換掉了電話號碼，第一個告訴自己的父母與手足，然而沒有將這份對老人來說是莫大的訊息告訴老人，隔了好久爺爺突然打電話來說道“你怎麼換了電話也不告訴爺爺一聲，把爺爺急的，這號碼還是我給你爸要的，記得有事沒事常給家裡打打電話，好了電話費都貴，記得有時間就回家來轉轉，不管啥時候回來都記得提前給爺爺說一聲，爺爺好去接你！”那短短的不足兩分鐘的通話，爺爺已經七十三歲的高齡了，雖然身板格外的硬朗，但還是讓我的內心充滿了說不盡的責備與愧疚，那些來自內心深處的悔恨都是可以判定為不能饒恕的罪過，從那時起，我雖在外但卻電話給家裡頻繁送去的問候從未少過，說什麼都應該把老人放在心上，那份備至的呵護帶來的溫暖久久。

　　我匆忙的收拾好行李一大早坐上車奔馳在回家的高速路上，車一坐就是近三個小時，對於我這個極度暈車的人來說，每次回家都會因心中滿滿的愉悅把暈車帶來的眩暈感充斥掉了很多，換來的是總是保持着歡樂的笑容行在路上。回家正趕上小麥收割的時候，遠比我記憶中的時間提前了不少，我沒有提前告訴爺爺奶奶我這一天回家，到縣城裡停留了一會便回到了久違的家裡，回到村子在拐角處轉向家的方向的時候，爺爺戴着草帽在烈日的烘曬下經營着還未晒乾入庫的麥子，奶奶坐在自己的大紅鐵門裡的陰坡下頭上蓋了剛擰乾的摺疊好的毛巾與對門的鄰家奶奶說著今年的收成。“蒼生百姓食為天，豐收要靠血汗灑”的古句一點也不摻假，我提着行李問候了在門口的鄰里，回到家裡，爺爺奶奶都問着怎麼回來不提前說一聲，奶奶說“要提前知道你回來，就給你把你房間收拾好了！”我笑呵呵的回應沒事，因為等車的原因到家已經接近中午，奶奶像往常一樣專門會問“你要吃啥，奶奶給你做！”我奶奶的手一直不怎麼不靈活，有好幾個手指都是麻木少有直覺的，我說：“沒事，你每次都問我想吃啥，你和我爺爺想吃啥就做點什麼，不用管我！”奶奶在我回到家裡的還不足一會功夫就進了廚房，開始忙碌迎接我許久未曾嘗到的居家盛宴。

　　時間總在自己的耳邊飄過，在自己用筷子的碗旁劃過，在自家床上被子的摺疊中的慢慢走過，那種本能漫長的時間對這個年齡的人們來說總是短暫的，更說不上是心理偶爾的休憩。經常回家的出門安排幾乎都是課程表似的，不曾有過一絲的偏差，這不能改變的習慣成了生活對家眷戀的全部。我匆匆的歇了一會，因為只有兩天的時間，我告訴爺爺下午我就不吃飯了要先去看我外公，去到另一個自己從小長大的地方，與老人坐了一段時間，外公老師叮囑我“在外工作，要把人家公家的事情當自己的事情干，好好給人家工作”，外公問着我的工作學習，外婆問我現在在外的生活是否習慣和一些年齡上不能避免的個人問題。我都回答着一切都好，聽到我明天吃過早飯就要走，外公外婆看着時間不早了讓我趕緊回去，讓他們保重好身體后便不願再做停留的走了！

　　行走在路上，在家時的各種感想沖走了一切在外的煩惱，看着老人頭上漸漸全白的頭髮，慢慢佝僂的背，還有手背和臉上那些只多不減的老年斑，聽到他們說牙齒也已經開始不靈活的工作了，看到他們走過來慢慢步履蹣跚，慢慢感覺到了有時候和他們交流時一句話我要大聲的重複很多遍，這時候真的感覺到我的老人們真的年紀大了。回到家裡安靜的好一會，收拾好自己的房間，後院偌大的三室一廳的房間就我一個人，收拾停當了一切晚上去前院陪爺爺奶奶坐了好久，聊及了很多家常事，說著院子里的菜被爺爺經營的得真好，問候過他們的這段時間的身體情況才知道從來身體矯健的爺爺最近犯了腿疼，說實話這突然的回答讓我心裡突然有着難以言表的痛，只是心裡明白自己不喜歡聽到關於他們身體不好的消息。奶奶問我明天早上要吃什麼，奶奶知道我最喜歡吃時令野菜，然後說了很多我喜歡的東西，我點頭高興地說回答好。就這樣回家的時間就在一頓我最喜歡的家常飯中結束了，說了再回來的時候會給打電話的，答應好了到了住的地方要打電話給家裡第一時間報聲平安，囑咐了很多在外要照顧好自己的話。

　　每次在回家和離家的路上都會單曲循環彭麗媛《父老鄉親》的歌曲，那種心中對家鄉眷戀的訴說與回到家鄉懷抱殷切的期盼都在每一個字中深情的流露着：

　　我生在一個小山村/那裡有我的父老鄉親/鬍子里長滿故事/憨笑中帶着鄉音/一聲聲煥我乳名/多少親昵 多少疼愛 多少開心/啊 父老鄉親 啊 父老鄉親/我勤勞善良的父老鄉親/啊 父老鄉親 啊 父老鄉親/樹高千尺也忘不了根······

　　我愛着我的家鄉，愛着那個地方腳下的每一寸土地，愛着養我育我的村裡人，我更是對我恩重如山的老人們心中有着濃郁的感情，有着他們總是能夠平安康健的願望。老人的年齡老了，再也沒有了難以消解的夜，那時候沒有了充盈，沒有了叫喊，沒有了充滿熱望的火焰，沒有了淹沒血液的激動和盼望，換來的只是年老時的平靜與安詳，伴隨着一絲默默的孤獨，那時候時候我想我家裡的老人已經老了，我想我還是依然把家放在生命的第一位，各種的美好與享受在家的港灣里總能受到備至的體貼與關懷。

　　而今，我還在每隔幾天的時間裡主動打電話問候老人的身體情況，我時刻惦記着我家裡的老人，因為我知道人總是會終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