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全文）_3000字

　　清　

　　我隱隱約約地在夢境中看到一個人……　

　　黑色的短髮……黑綠相間的眼鏡下那明凈的雙瞳……　

　　是清，沒錯的，只有她……　

——題記　

　　清，是我上初中認識的第一個朋友。　

　　我們曾手牽手走過了多少路，那最完美的時光……　

　　經常在夢裡與她邂逅。我會蹙起眉，回他一個溫婉的笑。是那麼自然、縹緲……　

　　她的身影逐漸淡化，黯淡地消失在地平線中。　

　　可等醒來時，一切卻都化為烏有。　

（一）序　

　　碧水柔殤靜如夢，步踏斜陽岱嶽崇。　

　　追憶這些往事，卻不知淚已綿延不絕……　

　　清站在我身旁。?馳的風在我們的耳邊呢喃，不知帶走多少無盡的歲月。無息的淚淌過面頰，蓋住陰鬱的笑靨，悄然落下……　

（二）願望　

　　那幾天，我真的不知道，我們未曾見過的那些時日，竟是遠在千里之外的離別。　

　　清沒來，她去輸液。　

　　無聊的課。政治然後地理……語文……　

　　唉……　

　　第一次覺得，沒有清的時光里真的很鬱悶，生活變得如此空虛。　

　　課間操時，鈴聲很響，驚醒了在夢境中輪迴的我。　

　　恍恍惚惚地做完操，瑤問我：“你最大的願望是什麼？”　

　　我熟練地拿出手機。手裡的筆在屏上不斷移動，發出“噹噹”的響聲。　

　　聲音靜止了，我給他指了指《醉清風》。　

　　她不解。　

　　我像個小孩子露出甜蜜的笑，我說：“我的最大願望就是要清馬上好起來，我願意用我的任何東西來交換。”　

　　瑤一直斜着頭懵懂地看着我。落寂的千年冰雪灑滿了她的瞳目。瑤失望了——對我作出的回答。　

　　那願望，真怪……　

　　手機閃了，是一條久違的短信，真的讓我不可置信：　

　　清？　

　　沒錯，是她發來的。　

　　我問她與瑤相同的問題，並不期望得到什麼好的答案。　

　　那和我沒有關係。　

　　“我們倆永遠做好朋友……”清告訴我。　

　　我驚訝。　

　　有點想笑又想哭的衝動……　

　　那是感動與驚愕的結合。　

　　我揪了揪自己，很痛。　

　　我沒做夢，真的沒聽錯。　

（三）感動　

　　無意中歪歪腦袋，黯淡的天空露出幾點疏星，卻又感覺是如此燦爛……　

　　月光分外皎潔，一束光映在了窗台上，我伸手去抓那可望而不可即的月光。　

　　我低聲細語：“謝謝，月兒。”而後，嘴角翹起，透出一絲淡薄。　

　　我告訴清：“……你說你沒來那天晚上，我沒有睡好覺……晚上做夢都是你的影子。所以，你明天一定要來，我們約定好了哦。”　

　　她說她好感動，因為我給她對於她很重要的人的感覺。　

　　我冷笑，僅僅是這樣嗎？　

　　殊不知，已淚流滿面，清瑩的淚滴溢出濕潤的眼眶，與秒針的聲音重合在一起，滴落在手機屏上，慢慢地蘊散開來……　

　　那聲音真好聽……　

　　我哭了？　

　　從沒有一件事讓我如此感傷……　

　　哭……對我來說是多麼陌生。　

（四）預感　

　　我遊盪在孤寂的小路上，翠草用它的靈魂，打出屬於自己的韻律，黑髮迎風和着，悠揚地飄灑在周圍。　

　　我早早地來到了教室，為的是等她。　

　　平靜如水地坐在座位上，目光獃滯地盯着緊鎖的門。　

　　不是清……不是清……不是清……　

　　清……她還沒來……　

　　我見到每一個從我面前忽閃過的人都會這麼說。因為，那太迷惘……　

　　前兩節課依舊如此活過，我習慣了。微笑地看着老師……不住地點頭……彷彿那個世界再也不屬於我。　

　　“咳咳……”班主任清了清嗓子，好像是故意說給我聽的，“清今天可能不會來了。”　

　　清……不會來了？我沒聽錯吧……　

　　她明明答應我的，我們明明約好的呀。她不可能不來，不可能！！　

　　慌亂的心一瞬之間跌落到千年穀底。　

　　我漸漸地有了一種奇怪的感覺，一切的一切都已黯淡了……太茫然。　

　　下課鈴像獲釋般響着，我以往苦苦等待的它終於響起。可現在，又有何用呢？　

　　瑤主動踱過來，用她纖細的手輕拍我的肩。喚醒了沉溺於幻想世界的我。　

　　那個世界里，全是我與清最美好的畫面。瑤，她能理解嗎？　

　　“你也應該死心了吧，清……她一定忘記了你們的誓言。”他的笑容徐徐展開，像一朵初綻的紅蓮。　

　　“才不會呢，”我搖搖頭，“她答應我的！！我相信她。”　

