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口

　　有一次給我的小丫洗腳，她頭扎雙角坐在矮床邊，兩條嫩嫩的小腿悠然地晃動。看我低頭給她洗腳低過她的眼睛，她忽然說，“媽媽越長越小，我越長越大，我不就是你的姐姐啦！”說完自己嗤嗤笑了。我也笑說，“是啊，媽媽越長越老也就越小，你到時就是一個高高大大的大姑娘了”“那我就做你的姐姐吧”小傢伙又說。我笑着同意了。等我老了，肢體開始萎縮，我的孩子正舒展成一棵亭亭玉立的大樹。她對作為母親的生命體的感情，何曾不能是姐妹。我們願意將各類事物標號區別，包括感情，是我們想要活的清晰有序。但定義的區別不是刻板的教條。如果願意，人為何不能和自己的子女成為兄弟姊妹。我不是想顛覆什麼，只是想說，有些感情，不一定非要區別分類。人的角色情緒原本是一條流動的河。

　　孩提的記憶很淺，像溪水漫過沙灘，我的小丫頭會很快忘記她說過的話。但我知道這種親情生命間的愛，她該不會忘卻。

　　我的母親也老了，而我正當壯年。在異地的我含淚想我遠在家鄉的母親。我曾經想做我母親的母親，像她當年疼愛我一樣地回報她。今天我又願像姐姐那樣呵護她，讓她有一份更貼身的溫馨。

　　我知道，不管我用什麼樣的詞語，都是以愛的名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