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桑葚成熟時

　　要說憶起童年快樂的往事，細想間，那麼多的溫馨美好，非但沒有隨着荏苒光陰的流逝變得依稀恍惚，反而日久彌新日益鮮活起來。昨夜午夜夢回，我又來到了那片讓我魂牽夢繞的桑林。

　　————題記

　　心裡也是奇怪，童年裡美好的回憶多的數不清，為什麼單單這採桑時節能給我留下如此深刻的印象？唯一想到的原由可能是自從幼時開始知道了非要用錢才能去交換東西以來，只有田埂間、小河邊、道路旁那成排成片的桑林，它們是和錢字絕不沾邊的，也只有它們對我們這些孩童是最慷慨大方和無私奉獻。

　　我們這裡本就是個瓜果之鄉，那些桃杏李之類的水果自是有人家用於生計的，桑樹卻是不同，彷彿幾百年來它就一直在那兒存在，是不屬於任何人的，在別的果花方才落盡的五月初夏時節，桑果兒就已經星星點點的開始成熟了，桑果兒是最早向我們展露微笑的。

　　西北長大的孩子，從骨子裡都帶着一股子純天然的野性，我也不會例外。無論是上不上學，鞋是自然很少穿的，天天赤足瘋跑，精力旺盛極了，就是經常遇到跑的正忘形，時不時的腳心便被扎進了沙棘刺，疼得那是鼻涕眼淚一起往下流，這不，等一咬牙才把刺拔出來的功夫，轉眼間又像沒事人一樣，踮腳瘸腿那也是要跟上玩伴們瘋跑的步伐的。想也能想到，一旦到了那誘人桑果兒成熟的季節，又怎麼可能缺了我這樣一個常常上房揭瓦的混世小魔王呢？

　　但凡逮到了空閑，年少的我們結三納五邀約去桑林那是必然的。路上嘻嘻哈哈、打打鬧鬧有笑聲相隨腳步到還不顯急，但只要眼裡望見了遠處綠油油的桑林在向我們召喚，一顆心也就早已飛進了桑林，化成了桑果兒掛在了桑枝上。眼神里的期盼和欣喜是毫無保留的，那撒開的小腿這時是絕不會聽自己的使喚，玩伴間你追我趕唯恐落了后，生怕桑林和我們一樣長腿跑了似的。飛奔進桑林，只需用眼一瞟就知道自己最心儀哪顆樹，那時候書包成了我們猴急似竄上樹最大的累贅，早就被丟在了一邊。

　　對於我們來說，桑樹和其楊柳相比是極好爬的，主幹生的粗壯略短，枝椏卻縱橫，生就是為我們孩童方便。一棵樹只能上一人，那是不成文的規定，我若選中了這顆樹，那麼別的玩伴就只有另覓其他了。現在你知道我們相互之間為什麼不願屈居人後的原因所在了吧！等各自爬上中意的桑樹，呼喝聲、驚喊聲此起彼伏，好不熱鬧，就像一群小麻雀嘰嘰喳喳的飛落到了谷堆。

　　桑果兒的品種不多，不外乎三種白、粉、黑，但各有各的特點。白色的桑果兒未成熟是青色無味的，所以沒人會採摘，熟后發白卻大不相同，水分充足甜極了人。粉色的桑果兒數它個頭最大，熟之和白色的桑果兒情形大同小異也是甜醉喜人的。黑色的桑果兒最有特點，半熟時是火紅火紅的，此時食之甚酸，熟透后的桑果兒顏色由紅轉烏，其味甜中稍帶一絲絲的酸意，那便是我的最愛了。

　　上樹的初始也顧不得挑撿，待一通胡吃海塞之後，畢竟還是自己的小胃容量有限，採桑填嘴的速度也就慢了下來，挑選遂也精細起來。想起兒時倒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兒，要知道熟透的桑果兒大多居於樹的梢尖上，因為那裡的陽光最為充足，桑果兒也就成熟的早些。可要採到它的確也要費一番功夫，起初比拇指粗些的枝條是不敢攀的，但經過了幾次嘗試過後，小膽也漸漸大了起來，手足並用無所不用其極也要達到目的，需求很是直接，就是為了滿足自己的那一張小嘴。

　　每每採食完桑果兒，就別提心裡的那份愜意了，看着玩伴們一個個小小的肚皮圓鼓鼓的，再看看臉上和手上都被桑汁浸染的如同花臉貓一般，相互之間再也忍俊不禁。休憩之餘，在樹下尋一個陰涼處夥伴們並排說笑着，倦了，便三三兩兩的席地睡著了，此時，桑林送來習習的涼風和雀鳥輾轉的清唱，就像母親一樣呵護着我們。

　　轉眼又近採桑時節，童年美好的時光恍若就在昨天。抬頭看着那滿枝青青的桑果兒，我彷彿又看到了那個七、八歲，穿着單杠小背心的純真少年，他的雙腿倒掛在桑枝上，嘴裡塞滿了桑果兒，花着的小臉蛋兒上堆滿了無比幸福滿足的笑容。

　　: 文：游移懸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