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瘋狂的枯井

手機:M版  分類:長篇連載  編輯:pp958

瘋狂的枯井 標籤:上帝也瘋狂

  任聰從小就特別害怕水井,他家的院子里就有一口枯井,有一次他接近了看,黑漆漆的什麼都沒有,正當慶幸自己不再害怕的時候,從漆黑的井底湧上來一股惡臭的氣息,森森的涼意讓任聰全身的毛孔都收縮了起來,全身的汗毛瞬間豎起,從井底下傳來的輕微的啜泣聲音,像是女人的聲音,但緊接着那聲音開始變得尖銳,似乎是很多個女人在下面哀號,還有房屋倒塌的聲音……任聰趕緊跑開了,那時候他九歲,他走到爺爺面前,告訴爺爺自己聽到的東西,爺爺眨了眨炯炯有神的眼睛,把他抱在懷裡,並沒有說話。小孩子總是很粗心的,任聰不久之後就忘掉了這件事情,不過從那以後,他再也沒有靠近過那口枯井,即使在他長大了,離開了家鄉,他出去旅遊,絕對不靠近井。

  同事們都笑他,說他膽小如鼠,對這樣的嘲笑,任聰淡然處之,他是個大人了,知道逞強和衝動只能讓事情變得更糟,他們愛怎麼說就怎麼說。任聰從來就是這麼穩重,他知道什麼時候應該挺身而出,什麼時候應該明哲保身,一個普通的現代人。

  任聰在單位碰見自己的妻子,跟中國的無數白領一樣,就近原則,既然在這裡工作,就順便把愛情收拾了,如果遠了,不免後患無窮,現在人的念頭都很雜,不知道哪一天自己的女人就跟別人跑了。任聰選擇老婆的時候第一點,就是不要太好看的,女人好看了,心就浮躁,這由不得她自己,那麼多男人對着她垂涎欲滴,眼神灼熱,找個好看的女人做老婆,本身就是給自己的生活添加負擔。所以,任聰找了個姿色平庸的,匆匆結婚,想趕緊生個孩子,這樣就穩定了。

  住在大城市裡,任聰已經很久沒有見過水井了,偶爾的幾次是單位里出錢讓大家旅遊,在那些景點裡,總是有那麼一口兩口枯井,每當這時候,任聰的老婆就死纏爛磨要任聰過去,任聰先是賠着笑說自己不去,然後看老婆還是那樣,就一言不發,兩眼獃獃的向前看,老婆看到他這樣,也就作罷,暗地裡罵他是膽小鬼。

  “聰啊!”

  任聰的老婆正在做晚飯,她切一條黃瓜,任聰從來就不覺得自己老婆做的飯好吃,但是剛開始新婚不久,他忍了,到現在,已經是兩年的夫妻,任聰有時候想說,話到了嘴裡就堵住了,他覺得自己的老婆比外面那些個騷娘們可是好多了,所以就不再苛求。

  “怎麼了?”

  “我有幾個姐們兒要去你家鄉玩兩天,你不是告訴我說你們家鄉靠近黃河,夏天能釣魚,追蜻蜓,黃河岸邊的日落也是絕美的?”

  “是那樣。”

  “那你就是答應了?”

  “這個……”

  任聰腦海里回蕩着那口枯井,自己家院子里的那口枯井,他的爺爺去世的時候,任聰回去了一回,他給爺爺送完了葬,不知不覺來到了井邊,再一次聽到了那種慘叫和哀號,那時候他渾身打顫。任聰猶豫着,不知道該怎麼說,如果這次回去了,再一次遇見那口枯井,到底該怎麼面對。

  “到底行不行啊?我都答應人家了!”

