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愁

　　很早就想寫一篇這樣的文字，但每每提筆總覺得思緒過於紛亂而擱淺。

　　前幾日下了一趟鄉，當車子疾馳在高速路上時，忽然隱約生出一種遺憾，因為路邊的鄉村與我認定的鄉村不一樣了，不再有炊煙，不再有黃牛……。。其實早就不一樣了只是自己沒有刻意去留意罷了。

　　很懷念故鄉的炊煙裊裊，懷念碎銀的夜空，懷念柴草垛上的甜夢，懷念井水的甘甜，懷念牛背的溫暖，懷念媽媽的蒲扇，懷念同伴的呼喚，懷念院子里的樹，懷念屋檐下的燕窩，懷念……。。

　　對於一個初生的生命，故鄉就像孩子睜開眼睛第一眼見到的媽媽一樣？無論美醜，無論窮富，無論健壯孱弱，她就是那麼親切，那麼唯一，她就那樣先入為主的被認可被接受，被烙印在最純潔的記憶里，終身清晰。到城市生活已經30年了，但故鄉留給我的鄉土氣息依然會在高跟鞋的搖曳中散發出來，依然會在開懷的大笑中蕩漾開來。當年生活將我從那一片土地上連根拔起移植在這座城市裡，幼小的心靈承載了很多的恐懼與自卑，年幼時做過很多次回鄉的夢，但交通的不便與經濟的拮据，讓一個孩子回鄉的願望成為夢想。我常常在想，如果當初能夠多回故鄉幾次或許現在就不會有這樣濃烈的故鄉情結，之所以有這樣的依戀，是因為當時的離開太徹底了。

　　故鄉的老屋後面是一條清澈的小河，常年溪水清冽魚蝦豐富，夏天，孩子們會趁着大人們午睡的時間不約而同的偷偷跑到河邊壘堤築壩撈魚網蝦。傍晚，暮色下農人們會掬起河水洗去赤膊上晶亮的汗珠，老黃牛會俯身在河裡把自己飲的飽飽的。夕陽的餘暉會把它籠罩的一切鍍成輝煌的金色，耀眼絢爛。晚上睡在母親的蒲扇下，睡在鄰居們拉不完的家常中，依然能聽到小河嘩嘩的流水聲。或許她在向滿天星斗訴說千古不變的情話，或許她在向深邃的夜空傾訴亘古的相思。那條小河承載了夥伴們整個夏天的快樂。

　　在故鄉生活的另一樂事是身前身後不離左右的大黃狗，無論到那裡自己的黃狗總會跟着自己的小主人，他像保姆一樣盡心盡職。大人們如果覺得孩子去哪裡哪裡了不放心別人就會勸“沒事呀！狗跟着呢。”感覺那時的狗們就像《指環王》里每個孩子都有的精靈一樣，忠實，勇敢。

　　小時候哥哥入學以後媽媽怕我孤單就買了一隻羊給我做伴，每天媽媽下地幹活時，我便牽着自己的小羊跟着到地里去放羊。有一次小羊看見了嫩綠的麥苗就堅決不再吃埂邊的草，發狂的向麥地衝去，我被它拽的收不住腳，一直踉踉蹌蹌的跟在後面跑，一時成為田間的一道風景，大人們見了哈哈地笑，直到很多年以後我結了婚回鄉時，大人們還會提起那年人放羊變成羊放人的笑話。事情雖然可笑，但是它在我的記憶里是那麼美好，好的這麼多年也不忍忘記。

　　故鄉的孩子是幸福的，隨處都可以玩，隨處都可以睡，隨處都可以呼喊，隨處都可以跳躍。只是遺憾現在的故鄉已經越來越現代化，早晨不再有雄雞的啼鳴，傍晚不再有炊煙的召喚，田間不再有黃牛耕犁，月色下不在有嬉戲的身影。那故鄉已經定格成腦海里的故鄉，只在夢裡尋，只在夢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