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奇的九寨之水

　　九寨溝之行，給我留下深刻印象的不是茂盛的樹林，也不是險峻的山峰，而是清冽的獨具神韻的山澗之水。

　　當你踏入這片土地，你會首先被九寨溝的碧水所陶醉。九寨溝驚世絕倫與曠世奇美的獨特魅力，在於五彩斑斕的水之精靈。俗話說：“金打的九寨山，銀煉的九寨水”，“九寨水，天下美”，這都是對九寨溝最巧妙、最準確的詮釋。

　　水是九寨溝躍動的精靈。九寨溝的水，是詩意的水，具有靈性的極致的美。這種不同凡響的靈性之美，不得不叫人驚嘆大自然的造化。

　　雪域神山在陽光的照射下，積雪融化匯成汩汩山泉，遇坎成瀑布，泊湖為海子，瀑布和海子便次第成群而生。因了溝里晝夜溫差大、日照與雨露充沛、地貌成窪地型布局等獨特的高原氣候特徵，九寨溝的水既溫柔多情、精靈純凈、五彩斑斕，又纖塵不染、動靜相融、剛柔相濟、生生不息。

　　水，是九寨溝景觀的主角。在方圓幾百平方公里的九寨溝風景區內，的確到處是美麗的水，不同顏色的水。三條溝谷由高而低，層層階梯式平台地形，給流水提供了別具一格的表演舞台。從雪山、森林裡流出來的溪水，注入高山湖泊，繼而因山勢陡峭而形成瀑布；瀑布又因山勢平緩而形成溪流；溪流又注入湖泊；湖泊中的水溢出再形成瀑布……曲曲彎彎，穿林過灘，幾經起落，構成了珠連玉串的河中湖群、繼繼續續的激流飛湍和層層疊疊的群瀑奇觀。百餘個湖泊，個個古樹環繞，奇花簇擁，宛如鑲上了美麗的花邊。九寨溝就這樣以水作畫，描繪出一個又一個絕妙的佳作；九寨溝就這樣以水作詩，寫出一個又一個充滿詩意的童話。

　　九寨溝分佈着108個湖泊，這些湖泊分佈在呈丫字形的狹長山谷里，星羅棋布，如珠如玉，或聚或分，明亮如鏡，璀璨迷人。她們由飛瀑和溪流串連在一起，構成有機的整體，猶如用銀鏈和白絹串起來的一塊塊翡翠，各具特色，變幻無窮。湖面光華閃爍，水底色彩斑斕。微風吹拂，層層彩影晃動，動靜形色交錯，畫面變化萬千。九寨溝的大小海子和瀑布，宛若面面晶瑩剔透的明鏡，將周圍的山林溝谷描抹得風姿綽約，又如銀練似彩虹，如珠璣似璞玉，將九寨溝裝扮得山妖嬈水靈性，美不勝收。

　　走近九寨，是在一個黎明，晨曦初現，東方露出魚肚兒白的時候，我們已經能夠呼吸到九寨溝那散發著淡淡青草氣息的新鮮空氣了。一路的疲憊與倦意頓時消散。映入眼帘的是那滿山遍野深深淺淺的綠，有的清新欲滴，有的凝重深邃鬱鬱蔥蔥，使我不禁想起九寨溝的另一個名字“翠海”。

　　進入九寨溝口，坐在觀光車上，逆着那條奔騰而下的水溪進山，一路上聽着溪水歡快的“叮咚”聲，心裡哼唱着容中爾甲那首情濃意深的《神奇的九寨》，迫不及待地撲進她多情的懷抱。寶鏡岩、盆景海、火花海、原始森林，一路行來，九寨溝在我面前鋪開了一幅“樹在水中生、水在樹中流、人在畫中游”的神奇畫卷。那藍天、綠樹、碧水不僅靈秀而且還很有韻致，一步一景，真是妙不可言。

　　沿着蜿蜒的山間公路盤旋而上，迴響在耳際的儘是高高低低的水聲，除了叮咚作響的泉水，就是嘩嘩如雷鳴的瀑布，處在山山水水中，你的心立刻被九寨的水所浸淫。那從山中奔涌而出的流水，時而盤旋飛舞，像奔放的少年，氣勢磅礴，轟鳴作響；時而緩步低行，像羞澀的少女，輕移蓮步，淺吟低唱，一路歡歌，奔向遠方。