  “好吧。”

  任聰說。

  給爺爺送完葬的那晚上他就住在家鄉的老房子里,晚上他做了一個夢。在夢裡頭他是一個大將軍,但是他所把守的城市已經陷落,無數禽獸不如的賊軍湧進城來,他們燒殺搶掠,強姦婦女,殺戮幼童,無惡不作,眼看着就要殺到任聰的將軍府,隨着將軍府門口最後一個士兵的倒下,將軍府的防衛徹底瓦解了。

  那些面相醜惡的人衝進來,一把利劍向任聰的胸口刺過來,夢裡的景象很是混亂,以至於任聰根本就看不清那把利劍是從哪裡來的,只是突然就那麼過來了,任聰在夢裡知道這是夢,他想快點起來,但夢境雖然混亂卻很真實,突然間他的眼前閃過一個人影,那把利劍直勾勾的刺向那人的胸膛,鮮血噴濺了出來,任聰俯身向下,看見自己的爺爺倒在了血泊中,他對天長嘯,就這樣回到了現實世界。

  第二天他就離開了,覺得自己的故鄉是一個萬惡之地,他心底里暗暗發誓,從此之後再也不回來了。但是就在剛才,他答應自己的老婆,一定要帶她那幫朋友到自己的家鄉去,釣魚,追蜻蜓,看日落。

  很多東西就是這樣,你口口聲聲的發誓,到頭來誓言總是會破滅,上天總是喜歡開玩笑,任聰這樣想着,打開了電視機,看一檔他很討厭的節目,生活就是這樣,你討厭一切,但一切還是得繼續。

  十一長假的時候任聰的老婆終於按捺不住,召集了十幾個姐妹,大家每個人交了一千,由任聰去打點一切,衣食住行,這可把任聰忙壞了,但是老婆有令,做丈夫的豈能不從。

  十月一號下午四點,大家坐在一輛小型巴士上,朝着任聰故鄉的方向,浩浩蕩蕩的出發了。這一行人,除了司機和任聰是男的,其他的都是女的,那司機是四十多歲的中年人,大概從前沒拉過這麼多女人,一時間眉開眼笑,任聰想着自己的心事,一個人坐在車後面,並不和前面的一夥瘋女人聊天。

  當天晚上,大家在一家不錯的酒店休息,第二天一大早,繼續行程,終於在第二天的下午四點,到達了任聰的家鄉,當時就有個女人說:這真是邪門了,怎麼咱們昨天下午出發的時候是四點,今天下午到達了還是四點,任聰聽她這麼說,心裡掠過一絲陰影,但是為了穩定軍心,他笑吟吟的告訴大家,從城裡到自己的家鄉從來都是十五六個小時的車程,在路上住了一宿,所以時間還是對的。他叫大家放心,自己心裡卻在想,那次開車回來,從早上八點開到晚上六點,也只用了十個小時,怎麼這一次用了這麼多時間,那司機一路上開的速度都是上一百邁的,和自己的差不多,不應該是這樣啊。

  任聰強忍住想把這些說出來的衝動,他帶領大家來到自己家的老房子,爺爺就是在這裡死去的,任聰也是在這裡長大的。這時候幾個圍着那口枯井的女人尖叫起來。

  “小玲,怎麼回事啊?”

  任聰的妻子趕緊跑了過去,詢問道。

  “這井裡有水啊,你看看,這水是這樣的清冽,真像書中說的那樣,這是清泉哪!”

  小玲指着那口枯井,情緒非常投入,任聰素來知道小玲喜歡古代的某些東西,但不知道她對一口枯井竟然會有這麼大的興趣,還說什麼裡面有水,那口井已經枯了不知道多少年了。

  小玲身邊的女人們都看着那枯井,嘖嘖稱奇,有一個徐娘半老的娘們說:“小任啊,你家裡竟然還有這麼好的東西,像這種水還能漫上來的清泉井現在可是很少的了,你是不是小時候掉進去過,所以現在變得很怕井啊?”不管任聰臉上驚愕的表情,那討厭的女人繼續說道,“我說小任啊小任,你還真是個小人,有這麼好的地方,竟然不早點帶我們來!”

  任聰撥開人群,走進去,他看到的是一口枯井,裡面黑洞洞的,哪裡有什麼清泉,他笑了笑:“各位姐姐妹妹們,這分明就是一口枯井嗎!你們這玩笑可是開大了!”

