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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話連篇

手機:M版  分類:愛情小說  編輯:pp958

  我的父親名叫童為好,小時候因為家裡窮,沒讀過幾年書,但他卻一直對文學頗感興趣。父親曾寫過不少小說,據說還在當年的《安徽日報》副刊上發表過。近日,在家整理舊物,碰巧翻出一本業已泛黃的筆記本,打開一看,竟是父親的手跡。裡面有不少父親的手稿,雖然有的字跡已經模糊,但我還是讀出了一些相當精彩的奇文。現錄一則如下,與大家共享。原文本無標題,吾揣其意,代擬為《遇鬼》。“幾天前,劉家村的老張死了。老張本是城裡的教授,兩年前被打成了右派,下放到了劉家村。當時,他的年僅七歲的孫子也一併跟着下了鄉(他的老伴,還有他的兒子兒媳,都相繼在殘酷的政治運動中死去)。幾個月前,他的小孫子也得瘧疾不治而亡。之後,老張就有些瘋瘋癲癲了。幾天前,有人發現他死在屋子裡,桌子上有盤沒吃完的鯽魚。他張着嘴,臉色烏紫,有人便推測,他是被魚刺卡死的。村裡人都說他死不瞑目,陰魂不會散。因而,大家推斷老張肯定要在村裡折騰一段時間才去投胎。村民們連日來都有些膽戰心驚。這一天,村口老槐樹下,有幾人圍聚,吱吱喳喳,在說鬼。楊嫂:乖乖,你們不曉得,大前天晚上,我屁都嚇出來了。我真撞見鬼了呢。乖乖,我走進茅廁,褲子還沒來得及拉,就瞅見樑上掛着個人影子,我拿手電筒一照,媽嘞,舌頭有這麼長(說時,拿手比劃了一下),眼珠子有這麼大(說時,用手又比劃了一下)。當時把我唬的啊,腿都軟了,後來我簡直是連滾帶爬地跑回了屋子。一進屋門,就把門栓倒插,上床把我家男人抱得死緊。他問我犯什麼神經,我哪講得出話啊,身子抖的跟篩糠似的。現在講起來,心還直蹦!李拐子:可不是嘛,昨天早上我起來去牛棚給牛喂草,剛走到棚門口,就瞅見一個黑影子從我眼前一晃就過去了。當時我就覺得有一股陰風,颯颯地直往脖子里鑽,叫人汗毛滋滋地,把我嚇得嘴巴皮張着傻了半天。雖然那影子晃的快,可我還是看得比較清。我敢斷定,就是老張!那影子跟他平時走路時的樣子是一個模子刻的。二狗子:我也碰到老張了呢。昨天中午我到河埂上趕鴨子,日他媽,居然看到有個黑影子蹲在河邊上,不停地在咳,一邊咳,還一邊拿手指在嘴裡摳。日他媽,這不是老張是哪一個?我嚇得臉都青了。哪還敢去趕鴨子啊,拔腿就往回跑。跑的老遠,還能聽到老張在河邊上鬼咳。日他媽,昨天一晚上都沒睡好覺,滿耳朵都是那老鬼在咳,咳得我心驚肉跳的。唉,這老東西,死了死了還不消停,日他媽!老三媳婦:哎,我跟你們講個事哦,前天下午,我路過老張他家門口,看到有個男人鬼鬼祟祟的,不曉得是哪一個,可看着呢,又很眼熟。等我快走過去時,你們猜怎麼著,他居然把臉朝我這邊轉了過來。我地個媽嘞,那個臉哦,就跟貓爪子撓過似的,血糊糊的,肉都爛到骨頭裡了。我估計就是老張。前天剛好上七嘛,早曉得,我打死也不經過他家門口了。唉,晦氣,晦氣!這時,一陣陰風陡然橫掃過去。捲起了地面上的幾枚枯葉。幾個人不約而同地打了個冷戰。他們四下里瞅了瞅,什麼也沒看見。村子里靜的連聲雞叫都沒有。陰風裡走過去兩個人。一老一少。爺爺,那些人圍在老槐樹下幹嘛呢?小孩問。一群人閑着無聊在說鬼話呢。老人笑道。他們為什麼要說鬼話?小孩問。老人沉默了一會兒,意味深長地說道,活在陽世里的人差不多都有這麼個愛好。我們是鬼,我們說的才是鬼話呢。小孩不解地嘀咕道。呵呵,不,孩子啊,我們雖然是鬼,但我們說的卻都是人話。因為我們能把陽世看透,所以,我們不會說鬼話。只有那些活在陽世又看不透陽世的人,才會滿嘴鬼話呢。”父親的文章到此結束。原文末尾標註的寫作時間是1982年4月22日。那一天剛好是我的生日。行文至此,我不得不承認自己也在滿嘴鬼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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