　　水是清冽的，晶亮的，靈動的，富有極強的個性，一股股賞心悅目的活蹦亂跳的精靈水。那一泓泓的泉水千姿百態，有的深不可測，有的清澈見底，彷彿一塊塊玲瓏剔透的翡翠，錯落有致地撒落在海拔3000多米的高原上，恰似藏族姑娘躲在綠樹叢中，閃動着含情脈脈的眸子害羞地向你張望。那眸子有一種不可言說的風情，極溫柔極嫵媚，在你不知不覺中，映進你的眼帘，滲入你的內心，產生無窮的誘惑。車廂內歡呼雀躍，人們讚嘆不已，一臉的虔誠，一臉的驚異。一路歡聲笑語，和着車外潺潺的流水，使空曠的九寨具有得天獨厚的情韻。

　　九寨溝有很多的海，有長海、熊貓海、五花海、犀牛海、老虎海、樹正群海、卧龍海、雙龍海、蘆葦海、盆景海……每一個海都是人間的仙境，各有各的特性，各有各的特色，各有各惹人喜愛的地方，充滿了詩意，讓人留連忘返，百看不厭。

　　九寨溝的海子美，美得讓人如置畫中，流連忘返，令人難以相信。她是那麼地清，纖塵不染，一米、兩米、十幾米乃至幾十米深的水清澈見底；又是那麼地綠，晶瑩剔透，像絲綢一樣光滑柔順，讓人不忍觸摸；還是那麼地靜，像一片碩大無朋的天然寶鏡，鑲嵌在青山綠樹中間，將滿山的風景盡收其中，讓你絲毫感覺不到水在流動。清風徐來，如鏡的水面頓時微波蕩漾，陽光下，波光粼粼，如同跳躍的小火花，有種讓人忘卻自己身在何處的感覺。感嘆大自然居然有如此傑作，造就出這樣絕色的水來。

　　海子的水，有着與眾不同的顏色，藍得彷彿平鋪着藍寶石，晃動着天上漂浮的白雲，蕩漾着山間茂盛的樹林，裹挾着林間悅耳的鳥鳴，倒映着雄鷹飛翔的英姿，盛載着藏民神聖的祝福，在平靜的水面上輕柔地滑過，通向前方的幽谷，讓人情不自禁地產生一縷縷無限的遐思。於是，水中狹長的溪魚彷彿通人心似的，也輕歌曼舞起來，擺動起俊俏的尾巴，在水面悠然穿梭嬉戲，神秘地張望，輕快地在水底的古樹藤蔓間游弋，盡情地舞蹈，為山泉增光添色，樂此不疲。恍惚中，你的眼前交疊着空中遊動着魚、水中飛翔着鳥的動人畫卷。

　　那明凈的水，波瀾不驚，透明得如同一面鏡子，純凈得沒有一點雜質。這裡的水，是雲貴高原雪山中流動的清泉，無論水多深，你都可以看透沉寂在水中的一草一木。那種清澈，是少女的眼睛，沒有被任何邪念侵蝕過。靜靜地躺在海子里，水是神秘的天藍色，靜謐的碧綠色。藍得天水一色，讓你分不出哪是天，哪是水；那綠，連瑪瑙也會在她的面前黯然失色。這些藍和綠，哪怕高超的畫家恐怕也難以調出，就像具有幽深富有內涵的女子，嫻靜地舒展着自己的身姿，盡情地敞開一身的胴體，怎麼也瞧不夠。流連其間，心靈自然而然得到了凈化，浮躁之心煙消雲散，亦如她一樣的清澈明潔。

　　我好多次想彎下身子和九寨溝的水親吻一下，但看到沒有一個人這樣做，自己也終於作罷，甚至回來后還有些後悔，後悔自己當時的一絲雜念，玷污了她的聖潔。這就是九寨溝的魅力。她的純潔無瑕，感染着每一個到過九寨溝的遊客。

　　近處綠水，清澈見底；遠方蔚藍，平靜無波；兩岸山樹，映入海中。以綠為主調的色彩和周圍寧靜的環境，使遊人恍如踏入仙境。因該地森林多，地層是石灰岩，含大量碳酸，對水起凈化作用，所以水的透明度有的達30米。透過清亮的水，湖底的藻類、沉積物和山峰樹影一起映入眼帘，顯得五光十色。

