買菜記

　　那天下午，妻熬了稀飯，我下樓去門口的市場買饅頭。正是下班時間，市場里人聲鼎沸。買了饅頭，想起家裡炒菜的蒜苗沒了，便思量着買點回去。

　　轉了大半圈，最後我在一個上了年紀的婦女的攤前停下。

　　“蒜苗咋賣？”我問道。“一塊五”她說。

　　“這麼貴！”

　　“一白都賣一塊八，這是天黑了才賣一塊五。”

　　“快收攤了，便宜些。”我順口說道，這已成了習慣，在小攤上買東西不搞價，一來別人覺得你傻，二來自己心理上也覺得吃了點虧。

　　“已經都便宜了三毛錢了，蒜苗又不怕擱。”

　　看她沒有便宜的意思，我低下頭開始挑蒜苗。

　　“再不少了？”

　　“再少我就賠了！”

　　“那等會你給我把這些黃了的老葉子和稍子掐掉。”我一邊挑蒜苗一邊故意和她打趣。

　　“那有這事！明天你到販菜那試試，看人家給你掐皮去毛不？這小夥子，嗇皮的，三毛錢都不夠你抽根煙！”

　　“好、好、好、就這些，稱吧”怕她再說些什麼，市場里常有單位同事。

　　“斤六兩，兩塊四”

　　“菠菜咋賣？”旁邊有人問道。

　　我拿了菜，轉身離去。快出市場時，看見那個賣泡菜的大媽來了，小三輪車上幾個乾淨的白搪瓷盆盛着泡菜。妻挺愛吃她腌的紅蘿蔔和蓮花白。我停下來又買了點泡菜。掏出錢包付錢時，我一愣，驀的想起剛剛買蒜苗忘了給錢。因為我出來就帶了十塊零錢，兩張五塊的，這兩張錢現在還好好的躺在錢包里。“喲，不知哪個買菜的要把我咒成啥樣子了呢！”想到這，我趕緊轉過身又回去了。說實話，自己的覺悟沒多高，主要是覺得為幾塊錢讓人罵不值估！

　　果不然，還沒到跟前呢，就聽見她正給旁邊另一個賣菜的婦女說：“唉，你看真這人，剛剛我光顧着給別人說價，一個小伙買蒜苗也沒給錢就走了。”“哈哈……這事在咱這伙賣菜的裡頭也不是啥稀罕事了，誰沒弄過幾回！嫂子，你也不要着氣了，一斤來蒜苗么，一兩塊錢！窮不了你也富不了他，現在這人么，誰不愛占點小便宜！你就當給你孫子買的吃了零嘴啦，不要指望着人家再給你送回來……旁邊那個婦女大聲叨叨着。

　　生怕她們再說出點別的難聽地話來，我趕緊過去，：“哎，嬸子，不好意思，剛剛買蒜苗忘了給你錢。”看到我和遞上的錢，那個女的先是一楞，緊接着明顯一臉尷尬地樣子：“…哎…這娃…你看……我還想着這陣你正偷着高興呢！看來我這老太婆心小，把人都想到瞎出去啦……”給了錢，我轉身欲走，沒想到她突然從菜攤上拿起一把芹菜和幾根黃瓜，硬是望我手裡塞。嘴上只說：拿着，一點菜，這娃，不要和嬸子見怪,啊……我只好接下。

　　想想，其實事情的起因是怪自己。結果卻是這樣！人這東西真怪，爭起來臉紅脖子粗，讓起來又謙讓的讓人不好意思。拿着菜，我胡思亂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