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光傾城_3000字

暮光傾城　

——你知道嗎，只要我們有一段曾經熠熠的感情！愛情，友情都好，我就知足了。　

【一】　

從高中到大學，七年荏苒，我們背負起一個又一個責任，穿越過一段又一段的感情。我們在青春里打馬而過，只可惜，我們都未曾留下一絲痕迹。那些過往其實到現在仍像朦朧的煙霧籠罩着我，你如同站在世界的邊緣，卻投影在我的心中。　

畢業三年之後，我才驚愕於竟然同小曼和阿然相識了十年。只是我發現，除了周遭的環境。或許咱們誰也沒變。其實根本就沒有再聯繫過了。只是手機換了兩三次但聯繫人列表裡還是會有你們的身影。也許只是因為心中有一種喜歡懷舊的情愫罷了，每次無聊玩手機看到你們的名字，就莫名的湧上一股感動，然後盯着屏幕發獃。　

阿然和小曼在同一個省份工作，偶爾還能敘敘舊，但我離開南方去了北京，在繁忙的工作中幾乎忘卻了自己的家在何方。　

這天傍晚下班，我脫下西裝挽在手上，另一隻手提着沉重的公文包，迎着沉沉下滑的太陽，讓泛紅的光劈頭蓋臉，嘆了一口氣。突然，手機響了起來。　

我沒看是誰打來的，就將手機扣在耳朵上，卻傳來一個那麼熟悉又遙遠的聲音。　

“是阿銘嗎？’’　

　　【二】　

　　我覺得我的眼睛變得有些模糊不清，這個聲音為何讓我聽着心裡泛酸，像是一缸子陳年老醋，在我心裡埋藏了很久很久。　

　　我還沒能反應過來，他又喂餵了幾聲。　

　“哦，阿然吧！”我胸有成竹的說。　

“你這傢伙還記得我啊，三年沒見了，時間過的真快！”　

我“嗯”的應了聲，他繼續說：“你在北京工作還好嗎？我在這兒都呆的煩了！對了，你能抽空回來嗎？”　

“什麼，回去嗎，這個恐怕沒時間，等放假吧！”我嘆了口氣。　

　“我昨天收到小曼的消息，她住院了，聽說要動大手術，你，真的不能，”他頓了頓，我想他這時候是在皺眉。“回來？”他把嗎字去掉了，像是表示對我的沮喪。　

那我看看能不能和公司請假吧，你等我的消息。”　

就這樣，我掛了電話，三年了，再聽他的聲音少了幾分以前的陽光，像擲地有聲的銅幣，多了些穩重。也許是這個社會將曾經的我們打磨的一乾二淨了吧，但我仍能辨認他的聲音，因為我們仍留着那份最質樸的感情。　

　　我撥通了公司的電話，請了假。　

一架飛機轟隆隆的攜帶着時間從我頭頂劃去。　

　　【三】　

從機場出來，頭上頂着大太陽，阿然沒來接我，我有些沮喪。就像小時候，天天盼望着出差的父親帶來禮物，但最終卻沒見他提着什麼的心情。　

　我招呼了一輛出租車，直奔醫院。　

沿途的風景讓我有些不知所措，變化很大，以至於我疑惑的問了司機，這裡還是原來的地方嗎？　

　　他笑着說了聲“當然。”眼睛眯成一條縫。　

醫院高大的建築遮出一片蔭地，走進去的時候，我才發現忘記買禮品了。後來就在附近的水果攤要了幾斤蘋果，別人說這叫“平平安安”也不知什麼時候我開始迷信起來。　

走進病房時，一股刺激的酒精味道撲鼻而來，我環顧了四周，發現了小曼，阿然在一旁向我招手。我走過去。看到她慘白的面色，沒有生氣的樣子，我忽然有寫心酸。心中原本平靜的湖面，因一顆石子而盪起了漣漪，一圈一圈，暈染開來。我覺得我的表情一定很難看，於是沖她笑了笑。　

“好久不見，小曼。”我拉着她的手。　

“嗯，謝謝你阿銘，那麼遠飛回來看我。”她輕輕的說。　

　　抬頭看了下阿然，變高一點而且留着胡茬，頭髮像一窩亂亂的鳥窩。　

　　她拉着我們倆的手說：“有你們真好。”　

是啊，有你們真好。你們在我的人生佇足了十年，甚至會到永遠。　

記得我們是在高一認識的。那時候，只是因為有共同的愛好，所以走到一起。大家每天談論的話題，是那些令人沸騰的日本動漫。於是我們三個人一組，漸漸被人稱作“卡卡西班的”。　