　　“為什麼啊？”瑤眨動了她清澈的雙眼，忽得變得朦朧。　

　　我沉默了……為什麼？我也不知道。　

　　也許是……預感。　

　　正如婉所說：“有些事是為了相信而相信，而有些事是因為不相信而相信。”　

　　奇怪，這句普通的再也不能普通的話，真令人難過。　

（五）對視　

　　清風徐徐地吹着，如冰凌般的冷氣漫過全身，總有一種不詳的預兆系著我。　

　　有人伸出了手，搭在了我的肩上。她像觸電了似的，那隻手又抽了回來。　

　　“清？”我驚喜地回過頭去，眼中閃着微弱而又吸引人的光芒。　

　　“我不是……”她搖搖頭，像個不倒翁，“你……你還忘不掉？”　

　　我失望了，甚至是絕望。眼中光芒逐漸消失，因為，它被那深邃而又不諳世事的黑色掩埋了……　

　　她不是清，而是……瑤。　

　　“你叫我如何忘記？？！！”我平靜之間透着一份慍怒，“她可是我的……”　

　　“什麼呀？”他要捂上耳朵，裝得很懵懂的樣子。可是她混沌的雙目卻騙不了人。　

　　“最……哦不，朋友。”我不想要瑤明白這一切。　

　　瑤微笑着走開了，徒留我一個人獃獃地發愣。　

　　下午查體。　

　　我回過頭看了看我查過的項目，小聲呢喃了一會兒：“如果清來的話，這些一定都不合格吧……”　

　　怎麼又是她？　

　　我怎麼又會想她？　

　　我握緊了拳頭，狠狠地拍打在我的頭上，很重。　

　　“不要再想她了。”我扶着漲痛的腦袋說：“難道還要讓自己心痛？”　

　　我要如何忘記她？　

　　“學委？”有人驚疑。　

　　清也是學委，會不會是她……　

　　我欣喜地轉過頭去，卻看到了令人不可置信的一幕：　

　　清無力地倚在那兒，清純的面容卻從未改變。　

　　這就是她，一個如此簡單的她。　

　　我毫不掩瑜，任由嘴角勾起優雅的弧度。今天，真的沒有如此開心過……　

　　可是，在她的身後好像又多了什麼奇怪的東西……　

　　像椅子……　

　　好像還能推……　

　　那是……　

　　我的眼前一陣暈眩，兩個字慢慢浮現腦海，逐漸清晰了……　

　　“輪椅”　

　　優雅的弧度消失了，卻換來了晶瑩的東西……　

　　心碎的瞬間，心痛……　

　　淚？我竟然流淚了？　

　　她來應該快樂才對啊……怎麼會流淚？　

　　為什麼我就是笑不起來？？　

　　誰能告訴我為什麼？　

　　我把頭歪向一邊。盡量忍住淚水，我不想讓清知道我也會哭……　

　　多可笑。　

　　我快速跑出小屋，不讓我們倆的目光對視……　

　　可是，我還是深情地偷偷看了她……　

　　是不忍心么？　

（六）驗血之痛，怎比心傷？　

　　我快速跑到驗血室去，腳步卻在門外靜止住了，淚水淌過面頰，一滴一滴地從眼角邊滑落。　

　　我曾看見清微笑的畫面，黯然神傷……　

　　自己坐在一把白色的椅子上，雙眼直勾勾地盯着醫生的眼球。　

　　我問醫生：“心會痛么？”　

　　“會很痛的。”她顯然沒有聽見“心”字。　

　　我溫文爾雅地冷笑了一聲，一樣是冷笑，卻沒有了以前的殺氣。　

　　當銀針扎進去的時候，好痛……　

　　果然很痛。　

　　嗯？我發覺不對……　

　　我左手在捂着胸口。　

　　心痛？　

　　我走出體育場。　

　　微風把樹葉打起了旋兒，淚水隨風打出了氣泡，飛舞在蒼白的臉上。它們在遠處形成了一幅優美的剪影，宛如天成。　

　　我輕輕地說了一句：“驗血之痛，怎比心傷？”，便頭也不回的走了。　

　　驗血之痛，怎比心傷？　

　　多麼富有詩意的一句話呵。　

（七）我真的哭了　

　　我飛奔出被禁錮的教室，要一直在我旁邊，他小心翼翼地告訴我：　

　　“你哭了……”　

