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程票

　　單程票

　　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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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天重複着做着一件事，懷念過去。其實二十一歲的年齡應該像向日葵一樣生長，迎着朝露，沐浴陽光。老年人常常於無聊之時，翻

　　翻舊照片，那一張張泛黃的與時代格格不入的照片帶着又重溫昨日的記憶，一步步逼仄過來推開往事的重門。

　　說來可笑，還不及這些個年齡卻是做着沉穩，老成的事。記憶這東西，能不翻則不翻，翻多了落了灰塵，蒙了雙眼。記憶為何如此刻骨銘心？不過是那些個”最“字作怪，置之死地而後生，往往最撕心裂肺的毀滅之痛亦或是最幸福美好的生存之美才能在心上咯出一個烙印。

　　一直以來的後知後覺的愚鈍，還來不及抽身全退卻已經被時光之門關在門外，關在過去的記憶中。我把你保留在我十九歲的記憶中，封存在那張畢業照上。你永葆十九歲的臉龐，無需擔心歲月匆匆，生活的柴米油鹽在你臉上刻下傷痕。我早已掃出一塊空間，安放你。在那裡，你的青春永遠定格在十九歲，一切都是唯美而充滿生機的。因為我時而打掃，通風透氣，幻想中的你總是最美好的。

　　你知不知道我的所有故事的主人公都是你，不論是傷感，寂寞還是編寫愛情故事，頭腦里第一個蹦出你的名字。你知不知道每次上網，習慣性地看你在不在線，和你聊天是最開心的事。當想你已經成為一種習慣，經常翻看聊天記錄，看着看着會忍不住發笑，然後心酸得想落淚。慢慢地發現我在你的世界可有可無。時光記得，有一個傻女孩一直在等那個少年，也許她等的不是他，只是在等待過去的記憶。好些時日一直沒勇氣見你，因為我怕我會失望，見到的已不是昨日的你，我怕我會傷心，你跟我朝思暮想的完全不一樣。

　　無數次地想把你從我的的內心深處狠地抽去，卻發現它早已根深蒂固，抽了它，我的心會淌血。你已經佔據我的五臟六腑，每看到一個相似的背影，我都能理所當然地把他當做你，感覺全世界都充滿你的影子。為什麼全世界都有你的存在，還是我把所有人都想象成了你？我發現我早已不是原來的我了，因為在你面前，我可以拉下面子，放下自尊，一味地將就，這種痴傻的行為過後想想依然覺得幼稚可笑。

　　回不去的是歲月，你知道我為什麼喜歡懷念過去么，為什麼喜歡念舊么？因為只有記憶，只有回憶才可以回去。最近一直在看張愛玲的《半生緣》，十八年的春秋彷彿把生老病死全都經歷了一遍。十八年後世鈞和曼楨相遇。曼楨對世鈞說：”世鈞，我們早也回不去了......“物是人非，徒增凄涼況味。即使當初的他們愛得很深又如何，終究抵不過歲月，當初的如何即使再怎麼試圖回憶，往事終究被歲月沉澱在杯底，回不去的是歲月。

　　那封未完的情書是不是早已有了暗示呢？曼楨趴在辦公桌上寫着準備給世鈞寄去南京的情書”......隨便聽見什麼，或是看見別人說一句什麼話，完全不相干的，我腦子裡會馬上轉幾個彎，立刻就想到你。......世鈞，我要你知道，這世界上有一個人是永遠等着你的，不管在什麼時候，什麼地方，反正你知道，永遠有這麼一個人...... “

　　兩個人相愛，所有的時光都是美好的，未完的情書是不是意味着他們的緣分不會完，隔着十八年，他們之間也許隔的不是十八年是一輩子。

　　我們還來不及說再見就已經分道揚鑣，天各一方。從此相見不如懷念。

　　她說，我們已經處於青春的最末端。青春這齣戲，我還沒來得及盛裝出場，它就已經早早地謝幕了。我的青春支離破碎，有的只是一堆廢棄的殘骸，拼湊不出完整的畫面。只是花兒還來不及絢麗地綻放就已經被掐滅在指端。唯獨剩下淡淡的憂傷，淺淺的余香繚繞 。

　　2

　　傍晚的時光是慵懶的，帶着午後的餘溫，搬一把椅子坐在家門口，抬眼看屬於故鄉的，我所見世界的藍天。記不清有多久沒有這樣抬頭看天空了。原來，它可以藍得這麼純粹，如飄浮的遊絲在這一線天固定的軌道來回遊走。地里的雜草隨意地鋪陳着，倒有點像被人遺棄的小孩。可是，這些小孩卻是命硬，個個都健壯地成長，也許是在和命運對抗吧！

　　每天出入這個家門，不曾發現門牆上的對聯已經由原來的喜氣洋洋的大紅色變為不惹人注意的淺紅，紅中泛白，似乎與漸變的紅中透白的書面相似。”梅花四五點天下逢春，爆竹聲兩三聲人間換歲。“ 正月里過節的氣氛彷彿還在不久前。難道是時間走得太快了么？算計着時間過生活和渾渾噩噩地過日子不也是一樣么？它還是在我眼皮底下悄悄地溜走了，絲毫不給我一點喘息的機會。

　　3

　　夜晚，這無盡的黑，助長了思緒的泛濫成災，唯獨這無底洞似的黑，才能掩蓋我的不知所措，有些情感是害怕光而生長在黑暗，潮濕的土壤，它擔心陽光太亮會刺傷眼，它害怕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會一發不可收拾。

　　黑暗是記憶良好的栽培器，思念一經落入黑暗就生根，發芽，無邊無際。

　　白天理智和意志佔主動權，有些行徑會受到抑制。夜晚一個人才算活出真實的自己：懦弱，孤單，自卑......接踵而來。於是，心安理得地脫下假面具，甚至開始背叛白天的自己。這樣的自我才是最正直的，現在只有面對自我才慢慢流露出軟弱的一面，眼淚又是會不爭氣地往下掉，任憑眼淚沾濕枕頭，思緒早已天馬行空。

　　抬頭望向窗外，今晚的星星寥寥無幾，微弱地眨巴眨巴着，彷彿一個人微弱的呼吸聲。旁邊床上弟弟齁聲入耳才發覺已經夜深了。只是黑夜似乎吞沒了我所有的困意，它的漫無邊際的黑一點點地向我逼近。我只得繳械投降重新進入漫無目的的幻想中。

　　知道你會來，其實我一直在等你。穿梭在夜色中，我懷着對你的愛就像揣着贓物的竊賊從不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努力拚湊你的面容失望地發現你的一顰一笑是我畫不出的凄涼。時光慢慢的削弱記憶，連僅剩的一點點殘骸都不肯放過。時光悄悄腐蝕記憶。發現很多時候我的努力都是徒勞的。因為我敵不過時間，它總是搶先一步，我只能眼睜睜地望着你從我的心底被抽走。我知道終有一天你會離去連同這記憶一併帶走。

　　謹以此文祭奠漸行漸遠的青春。青春就像一張單程票，我們買票然後對號入座，坐上屬於我們每個人獨一無二的青春列車。終有一天等把風景看透，也累了。我看到終點站正在一步步地向我靠攏，等我背着行李，滿載着喜悅和傷心下車。這一段旅程也終將結束了吧？

　　還有一些支離破碎的思緒胡亂地拼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