你知道嗎？我們會在感人的地方和熟悉的伴奏音樂下抱做一團。現在想來，那時我們好天真，那種為了虛無的東西而晃動感情的溫馨，很美好。　

　　【四】　

醫院很靜，然後人們的聲音都被放大好幾倍，醫生護士走路的聲音很小，白大褂尾端輕輕飄起。　

我們在那裡說著悄悄話，回憶以前那些有點輕狂的事，有時便忍不住咯咯咯的笑出聲來，發現其他病床的人都望着我們時便緊捂嘴巴，低下頭去不敢見人。　

明晃晃的地板上，我隱約看到我們的“背影”。　

那是在海邊的時候，你只有真正去過大海才能真正體會到大海與藍天接吻的浪漫，你才會明白為何海納百川。　

當然，一個人來海邊時，看到的是海里裝滿了寂寞。　

和朋友來呢，海泡洶湧着激情。　

和戀人來時，海里便孕育着甜蜜。　

我們就這樣面朝大海，讓海風吹散頭髮，讓海水觸摸腳丫。那時候我們說：“我們永遠要在一起。”只是這麼多年後，那些誓言被淡忘在記憶深處，有些不堪回首。　

聊了很久，在她躺下去休息后，我和阿然到醫院的小花園裡漫步。那裡有一汪池水，綠油油的，深邃的像小曼得眸子。　

又是一個傍晚，太陽帶着紅暈為雲彩勾勒出燦爛奪目的金邊，一絲風吹過，有陣陣的涼意。　

“阿銘”他突然叫我，我自然的反應回到了聲“哎”他頓了頓，繼續說：“小曼其實有未婚夫了，你不知道吧？”我吃了一驚，突然覺得有點像受傷的小動物，真希望找個安全的，沒人的地方躲起來。最好能躲到地老天荒。然後我有些感傷的說：“哦，她也是時候找另一半了。”　

“如果當初你們……”阿然感慨的說但沒有說完。我眺望了一下遠方，暮光依舊刺眼。“沒有如果了，我和她……哎，幹嗎勾起這些傷心的往事呢！”　

“是啊，忘了吧。咱們會是一輩子的好朋友。”他拍了拍我的肩部，“你說對嗎？”　

我笑着說“一定！”　

　　【五】　

整座城市的初夏氤氳着一股熱氣。透明的，像要烘乾一切的物體。　

阿然有事要先走，於是陪他出了醫院。回來時，走到病房門口，發現小曼床邊坐着一個男人，我正想踏進去，卻看到他倆擁抱在一起，他在小曼的耳邊呢喃。　

不知為何，突如其來一陣心痛的感覺，有點像我們當初三個大學畢業，準備分道揚鑣的惆悵與悲傷。　

時光如殘破的羽翼，一下子看到了過往。　

那是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親吻她。當時我和她窩在房間了看一部韓劇——《小婦人》劇情忘得差不多了，只依稀記得，那個編劇看見自己的學生在寫親吻的戲碼，便硬調侃道：“沒有接過吻吧？”然後繼續說道“沒有接吻過的作家最喜歡寫吻戲。”　

接着，抒情的音樂環繞整個房間，他們像跟時間對立般都沒有動。我轉過頭去，小曼便吻了上來，我始料未及的等大眼睛看着她。　

之後，她看着我愣愣的表情，笑得格外燦爛，眼睛像一彎新月。　

我倆對視着，“撲哧”一聲笑開了。　

真的，好懷念。　

我仰望了一下天花板，最後微笑着走到他的身邊。小曼給我介紹他這個未婚夫，言語中可以看出，他是個好男人。至少，他比我更懂得珍惜，懂得守護。　

在他去洗水果的間隙，小曼輕輕抱着我，在我耳邊說：“他跟你一樣，對我很好！而且，你們都有一樣寬大的肩膀讓我靠，謝謝你，阿銘。”　

我早已哽咽，淚水不住的流淌下來，我把她抱得很緊，手指深深的嵌入手掌里。曾經的幸福搭上了啟程的火車，我在怎麼努力的追趕，也抓不到了。我惆悵的心開出一朵名為“悲傷”的花。　

如果，當初我對你說了“我愛你”這句話。　

如果，當初我像現在這般擁抱了你。　

如果，當初我能珍惜一點，再珍惜一點……　

算了——沒有如果了。　

我苦苦的笑換不回曾經的半分一毫，就讓那些曾經的快樂，遺憾，懵懂，化為對你深深的祝福吧。　

　　【六】　

回到北京時，我驚訝於還是那一片艷陽。　

傾國傾城的日落使我頓時明白了，我們抓不住時間的尾巴，我們只是時間大潮的一粒塵埃。對的時間遇上對的人，是我們一生的幸福，亦或終生的遺憾，全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知足了！　

因為你，我，大家。　

咱們誰也不曾掉隊。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