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葉頌》

　　葉落孤雲墜鳴潭，心之祈盼碧空藍。為何層層思緒亂？只因寒心無人談。

　　孤獨之時，總愛到林間走走，渴望自己的愁緒能夠像落葉一般飄落。今日又來到這林間，幾片落葉帶着寒冷，在身邊越積越多，伸出手像抓住一些，卻只有秋天的凄涼。自己的手已經被時間印上無法祛除的老繭，只得唉聲嘆氣。此刻，一片落葉飄轉着落在我的手中，每一片落葉的紋路各不相同，就像一篇篇花費時間去創作的詩詞，等待着我去欣賞。

　　這片葉子上寫了什麼？我想湊近去看之時，一群孩子伴隨着歡快的呼喊跑來，帶走我的落葉，留下我呆在那兒。重新撿起落葉，輕聲讀出所看見的一切——

　　葉落曲和蟲樂璇，幾千夜，憶不絕。曾當泯滅，追憶童年。

　　風起緒亂拭臉間，熒光閃，月色邪。苦水甘冽，淚灑前顏。

　　讀完最後一個字，風適時迎面吹來，手中的落葉越飄越遠，令我忘記了剛才所領會的一切。閉上眼深吸一口氣……“童年，不曾改變。”生硬的臉上泛出一抹淺笑，我繼續踩着落葉，向前走去。

　　曾經的學校還是那樣空蕩，渺無人跡的校園裡隱隱約約傳來朗朗讀書聲。我試圖回憶過去，但這記憶似乎被封上枷鎖，令人無法接近。眯着眼遙望天空，幻想自己的思緒何時才能向天空一樣純潔而遼闊。

　　不知這片落葉已經在我頭上呆多久了，舉起它對着天空，上面的字就會變得幾分湛藍——

　　葉影習涼似天狼，溢花香，不思量。心仍憂傷，誰與寒塘？

　　風吹草凍呼嘯響，起寒霜，凌雲旁。但聞九道，吾處彷徨。

　　耳邊傳來熟悉的讀書聲，我驚奇地像學校看去，依然空無一人。或許是歲月在作怪，使得我們的讀書聲永遠回蕩。或許是時光在催使，令此刻的你我充滿離愁。這童稚的讀書聲，踩着剛才孩子們的腳步，越飄越遠。

　　這一陣風是如此的不自然，在眉頭緊鎖的臉上留下看不見的傷痕。地上枯葉被困難地捲起，卻又因為自然的法則永遠地凋零。我張開雙臂，接受自然的隆重的洗禮，沒料到又有一片落葉飄落在指縫間。

　　這一片葉子上，寫的應該是終章吧……看着光禿的樹枝，不願去接受這一殘酷的現實。冷風帶領着它在我手中有節奏的抖動着，這是高潮結束的音符，還是終章的序曲？我拿起這片落葉，無奈地讀出眼前所見——

　　葉破天際倚獨樓，望長空，無盡頭。影雖常在，淚卻橫流。

　　風旋雨收已白頭，今日走，何時休？明月已逝，但留情愁。

　　眼角一絲微寒令眼前一切變得模糊，一種液體充滿感情，從眼眶不止地流出。不再有落葉映襯的路變得沒有盡頭，但樹上的丁點綠色點綴着此處的悲涼……

　　還有一片葉子！我如獲至寶般仰頭注視，在那雙高度近視的眼中也不乏幾分溫暖。這片葉子還是片新葉，但冷酷的深秋毫不留情地命令它立刻凋零。它輕輕鬆開哺育自己的手，落到另一雙滿是傷痕的手中，如此平靜而悠然。

　　或許是因為沒有完成它的使命，這片鮮綠的葉子上沒有時間的著作，也沒有風吹雨打的痕迹。我將它向前擲去，風將它吹回到我手中。我氣憤地把它捏碎，不屑的眼神中發覺葉子上多出了幾行字——

　　葉疏蒼空現繁星，飲細雨，待天明。共與霜雪，披荊斬棘。

　　風憶花殘誦輕笛，憂心舉，不曾息。獨奏寒曲，笑撫長須。

　　葉子上的字令我十分疑惑。終章之後……會是什麼？風就像觀眾掌聲一樣襲來，為最後的樂曲而歡呼，同時也在葉子上留下最後的傷痕。最後的餘音越飄越遠，但演奏家還在不停的追憶。即使葉子全部掉落了，它仍有美好的回憶。它會和我一樣，走在落葉繽紛的林間，回憶着自己的過去，書寫自己的下一章序曲……

　　葉映殘霞天際染，風隨獨舞步蹣跚。淡看歲月時光轉，未了情仇未了寒。

　　二零一零年三月二十三日作

　　二零一零年七月二十六日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