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一生荒蕪的守候

　　季節又開始了新一輪的遷徙，燥熱的夏風吹散了殘花般破碎的流年，而你的身影竟然星星點點，在清心寡欲的艱難守望里幻成了我生命中最美的色彩，暗香浮動，清韻盈香。當年你真切的莞爾一笑，如今變得越來越明晰，我的腳步卻始終邁不出這個擁擠的城池，你不來，我便不去。我始終不敢猜想這樣的回憶到底還要蜿蜒多久，而你又將和我離散到什麼時候。如若當年的那些摩擦與裂痕，都不足以構成你轉身離開的理由，那麼10年過去了，難道你當真要矜持到歲月暗轉，風霜白頭？我害怕這樣一場又一場的考驗，害怕面對落魄情感所輻射出的蒼傷之痛，因着你的離去，我放逐了一世的守候，將經年的孤苦掙扎流放進淮水之源的孱弱遊走里，我只能對現實屈服，對希翼絕望，當思念和無奈削弱追尋的毅力，我只有遙想在某個城市的一隅，你，還有當年那些海誓山盟。如今，歲月靜安，你，還好么？

　　我承認我退避過，只為著當初我的許諾，“請你一定要幸福”。你可曾記得？擦肩而過的痛楚，一晃就是10年，我和你都在張愛玲筆下的故事裡成為了某個情節，在這個過於嘈雜的凡塵，我們隔着空氣，站在彼此對岸，看天，看雪；看花開，看日落；看月缺圓缺，也看季節深深的暗影。我應允了你的回首靜默，當年梔子花開后的一季落寞，如影隨形地陪伴了之後的好多年，那樣的花香同時也繼續了我滿懷的旖旎。

　　我把自己囚禁在鴛鴦池畔，這一方溫潤的回憶里，在山城一隅飲盡醇醪。我計算不出到底是幾世的輪迴才換來與你的相遇，更不敢深想，假如我們化繭為蝶，到底有誰能為我們見證月亭台上那一份錚錚誓言？又有誰願意替我抽干這一世的思念？而你還能否如此心甘情願地依偎在我的肩上？今生，是否就此了卻了一些遺憾？來世，還會不會有這麼多的羈絆？

　　10年之後，我早已為人夫、人父，而你也早已為人妻、人母。我們終是沒能將一份愛情走成花開滿徑的樣子，這樣的情非得已被埋藏進歲月的沼澤里，於你，於我，都是莫名的傷痛。我們奔波於各自的楚漢河界，將情感之殤凝結成最美的祝福，在每一個被舊夢氤氳的夜晚，斟進彼此的酒杯，醉了夢境，也醉了時光。我始終妒嫉自然萬物，它們可以淡淡地濺起一個流雲千年，而我和你之間的一瞬真實，無論怎樣變幻，卻只能鑄成一個靈魂的永恆。在我的心間，我很想和你做三世的約定，就像是季節，一如既往地溫和輪迴，一如既往地笑顏綻放，純粹着每一次的幸福縈繞，倘若這樣，也算是幸福相伴吧。可是在我們之間，歲月慢慢老去，我只能守着這樣一份欣然與坦然，彷徨在時光最深處，游弋在紅塵最低處，靜靜地想你。

　　當年，你情竇初開的模樣定格在我席捲着無限柔情的浪漫花田，假如不是因為你曾經傾心編織的的那個七彩之夢，假如不是因為我心血來潮時於你的無端捉弄，假如不是因為那一席玩笑的羞澀問答，假如不是因為後來太多的假如……我，或許也不會這麼執着於你，我們還會像以前一樣安靜平和，我們依舊還能看着別人的故事，置身事外，事不關己地回味着過往。可是，我們沒能將安好的歲月貫穿整個青春，情難自持的日子，我終是褻瀆了你，還有那樣一段美好的光陰。如今，我和你掙扎在思念的深秋，這樣一份蝕骨的思緒，終是雙倍的鐫刻，你和我不得不默默地承受。

　　我錯過了對你的追逐，在似水流年裡沉澱了我一世的柔情，我知道當初的理智是宿命，如若不然，我們誰都不會是現在的樣子，可我偏偏還是難以忘卻，你是否也和我一樣？我托盤而出的責任與愛，因着你的幸福，全然交給了另外一個女人，10年間，我和她將一份原本單薄的情感，走成心心相印，走成相濡以沫，因着我們共同的孩子，也將那份依賴升華為親情，我想這也是你唯一能聊以安慰的信息。是么？

　　這些年來，我把自己困囤在一個城市浮躁的牢籠里，與周杰倫或許茹芸的歌聲為伴，將那些憂鬱的曲風融進我單調苦澀的心房裡，我牽着妙曼史書中一個又一個鮮活的人物，遊走於夢想的國度，不為仕途，只是鍾愛。淡淡的苦澀時常在我的嘴邊瀰漫，我道不出周遭的炎涼，唯有以人為善，平凡一世。我沒有舉着青燈抱怨懷才不遇，也沒有環抱失意數落命運弄人，我始終都裝載着率真與執着跋涉在前進的路上，在這個紛繁塵世塗鴉屬於自己的思想。就是這樣，我時常在某一個轉角處悄然看見你堅韌的微笑，儘管只是幻覺，可我淡靜的心，還是會再次跳動，因着你，這一路永遠都不曾孤單。

