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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額爾古納河右岸》

手機:M版  分類:現代散文  編輯:得得9

  森林馴鹿薩滿死亡

  ——讀《額爾古納河右岸》

  接觸遲子建的作品是在大三的時候,那個時候的我正在考研的備戰過程中,每天都有大量的單詞、枯燥的政治理論知識以及專業課知識需要背誦,但我總是在晚飯後拿出遲子建的小說看上一個小時,那個時候我感覺很愜意,能夠在緊張的備考中偷得時間來讀小說,對我來說就像是在看一部電影、電視劇那般消遣。那個時候我看了她的長篇小說《樹下》,以及一些中篇,比如《北極村童話》等,我的感覺是她的長篇寫得比中篇要好,因為在長篇中她可以盡情地進行故事的講述,盡情地將感情傾注於小說中的人物身上。當然那個時候我也讀了《額爾古納河右岸》,不過我只讀到了林克(小說主敘述者的父親)的死,後來不知什麼原因就沒有再讀下去。進入研究生以後,一方面因為我有課業和論文的壓力,另一方面也因為我確實變得有些浮躁了,所以我很少讀小說了。

  現代社會中的人們浮躁的主要表現就是對於文字逐漸失去了興趣,而對畫面、聲音、影像產生了越來越濃厚的興趣,我在這裡並沒有否定後者的意思,而是覺得文字相對於影像、畫面更能引起我們的思考,更能讓我們動用自己的大腦去構建文字所表達的環境、氛圍、人物性格……當影像將一切都訴諸於畫面和聲音時,我們只需要用眼睛看,用耳朵聽就足夠了,那些重要的需要大腦進行建構的信息就如同流過石頭上的溪水一樣,拂過石頭之後悠然而走遠了,什麼都沒有留下。

  最近的一段時間,晚飯後我總會拿出兩個小時的時間來看《額爾古納河右岸》,這是一次漫長的閱讀體驗。不知道為什麼我在讀書方面總是很慢,因此每天我只能看很少的一部分,不過還好我堅持下來了,最終把它全部讀完了。

  遲子建在這本書的跋《從山巒到海洋》中說:“到了年底,創作的激情已經閃現,我確定了書的標題《額爾古納河右岸》,並且寫下了上部的開頭:‘我是雨和雪的老熟人了,我有九十歲了。雨雪看老了我,我也把它們給看老了。’這是一個我滿意的蒼涼自述的開頭。”其實翻開這部書最先打動我的恰恰就是這樣一個開頭,因為這個略帶滄桑感和厚重感的開頭似乎在告訴我,下面的故事是一個蒼涼而滿含滄桑的故事,如同這個自述者一樣。

  如果讓我選擇幾個關鍵詞來介紹這本書,我會選擇:森林、馴鹿、薩滿、死亡。故事的主要人物是鄂溫克族的一個氏族,他們生活在額爾古納河右岸的森林中,以森里中的動物(灰鼠、猞猁、熊、堪達罕等)為食物來源,以森林中的流水、鳥鳴、星光、月光為他們的生活背景,以只喜歡生活在森林中的馴鹿為他們的主要工作對象,以薩滿為他們的精神領袖,而貫穿這一切的是驚心動魄的森林狩獵、日本入侵、林業工人採伐以及伴隨這些的死亡。森林中的生活是豐富多彩的,他們可以在森林中狩獵、圍坐在篝火旁喝酒吃肉、圍着篝火跳舞等等,但是他們也會有愛情、親情,會有愛、恨,正是這一切構成了他們的生活。

