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靶——我是一個兵

　　都說軍訓有一個重頭戲叫做“打靶”，早早地起了床，把期待裝在心裡，隱隱還伴着一些的擔心與害怕。

　　天蒙蒙亮，公雞還沒有打鳴，路上行人稀少，遙遙望去，一隊人浩浩蕩蕩地將馬路的右側“霸佔”，就好像是一條綠色的巨龍將天空盤踞。心中是有豪氣的，暗暗下定決心把所有的害怕盡數打包，丟給還沒有睡醒的太陽。腳步邁得歡快，那樣子好像不是在行軍，而是背着行囊去旅行，看一路的風景，把夏天完美地鄙視，勾出青春獨有的暢快笑容。

　　時間很瘦，不知不覺就過去了。不知不覺地，就走出老遠。不知不覺地，身上的疲憊一波一波襲來，腳步越來越慢，腳越來越重，太陽晃得人刺眼，汗貼着衣服流下。突然就覺得路邊的風景不可愛了，嘴巴就要嘟起來，開始抱怨，為什麼還沒有到？

　　20分鐘，10分鐘，一點一點地計較着時間，把所有歡樂的氣氛壓在了一個窄小的角落。肚子這會子也開始鬧騰，咕咕叫的聲音完全攻佔了思維。就在以為要“天人交戰”好一會的時候，隊伍中有人說“到了”！一下子人頭攢動，腳下的步子又開始歡快起來，頭往前仰着，想要看一看打靶的地方是不是和心中所想的一樣。對面，一批又一批的同學從山下下來，同樣穿着軍裝，同樣整齊地行進着，臉上同樣掛着朝氣蓬勃的笑容。抹一把汗水，跟上隊伍，抬頭挺胸。

　　這是——

　　山清水秀，我們打靶的地點——浙江工商大學人民武裝學院到了。它被群山環繞，好像是孩子躺在母親的懷抱中小憩。有一種衝動，收一下腳步，把聲音降到最低，然後悠悠地唱一首搖籃曲。不想，轟隆隆的聲音撲面而來，打斷所有思緒，到底是把這個孩子吵醒了，你聽，它哭得多大聲。旁邊的隊友朝我笑笑，“到了，這打靶的聲音真響！”回之一笑，猶如微風拂面，明明就是一個愛哭的小孩子！不過，好像接下來我要做的不是去哄它，而是在一旁煽風點火，讓它哭得更大聲。

　　等待是一件很憂傷的事。槍聲隆隆，在心上一下一下地敲擊，然後把全部醞釀好的勇氣吞沒，幽幽地塗成天上白色的雲彩。跳得好厲害，把手按在心口上，這下沒有之前想得那麼美好了。果然，他們說的是對的，打靶前的興奮會煙消雲散，取而代之的是一波一波地恐懼隨着那槍聲起起伏伏，在胸膛里鬱結。試想，一個孩子一直在你面前哭的樣子，現在就是這樣，我安撫不了它的情緒。

　　突然地安靜下來，走上去再走上去，走一步再走一步，“趴下”，身體條件反射地就撲在了地上，手指顫顫巍巍地扣在扳機上頭。不知是從哪裡開始的第一聲，本來已經穩定的情緒又開始波濤洶湧，到底是扣扳機還是不扣，真成了一個糾結的問題。心一橫，有一種奔赴刑場的壯烈，手指扣下扳機！一下，兩下······心中默數，五下，到了，在教官的一個按住的動作，出色地完成了射擊。

　　不知道遠處的那個靶子成什麼樣子了？

　　地上的彈殼真的是自己打出來的嗎？

　　一下子豪氣干雲，這一刻，“我是一個兵”。

　　青山掩映，藍天白雲，陽光很恩惠，迴轉身來，打靶的聲音依舊很大聲。

　　“它還在哭呢，你怎麼不去哄它？”身旁的隊友戲謔。

　　照舊和來時一樣，綠色的軍裝上還殘留着草屑，隱約有一股火藥的味道，卻是無法抹去剛才那一瞬間充斥胸膛的勇氣。

　　我是一個兵，我有一把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