麥子

手機:M版  分類:經典散文  編輯:pp958

  又近麥收時節,看到一望無際的田野里翻滾的金色麥浪,內心有一種令人震顫的欣喜的感覺。我想,經歷過饑饉生活的父輩這種感覺會更強烈。

  麥子是北方莊稼家族中的上品,品質優良。儘管不珍稀、不嬌貴,甚至極其普通,普通得幾乎失去了“高貴”的待遇,但仍掩蓋不住她的優秀品質。麥子大概是莊稼這個大家族中生長期最長的,從秋末播種,到夏初收穫,經歷至少九個多月的時間,風霜雨雪,烈日熱風,鑄就了麥子不平凡的品格。

  麥子外表普通,性情樸素,無花之艷麗,少竹之招搖,但抗寒抗旱,融日月精華。將初熟的麥穗放入掌中,用力搓一搓,吹掉麥芒麥魚子,把綠中透黃的麥粒放入口中,細細咀嚼,除濃濃麥香之外,還有淡淡的微甜。

  祖先獨具慧眼。在眾多植物中不僅選擇了麥子作為賴以生存的糧食,而且將由麥子為原料做出的麵食奉為宴席的“主角”。蒸炒煮炸后千變萬化的麵食,香甜酥軟,美不勝收,經過歲月的反覆打磨,源遠流長,才成為我們現在的口中美食。

  時令流轉,春夏秋冬,一年有數十個節氣,但每個節氣歸根結底都與吃有關。這個傳統的由來也許緣於人們對饑饉的恐懼,也許緣於人們對大自然懷有深厚感情的表達,但難道是喜極而“食”?即使是喜極而食,但對於吃什麼還是很有講究的,在節氣的吃食中透露出了樸素的道理。春節的餃子,二月的龍鬚,中秋的包子就不必說了,就是“初伏餃子末伏面”這樣的小節氣中蘊含的道理也是顯而易見的。意思是初伏的時候氣候開始由涼轉熱,適合於吃熱氣騰騰的餃子怕是最後一頓了;同樣的道理,末伏是氣候由熱轉涼,適合於吃涼爽爽的麵條怕也是最後一頓。總之,節氣是與吃有關的,在節氣的日子裡吃好的是有道理也是應該的,這似乎給一些好吃懶做的人找到了“理論根據”,暫且不談,但在這所有的吃食當中,麥子的功勞怕是最大的了。

  麥子變得普通,或者說麵食變得平常只是近幾十年的事,這全託了政策的福,年景好。在以前,遠的不說,上個世紀六十年代初的“瓜菜代”時期,吃的是野菜、樹皮,白面對於尋常百姓家可是稀罕之物,即使過年時吃上頓像模像樣的餃子就得“燒高香”,更別說父輩、祖輩,兵荒馬亂的時期了。我從小到大就是從吃高粱面窩頭、紅薯麵餅子、玉米麵餅子、“金裹銀”麵條,然後才是純面的香噴噴的饅頭,一步一步走過來的。記得一天三頓飯吃白面饅頭的時間是在上個世紀八十年代末。

  物以稀為貴。麥子雖然變得普通了,“身價”也跌了不少,甚至有時還不如玉米、豆子金貴,像是落地的鳳凰不如雞,但對於我們人類的生存來說卻是極其重要、須臾不可離的。從這個意義上說,她仍然是金貴之物,我們應珍惜。

  現在的孩子不懂稼穡的居多,只認識麵粉,但對麵粉的前身—麥子卻是知之甚少,他們將一望無際碧波蕩漾的麥田當做一道亮麗的風景,卻很少與我們時尚的生活聯繫起來,因為時尚的生活決定於金錢而不是麥子。

  麥收就要來到了,大地上鋪滿着一眼望不到邊的金燦燦的麥子,令人怦然心動。父母如果還在世,該是多麼高興啊!

  麥子啊,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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