　　時間就這樣靜靜地流着，流得好遠。歲月隨風揚起的塵埃，總是吸附着你若隱若現的影子，和我躲躲藏藏。我和你就這樣在彼此間的思想里若即若離，對於彼此的家庭而言，這絕對不是背叛。在命運的衚衕里，關於一份情事，總是欲說還休地輕揚一陣陣柳絮，每當風起時，儘管再也落不到彼此的掌心，可我依然喜歡它慢慢飛散的樣子。

　　10年，彈指一揮間，繁花落盡，寂寞成殤，我和你是否不再有堅持的理由？多少個寂寞沉寂的梅雨時節，我昂頭問天，煙雨蒙蒙，瀰漫著清愁，清淺流年，離散着惆悵。你偶爾給我的祝福，我只能笑着說感謝，我知道你永遠看不見我心底的傷痕，還有因為你給予的那一份堅韌。

　　我一直都弄不明白這樣一份思念的種子，為什麼時隔多年一直都在生根發芽，一直到如今，它根深蒂固，從不枯萎。我們註定說不出再見，如果能說，又何必等到今天。忘記，不單單是一季的憂傷；了斷，絕非不是一世的疼痛。當年的鴛鴦池畔，你用碎花布條挽織了我一生的心結，而今回望流年深處，每一次隔夜盈尺的嘆息聲中，都有你當年甜美啜泣的模樣。紫雲英的側影飄落了，合歡樹的童話凋零了，深埋在夢裡的深秋，就這樣讓落寞滿地。我對你的思念和嚮往依然繼續着，不離不棄。我唱不出繁花似錦的誓言，也道不出情牽一世的承諾？煙雨過處，不過是一場飄零。

　　10年了，我痴痴守望着這樣一份情殤，一條路，一個人，一盞清燈，一腔愁怨，在曾經的花開與花落中落寞沉淪、黯然神傷，當那些熟悉的笑臉和往事在我的筆塵漸漸蔓延，我清冷的心緒里依然是對你無盡的牽絆。季節交替着漫過一場場過往，太陽升起，再落下，那條起落的地平線上，我和你就這樣交替着奔走於彼岸的那一端，日落又一個仲夏，月升又一個清秋，我荒蕪的守候在季節的邊緣苦苦掙扎，明知道這場等待註定是鏡花水月，我卻依然堅守在最後的孤獨里，期待着那紙遺失的契約能安然走來。那場曾經賦予了沒有歸宿的情感，如此簡單地被我們遺棄在冰封的冬天，縱然時隔多年後，那蘇醒的百合慢慢從花蕊中悄然綻放，弄得我們彼此花香滿衣，但是我們誰都不可以洒脫着對現實說再見，我們攜着一份對家的責任，遊走在道德與理智的邊緣，對於那座城和這條花徑，我們誰都不容許走出，更不容許邁進，只能默默聽聞，眼下四季窈竊私語，夢裡海洋風起雲湧。

　　當初你背叛世俗的腳步，走成日後多年的絕世之痛，你的放棄與選擇給了我源於現實的自由，而當初的那次道別，竟然如此的凝重。那年，你淺淺的祝福終是沒能挽留我淡淡的依戀，我和你之間隔着的那堵牆，橫亘在一個家族的面前，這樣的阻力，誰都無法推翻。從此以後，我們的心已不在自己體內，我們只好重新檢視彼此的命運，任由一切際遇，刺傷了你，也刺傷了我。當兩情相悅無處可逃，當諾諾相約無處可藏，愛字成讖，我們只能把彼此守候成最美的風景。

　　我無法忘卻當年你被我的無端作弄清露凝結於睫畔，臉上綻放得如花般燦爛。那時，我為你成痴，一句盟約，我就亂了分寸的心動，竟然如飛蛾撲火般向前沖；那時，我註定為你淪陷，註定要牽着對你的嚮往痴迷終身。那時，我一直都相信，千年之前，我必定是你彈斷的那根琴弦，而今我穿越時空，攜你手指的餘溫，就這樣轉世與你相遇，不求奢華片段，只希望平凡溫暖。

　　花開半夏，清韻盈香的仲夏，我依稀看見你當年隨長風拂袖，轉身而去的影子，這樣的痛楚還是一如往昔地擾亂了我一池的靜謐。桃園人家，卻無人坐莊，最遺憾的是四月的榴紅，就這樣錯落於七月的湖面，飄散了寂寞如虹的灰飛煙滅。你竟然就這樣成了我一生荒蕪的守候，我緘默着伸出手，顫抖的手指再也彈奏不出當初的安魂曲，我雙手合十，面對躺在月下的黑白琴鍵，在它們的交織處祈禱你一生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