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懂你，不必一定等你花開

　　文：王勢午

　　正在盯着外面來往的車流發獃，就接到了她的電話：是否出去走走？我看看時間，四點剛過。此時外面陽光舒暖，估計野外也該草青草長了，出去走走吧。

　　很多時候就是喜歡抽一點時間，到野外或者找一個不一定出名的地方，隨意看看，享受一下那種融入自然的過程。

　　收拾店外的東西打算關門，心裡多少有些興奮，伸手去拉一凳子的時候，手就那麼一松，凳子如幽靈一樣瞬間倒下。

　　不偏不斜正好準確無誤的砸在腳上，一陣巨麻后就是長時間的疼。那種鑽心的痛苦一下子扭曲了我整張臉，我不知道怎麼一屁股就跌在地上，右腳如被人打了的狗腿一樣不敢着地，尖刺的感覺從腳趾順着骨頭直往上，再順着神經刺到我的心包里，心開始收縮、翻動......

　　約莫十分鐘，這是一種怎麼樣的過程，我腦子裡一遍遍翻倒出“十指連心”這個詞，體會着這詞的含義，又切骨地佩服着造這詞的人偉大，能如此準確的概括了這種感覺，這真的是一種很疼的領悟......

　　而後，而後我還是拉下卷閘門，可速度慢了許多，一瘸一拐的回家開了車子，拉上妻，一出小區門就什麼也顧不得了，一下子鑽進了午後的陽光里......

　　其實到了路上了，也不知道該朝什麼地方去。

　　記起前幾天妻的同事說我們本地有個省級最美鄉村，成片的梨樹，一到梨花盛開的季節滿樹清白花瓣，透着淡淡的香。我沒去過，不敢隨意構想那個一地梨花的美景，何不這個時候去看看？

　　主意打定直接告訴坐在身邊的她。這麼多年她也被我帶着瘋慣了，當然是隨我，只是提醒時間已不太早。

　　一切你就別管了，成竹自在我胸。

　　有意沒有走大路，而是選擇了穿過一片一片田野，那些麥田間一眼的綠色自不必說，單是聞着窗外風的味道、看那些遠遠近近的路邊意楊枝條，就足以讓我迷戀，尤其一片片意楊枝條的暗綠就會使人一下子覺的嫩嫩的顏色彷彿隨後就會呼之欲出，直撲人心，好不醉人。

　　路過一個個村莊，卻看不到多少閑人，偶爾會跑出來一條小狗在陽光下眯着眼望着我們越走越近，舒着身子懶懶得，竟然也沒有兇狠的叫，只是等我們開近了它才不負責任的招呼幾聲，聲音也溫柔的很，等我們走過，它回頭便歡快的跑開了。

　　前面要穿過一個小鎮，導航地圖上顯示下一站就該到那個美麗的梨花村了。

　　到了街中看到有很多賣小吃的攤位，那邊還有叫賣各種新鮮蔬菜的 。看看時間還算早，於是在路邊停了車子，我和妻就把自己揉進了人群中。

　　儘管感覺特別好玩， 可時間也不可以過長。再上車時，車上多了好多風味食品，一路說笑...........

　　再走估計快到了，路卻偏偏的窄了起來，僅僅夠兩部車子小心錯過，好在來往的人也不是太多，遇到對面來車都會小心翼翼的。

　　不一會，前面不遠處，已經能看到一塊指示牌上寫着哪裡停車哪裡觀花，哪裡是休息區。

　　找一個地方停好車，下來入眼的就是很大很大的一片果園。說是果園，因為我不知道那些蒼老曲莖的樹是不是就是梨樹，黑黑的枝幹，粗細彎曲，一棵棵似修剪過的盆景，又絲毫看不出人為雕琢的影子，棵棵粗壯，和我以前看過的梨樹決然不同。

　　怎麼沒有花？我來的該是早了！

　　我走近一棵看，枝頭只有個個花蕾。我們來的確實是早了。我對妻子嘟囔着，其實也是對這些梨樹說。

　　我摸着樹榦，它裂滿口子的身子緊貼着我的手。

　　此時，我忽然希望這一棵棵梨樹就是人，能感受我的撫摸，希望它能因我的撫摸而感動。感動的給我開幾朵梨花，我不怕說我自私，我想你那種展示春天的美足以讓我有自私的理由！

　　此時只見到枝頭一朵朵花蕾，羞羞答答，欲放卻含，每朵抱緊青白的花瓣又偷偷的開了一點點花心，雖看不到那淡黃的花蕊，但依舊這麼讓我不舍......

　　......

　　細細看你，我漸漸明白，我來看的不該僅僅只是這花。那些盛開的花香固然讓人陶醉，卻都是來自你一個冬季的孕育，來自於你的枝幹，這些才是你完整的美麗啊。

　　一年又一年的光陰滋潤着你，你無聲的綻放一季有一季的絢麗，而後是甜甜的果實......

　　我來得不算遲了，我看到的是你綻放美麗的過程，我讀懂了你！那黑色的身體上道道裂紋記錄著你季季的精彩，為什麼一定要等你花開？

　　陽光的餘輝一抹菲紅，我透着枝枝椏椏看去，看到樹下的妻也正拉着一根枝條看，臉上淡淡的微笑。我恍惚了！覺得身邊這陪我平淡一生的女子在這株樹下，也有着花開的絢麗，而她的果實是不是那個裝滿孩子和我的家？

　　眼看太陽在天邊淡去，我似乎已經看到了所有我要看的景緻......

　　回來后躺在床上，或許是白天走的路有點多，被砸的腳趾又疼了起來，但這種疼已不再那麼鑽心。我想，這種疼痛也許就是經歷的一部分，還有路上看青青的田野，聞暖暖風的味道，路人的張張笑臉，一切的一切，都不可以分割，只有有了這些才使人的生活變得如此有意義。

　　這時妻給我端來了一杯茶，我伸手接過，看着她轉身離去，我想是不是人生本就平淡，只要相互懂得，就不必一定要等待花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