　　也許是人們的讚歎聲把“海子”的夢驚醒了，也許永不停息才是水永恆的主題。她們持之以恆地從飄逸的白雲間，露出笑臉，從山崖邊滾落下去，這時候的水改變了顏色，成了雪白，也改變了形態，成了弧狀垂落的絲帛，成了隨風舞動的銀鏈。水的名字也改叫“瀑布”。

　　滑過山岩，水穿過一片片層層疊疊的樹林，從樹的縫隙間溢出，趟過一個個大大小小的溪灘，撞在形狀各異的卵石上，激起白白的浪花永不退縮，一路歡歌一路舞蹈，趁着你沒注意，撒嬌地甩一串水花給你，或者拋給你一個眉眼。你不在意，她也不跟你逗樂，向著既定的目標長驅直入；要是你在意了，她會回過頭來朝你扮個鬼臉，然後留下一串銀鈴的笑，撒野般地跑了，不在乎你的計較，把你遠遠地拋在後面，讓你奈何不得。看着有節奏地跳動的鬼精靈，心中自然地躍動起來、輕快起來。

　　瀑布不僅具有區別於海子的另一種觀賞價值，而且還是可以聆聽的。泉水叮咚響固然美妙，落差不大的瀑布流水聲何嘗不是難得的天籟？仔細辨析，瀑流並不是簡單的“嗚嗚”或者“唰唰”，也不是“潺潺”或者“汩汩”，而是不變當中富於細微的變化，既不刺耳，也不單調。要是時間允許，讓我連續聽這種聲音三天三夜，想必也是不會厭倦的。站在瀑布下，抬頭仰望，滿眼是被撕成一條條哈達般的瀑流飛瀉而下。此時，你可以走近她，讓水珠濺濕你的衣着，讓水霧親吻你的臉頰，感受一種人和自然的零距離，直接領受大自然的布施。

　　大家都在拍照，我沒有，我感覺人於自然的淺薄與渺小，我們無法用技術手段把這裡的豐富留下，我們不能把這些感受存於這膠片之中。這種神奇足以讓我們把過去的許多委瑣放下，把許多的世俗撒手，把許多的純粹作為我們生命的養分，滋潤我們的心靈，修正我們的觀念，完善我們的心性，更改我們的生存狀態。

　　“在離天很近的地方，總有一雙眼睛在守望，她有着森林絢麗的夢想，她有着大海碧波的光芒。到底是誰的呼喚，那樣真真切切？到底是誰的心靈，那樣尋尋覓覓？哦，神奇的九寨，哦，人間的天堂，你把那溫情的靈光，灑遍山崗，你看那天下的人兒，深情嚮往……”坐在下山的車上，遠處飄來了優美而悠揚的旋律，震顫着我的心靈。那悠揚的歌聲包裹着古老的神話，在海子里輕揚，在樹林間飄拂，在岩石上翻卷。

　　九寨溝的水，是寧靜的，安逸的；又是靈動的，剛烈的。在“寧靜”中孕育着聖潔和高雅，在“靈動”中張揚一種不屈的野性和嚮往。九寨溝集天下水的優點於一身，可以說是柔中有剛、剛中有柔了，成了千古絕唱。這裡的每一款水色，都能讓來者舒意於她的神異靈性與物我兩忘。這裡的每一況景緻，都能讓離人忘卻歲月的輪迴和世俗的的無賴與喧囂。

　　“你見過水嗎？”在返回住地的路上，我若有所失，一直在問自己這句話。

　　如果說九寨溝的水是水的話，我敢斷言，此前我沒有見過真正的水。這裡水的清澈足以讓人感覺到心靈的顫抖，這裡水的迷人足以讓人的靈魂而慚愧。

　　水是九寨溝的靈魂，而這世世繁衍着的九個藏族村寨和寨子里的人們，才是這裡的根本所在。水洗滌了我的靈魂，給了我全新的感悟。

　　看不夠的九寨水，道不盡的九寨情，我轉過身來深情地凝望着遠離的九寨溝，由衷地發出謂嘆。此時，我的心沐浴在悠揚的歌聲里，與九寨溝融於一體了，宛若自己已有九寨溝水的靈光了。

　　2008年4月5日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