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水凝魂

　　壬辰之年，丁末之初，適逢風輕雲淡之時，偕數友奪庭門而出，於城南北上扶搖數十里，不嘗休憩。逢石徑，入口之處佳木秀而繁蔭。入之，則炎熱之感即去矣。枝繁葉茂，交相掩映，林蔭僻道不見天日。石徑蜿蜒曲折，又林深而目不窮盡也，滿眼蒼翠如碧玉盈光，不見風景。山之靜矣，千裡外只聞鐘聲悠遠，亦無別聲。近之可見花舞鳥鳴。

　　余所謂山水秀氣，必有山有水相和而成。之剛強，之柔弱，之雄渾，之婉約。山色絕麗，之於水之靈重矣。山之麗極也，而無水之秀，若孤墳也。

　　愈窮盡，始聞水聲潺潺。又如游女戲水常掩羞澀，採蓮之子輕吟淺唱。余之於瀑布，不嘗見矣，只見於文章，若有所感：

　　瀑布之水源何來，划然下裂長峰開。

　　不作曲流悄然去，怒昂波濤赴東海。

　　昏曉練色常依舊，夜中環佩擊築聲。

　　白虹飲澗碧空下，玉龍騰雲絕壁前。

　　窮盡石徑，豁然開朗。茅草之屋，茶水飄香，閑人三兩，談笑風生。有木魚之聲，誦經之樂。心境飄遠而不覺也。逾寺門，過庭前，極目遠眺而見玉帶前川。此所謂：千岩萬壑不辭勞， 遠看方知出處高。

　　近之，至其下，雖無廬山瀑布“下士目駭自天落，絕頂乃有千盤迴”之感，亦甚喜焉！其水之清而涓涓也，其聲之細膩而靜謐也如跳水者不起波瀾，其徑之蜿蜒而柔美。過泥潭不卷泥沙，下懸川不作高歌，遇險阻而作曲折。飛瀉於木石之間，交相掩映，或見之或不見。木石掩映，於高處飛躍而下有悄然於石縫之中，出於地面之作泉涌，又作流波向下及激昂，卻無之初於絕壁奪出之恢弘，多若婉雅女子，欲笑還羞。而後下石壁入河床，不作波濤，已而淡然矣。思之廬山之水，不作曲流悄然去，怒起驚濤赴東海。不作隱者甘寂寞，蓄勢而下乃咆哮。

　　余之於若隱者之水甚喜也，知其之性靈，寓於無形，無聲無色兮，於天地之間而現百態也，未嘗迷失。之流雖小，卻見之於明蜿蜒曲折之理，受阻於萬物，而巧逾之。或濁於他物，而終自清也，止於汪洋，不易本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