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了靈魂的罪惡

　　一

　　那片綠色的葉子被煙囪熏黃

　　然後飄零，假裝成秋天的荒茫

　　不要撿起，更不要；夾做書籤

　　它是染黃身子的魔鬼，侵噬着你的思想

　　病樹依然站着，忍受着疼痛挺直了腰

　　雖然蛆蟻爬滿了身子

　　也不要病樹“前頭萬木春”

　　蜒蚰；打扮成蝸牛，潛伏在廚房的某個角

　　夜深人靜時，鑽出；瘋狂的啃食后

　　繫上了領帶，稱呼謙謙君子

　　可白色腳痕，是你偷盜的證據

　　夢總是美好的；就像，藏匿在棺材里的錢

　　雖然長困地下。但講究個，細水長流

　　斬斷源頭，棺材也掉淚

　　冬天是高傲的，它認為；自己能遮天蓋地

　　將世界奴役，萬物是弱弱的

　　釜底抽薪；是它為榮的藝術

　　溶解后的狡辯，在太陽面前不堪一擊

　　二

　　湖南下雨了，星星都澆滅了。本想藉著螢找尋

　　可是也被打濕。黑色的眼睛等不到燭光

　　我試着，學習蝙蝠，但不能佝僂於樹

　　不願在岩縫裡，躲躲藏藏

　　我試着，學一隻貓匍匐着貼耳。但我不能

　　我已經輸了一個春天，不曾將綠色倒模眼角

　　於是我開始學一隻年邁的鷹

　　用木頭頭砸去那殘缺的爪，用石塊磨尖了嘴

　　血在流，我想看，但是黎明還未蒞臨

　　我不知道腳下的血，是否鮮紅

　　三

　　太陽一崴頭不慎跌落山谷，夜拉起了帘布

　　一群黑夜的惡巫，從

　　樹林、岩縫、躍起、專出

　　吸嗜、肆虐、狂啃、偷食……

　　綠色瞳孔中的思考

　　怎樣去殺死一個生命，或者——一個人

　　藉著夜色的黑，用一柄銀白的冷刀

　　劃開腹腔？將胃解剖？扎進心臟？

　　割開咽喉？

　　或者還有更好的方法……

　　放一支迷香、點一盞鬼火、然後妖言惑眾

　　四

　　喜歡在雨中奔跑，因為陰沉更接近於墨色

　　雨漸漸也就大了起來，當長空被轟鳴的劃開

　　這個黑暗的驅逐者上演着一個反派

　　每敲打一次，都會加重傷口

　　街燈亮了，一隻麻雀蹬在上面顫抖慢慢停止

　　我在燈的下面；與它爭搶着剩下的光明

　　五

　　除了謊言這個世界還剩下些什麼

　　阿於奉承？趨炎附勢？

　　我看見賓館裡面

　　一桌麻將正送着它們的見面禮

　　樹陰之下

　　爺爺道出鬼神將孫子哄騙

　　座椅上：男主人、對第三者，翻開了房產證

　　工廠內切割機，正鋸着木頭“咔咔”作響

　　馬路上的精靈永遠都是挨挨擠擠

　　試圖穿過那微小的縫隙

　　那個賣燒餅的滿大街吆喝着自己的生意

　　走進一個巷口；一個妙齡少女，正挽着一個

　　滿嘴酒氣的禿頭，進了房間

　　一個純真的眼神，與一大堆鈔票。正在貶值

　　接着便是一對夫婦，為曾經的山盟海誓

　　拳打腳踢

　　我想，我應該住進森林，但我不能

　　因為我是人；擁有扣動扳機的食指

　　遠處的煙囪一直向這片綠地挑戰着

　　擰開了閘門，魚兒開始了漫長的逃亡

　　暴雨之中，高山之上。黑土與石頭唱起了楚歌

　　接着便“打”到了鐵道，劇烈的摩擦聲、嚎叫聲？

　　六

　　流浪的心漂浮夏夜一隻蚊子的語音將我打擾

　　盤旋在耳邊的蠱惑爾後帶走了鮮紅的純真

　　用邪惡注入肉體躲進細胞，逐步的放大

　　要一根動脈血管侵襲直達腦部

　　心臟的頻率上下難一手腳麻木發紫

　　開始瘋狂開始——自掘墳墓

　　砰然跳下，齜牙咧嘴的瘋叫，然後自我掩埋

　　擇年的祭日，飄零的桂花香溜進了鼻孔

　　我睜開眼睛，伸長了一隻手，從棺木中走出

　　我搖擺着學習一隻蚊子，張開了罪惡的嘴

　　扳下，綠生生瘋長的牙，丟進湖水

　　扯下自己的頭皮，用青發一一發逝

　　接着開始妖言惑眾讓他們匍匐着撕咬

　　讓他們相信石頭。掏出刀子刺向喉嚨

　　扭斷脖子，吞噬着脊髓

　　失去頭顱的魔鬼，沒有靈魂的肉體行走月下

　　誰能破解萬年的咒語

　　誰——能，誰有？救贖靈命的鑰匙

　　七

　　在回憶被腳步碾碎之前，請允許我回過頭

　　哪怕只望一眼。你說夜空飛逝的流星

　　是在看了化蝶之後墜落，他們都是喜憂者；不配愛情

　　我笑了。因為，今晚我看見了一場流星雨

　　在春天還未離去之前。請允許我，推開窗戶

　　因為我現在還不曾自由。不是怕一場酸雨的降落

　　我想看鹼性的玫瑰怎樣在；酸性里妖艷

　　八

　　抬眼，看到另一種黃昏

　　依然那樣紅的執着

　　染紅了山腰，接着水也開始紅了起來

　　這是黑暗來臨前的一次淌血

　　有人走着、有人高舉旗幟、有人追隨信仰

　　山腰的太陽啊，請不要迷失您的方向

　　請不要繼續駛向陰黯。天要暗下來

　　我們的爐火將會再次失明

　　邪惡泛濫成災，罪孽比細菌生長的更快

　　它們渾身長滿了牙齒。它們學着蝙蝠噬血

　　一些正義的追夢者像夸父一樣倒下

　　黑幕下面藏着的無數的字條

　　它們用正義者脊椎血液撰寫着剝奪與強權

　　不落的太陽啊，您是信仰者的神

　　罪孽戴着眼鏡大喊：殺死他

　　九

　　下雨的這些日子，我一直在森林伐木

　　用電鋸“咔咔”的讓它們從高處倒下；

　　對，我要剝奪它站的權利

　　一隻白色的鳥飛走了，一隻蹬在樹樁上

　　它看着我，我看着太陽，太陽看着黑暗

　　是誰的思想；在這白晝長了蛆蟲

　　我企圖製造一種幻象資源

　　可以說是創造着一種可恥的慾望

　　我要將這些沒有靈魂的灌木深埋

　　讓它們長眠地下，讓它們滋長成煤

　　對，這都是我靈魂所做的

　　我不會為那隻死亡了的白鳥寫祭文

　　即使它看着我，請讓我躺在這裡

　　接受昔日的折磨

　　最好用沉重的墓石

　　但不要寫清它的年歲

　　因為罪惡沒有未來

　　靈魂比煤黑得堅硬，再下一場雨吧？

　　再活一次？用罪惡填寫這伐倒的空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