  尼都薩滿(主敘述者的伯父)和達瑪拉(主敘述者的母親)之間的愛情本可以在林剋死去以後實現,但是氏族的規定是不允許的,於是兩個互相愛慕的人隔着氏族規定的鴻溝相望,達瑪拉和尼都薩滿不被氏族中的人所理解,也不為“我”理解,他們一日日地老去。當“我”不再方案他們兩人在一起的時候,他們已經枯萎了。“如果說閃電化成了利箭,帶走了林克,那麼尼都薩滿得到的那支箭,因為附着氏族那陳舊的規矩,已經銹跡斑斑了。”最終,達瑪拉在跳完舞蹈之後離開了人世,而她走得時候穿着的是尼都薩滿送給她的羽毛裙子。尼都薩滿用最後的力量在某種程度上保護了氏族,他跳完神舞之後也離開了人世。坤德(“我”的姑父)和依芙琳(“我”的姑姑)的婚姻是不幸福的,他們互相都不喜歡對方,卻又在一起。他們的兒子金得用生命反抗了依芙琳為他安排的他不喜歡的婚姻,在依芙琳的心中,我想有自豪也有後悔,自豪自己的兒子可以如此堅定,而兒子的死確實她心中不可抹去的疼痛。妮浩是依芙琳看中的,但是魯尼(“我”的弟弟)用行動打動了妮浩,並和妮浩結了婚。妮浩在尼都薩滿死後成了氏族的新的薩滿,她和妮浩有一共有六個孩子,這六個孩子陸續地死去了,而死去的原因是作為薩滿的妮浩要救別人,最後只有貝爾娜和瑪克辛姆活了下來。面對一個個兒女的死去,妮浩內心的苦痛是常人無法忍受了,然而她是偉大的,她用上天賦予她的神力拯救了那些苦難者的性命。當然還有很多的人物,比如伊萬,他的妻子是俄國人,在日本人入侵的時候逃回了額爾古納河左岸,他後來參加了抗日的活動;比如哈謝和瑪利亞,他們的兒子達西取了剛結完婚就成了寡婦的傑芙琳娜(依芙琳為金得選的妻子)等等。這些人物的命運在整個氏族的歷史上或許只是一個極小的片段,但是這些極小的片段是彩色的,其中滲透着人性的光明和弱點,滲透着愛情和親情的複雜糾葛。

  小說中最使我感到心動的不是這些故事背後的歷史背景,當然最後大規模開發大興安嶺的時候,面對現代生活的便捷與原始生活的樸素,很多人需要作出選擇,這是一個很重要的背景。而“我”的外孫女依蓮娜是一個悲劇人物,她是鄂溫克族第一個上大學的孩子,她在城市和森林中艱難地做着抉擇,最後她選擇了森林,用清潔的河水洗凈了自己的靈魂。最讓我感動的使鄂溫克族人的生活,他們生活在森林中,以月光、星光、鳥語、花香為伴,他們的生活簡單而不單調,森林中的一切讓他們的心得到寧靜。當醫生要為大家檢查身體時,“我”認為:“在我看來,風能聽出我的病,流水能聽出我的病,月光能聽出我的病。病是藏在我胸口中的秘密之花。我這一輩子,從來沒有進衛生院看過一次病。我鬱悶了,就去風中站上一刻,它會吹散我心底的愁雲;我心煩了,就到河畔去聽聽流水的聲音,它們會立刻給我帶來安定的心境。我這一生能健康地活到九十歲,證明我沒有選錯醫生,我的醫生就是清風流水,日月星辰。”“我”的這番話可以作為生活在森林中人們內心的寫照,雖然因為愛恨情仇使得人們變得苦悶、失落,但是森林如同一個巨大的醫療室,它用它的一切吹凈了人們的心、也拂靜了人們的靈魂。

  “我抬頭看了看月亮,覺得它就像朝我們跑來的白色馴鹿;而我再看那隻離我們越來越近的馴鹿時,覺得它就是掉在地上的那半輪淡白的月亮。我落淚了,因為我已分不清天上人間了。”最後的這個結局是溫暖的,因為西班最後還是帶着那隻白色的馴鹿回來了,這意味着馴鹿引導着這些鄂溫克族的年輕者們走向了森林,走向了屬於他們心靈的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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