　　我止住了腳步，粗糙的手在臉上挪動着，不知不覺移到了眼角邊上，觸到了有些被風乾了的印記。　

　　“那又怎樣？這些事不用你管！”我沖她喊着。　

　　她失落地小步走開了，要總是說我對她視而不見，而對清又是另一副面孔。　

　　我回過頭，蹲下身，自由地坐在冰冷的塑膠地上……　

　　清……　

　　我又想起了她……現在唯一能讓我快樂起來的人——清。　

　　我怎能解脫？　

　　數學已容不下我的思想，只是人在罷了……　

　　腦海里迴轉的畫面，全是清。我多想讓她出現在我的面前，一秒鐘也好。　

　　淚綿延不絕地噙滿了晶瑩的瞳仁，此時此刻，又有誰會理解我呢？　

　　放學了。　

　　天陰沉着臉，卻看不見一顆星星……　

　　星星也會哭？　

　　是害羞地把自己藏起來了么？　

　　忽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我迅速打開手機，撥打清的號碼。　

　　這一系列動作看起來像是自動的。也沒有任何理由讓我停住。　

　　接通了——還很快，沒聽見“滴”聲。　

　　我告訴她，我要給她一個驚喜……　

　　可是為什麼……為什麼我又哭了？像潺潺的河水那樣不斷的流淌。　

　　我盡量保持不抽泣。因為，我不想讓清知道我所說的堅強是如此，然而只是偽裝。　

　　我又聽到了清動聽婉轉的聲音，卻分明多了一份憔悴之感。在無盡的黑暗中，我感受到了她的氣息，清辨而又難忘……　

　　我沒有告訴清我今天如何如何，不是不想讓他知道，是因為她一定無法理解。　

　　她小聲笑了笑……那如此小的聲音，只有我們這樣近的距離才可以聽到。　

　　這天，真的再也沒有聽過……　

(八)醉清風　

　　街市上燈紅綠酒，每一束燈光都像清的微笑，直插我空落落的心靈。　

　　我彷彿又聽到了清的笑聲。對她來說是快樂的表現，而對我卻不是……　

　　他能理解嗎？　

　　今晚， 沒有月亮。它散盡了可以溫暖鬱結的心的月光，化作輕煙消失了……　

　　還是它有，而我無法感受到它的存在？　

　　我只在乎一個人——清。　

　　寂靜蕭瑟的秋風撫弄着我的面頰。我卻像若無其事般徘徊而過——現在，已顧不上了。　

　　我把頭斜過一邊，試圖掩蓋住淚水……　

　　怎能騙過自己？　

　　怎麼淚還是簌簌而下？　

　　坐在一個自由的角落，那裡只有一個人——我。　

　　我看着過往的行人，又看看自己……　

　　“好悲涼……”我冷笑了下，眼神茫然地看着這一切。　

　　耳機從口袋裡掉落。我彎下腰去撿，隨即把它與手機相連。　

　　我眯起眼，聽着幽雅的樂曲，任憑自己錯過一班又一班車……那哀怨的音符，一個個飄墜在自己的心湖上，悵然若失。　

　　是弦子的《醉清風》……　

　　“醉……清……風”我一字一頓的讀着，少了些抽泣。　

　　 怎麼又是清？　

　　我又想起了……清……　

　　也許我想到的什麼事都會聯繫到清……我忘不了那令人心酸的那一瞬。　

　　醉清風裡有這麼一句話：“是我想得太多……”　

　　那幾天，真的想了好多……也許，是該放手，不管清的所有事，這些都和我沒有關係……這些事……都和我沒有關係……　

　　可我就是放不下……　

　　“曲終人散……”　

　　難道，分別對我們來說是最好的結局？那過去的一切，只是最美的泡影？　

（九）夢魘　

　　仔細追憶過去……　

　　我痛苦地閉上迷離的雙眼……美好的回憶在腦海里縈迴。　

　　遠處走來一個人，腳步打出輕盈的節拍。　

　　她的身影潛移默化，愈加清晰了……　

　　清？又是她？我為什麼又想她？　

　　我真的無法忘記她？他真的讓我如此魂牽夢縈？　

　　在小說里曾聽過夢魘的存在……　

　　那讓人無法自拔的可怖夢境。　

　　可竟沒想到我也會淪落至此，　

　　現實中可曾真的有？　

　　我沒有睜開眼。　

　　那是個虛無縹緲的夢境，穿越了層層薄紗似的雲霧。在一個被白色小精靈覆蓋的地方，那個寂靜的世界，一束柔和的光打在雪花上。剎那間，它如冰川碎裂似的，飄揚落下。還閃着如明鏡反射似的光。　

　　清不知不覺地清晰出現在我面前。　

　　她在微笑，她的笑容如此燦爛、如此純潔、如此真實，傾國傾城。　

　　我頓時迷茫了，一時之間不知要做什麼好。我囁嚅着，張開了口卻又合上了，欲說還休。　

　　我試圖握住清的手……　

　　怎麼？　

　　怎麼是空的？　

（十）最遙遠的距離　

　　我猛地睜開緊閉的雙眼。　

　　才知，這一切都是假象……　

　　好奇怪……　

　　為什麼抓不到？　

　　難道是心痛——捉摸不定的感覺。　

　　我嘗試再給清打電話，卻又放下了。　

　　我為什麼會這樣做？　

　　我會怎麼說？　

　　我會和她說我想她了？　

　　連我自己都覺得可笑。她一定不相信的。　

　　我對手機喊她的名字：　

　　“清……”　

　　清，你知道嗎？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不是生離死別，而是我們相隔一個手機的距離卻不知道我在思念你……　

　　清，我真的想對你說：　

　　“你永遠是我最好的朋友！”　

　　也許能讓我心痛的……就只有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