  周圍一片死寂,小玲不說話,她把自己的雙手向黑漆漆的枯井裡伸過去,做出掬水的樣子,兩隻手掌併攏在一起,突然間任聰感覺到臉上冰涼,水珠順着他的眉毛往下掉,女人們笑得前仰後合,剛才小玲故意放慢了速度,卻突然間從井裡拿出來手,那手出來的時候還是乾的,這一點在任聰看來,他是可以保證的,但小玲把手裡的東西向任聰潑了過去,任聰看着自己濕透的衣襟,不覺毛骨悚然,天哪,他分明看見了一口枯井,分明那口井裡沒有水,但小玲把手伸進去,從裡面撈出冰冷的泉水撒到了自己的臉上。那中年司機也走過來湊熱鬧,他瞅了一眼枯井,正要把手伸進去,那群女人們叫開了:“不行不行,先把你的手弄乾凈,多不容易啊,這麼好的水,不能污染了。”中年司機開了一天的車,本來想用清冽的泉水鎮鎮手指,而這幫女人竟然不讓,他憤憤地說:“這時候倒是學會環保了。”女人們散去了,留下任聰一個發獃,任聰把那中年司機叫過來:“大哥,你可千萬別騙我,這裡面真有水?”“有啊!“怎麼,你看不見?”

  任聰點點頭。

  司機的右手在黑漆漆的枯井裡劃了一道弧線,接着上揚,任聰再一次感覺到臉上冷冰冰的,他用手摸自己的臉,再拿到眼睛前面看,拿到嘴裡嘗了嘗,天哪,那確實是水。任聰把目光轉回那口井,還是一口枯井,他看到的只有黑漆漆的無底洞,沒有任何液體的痕迹,他伸出手,慢慢的往下,不知道自己心裡是渴望摸到水,還是摸不到,他摸到了,清冽的泉水!

  那司機哈哈大笑:“老弟,看來你是累了,好好休息吧。”說完就走開了。

  任聰真的是累了,他想起小時候,當他站在井邊,他感覺到害怕,當他向下看,聽到那些慘叫聲和號叫聲,凄慘的感覺瀰漫全身,他看不見水,他沒有一次把手伸下去感覺感覺,他不敢。他還想起自己向爺爺講了自己聽到的東西,爺爺不說話,只是微笑,然後抱着他,任憑血紅的夕陽染遍整個天空。爺爺知道那裡面有水,而且爺爺也知道我看不到!任聰驀然的醒悟,所有的人都看得見,為什麼我就看不見,而且我一直都不知道!突然間任聰對爺爺充滿了敵意,爺爺欺騙了自己,但是他想起自己的另外一個夢境,夢裡面爺爺擋在了自己的胸前,讓利刃穿過胸膛……

  第二天任聰想起昨晚的事情,剛開始覺得只是個夢,他走到那口枯井旁邊,毫不猶豫的把手伸進去,而且他相信自己一定不會摸到任何東西,但是這一次他錯了,他的手猛然地收緊,冰涼的感覺通過手指傳遍了他渾身的經絡,小玲趕過來,把水桶放進井裡,從任聰看不見地方,打出了整整一水桶清冽的泉水,任聰看得目瞪口呆,知道昨天晚上所有的東西都是真的,無所謂夢境不夢境,自己就是看不見。

  “看什麼看?我洗臉去,不讓用啊?”小玲裝出生氣的樣子,任聰憨憨地笑了兩聲:“你用,你用。我不管。”過一會兒小玲又過來打水,任聰還沒有離開。

  “真是舒服透了!哎,任聰,我們商量好了,就在你家裡住了,看來你家祖上很有錢啊,這宅子真是不錯。最重要的是這口井,這泉水也不知道是從哪裡來的,冰涼可口,我們在一塊商量啊,說不定用這個水洗澡還有保養肌膚的效果,你說是不是?”

  看任聰驚愕的表情,小玲趕緊補充道:“關於那保養肌膚,可不是我說的啊,那是王阿姨說的!我走了,她們還等着用水呢!”(下轉11版)

  (上接10版)

  小玲年齡二十,正是青春的大好年紀,任聰和老婆結婚一年之後,小玲被分配到他們單位,任聰覺得小玲很好看,但是從來沒有過非分之想,現在,在自己的大宅院里,在那口任聰看來是枯井的旁邊,看着小玲拎着一桶清泉往回走,透明的泉水不時的灑出來,任聰突然急切地想要得到小玲,他此刻覺得,小玲就是他的,沒有什麼可說的。

  那個說水能保養肌膚的就是昨天說任聰是小人的王阿姨,此人嘴巴超級賤,什麼樣的話都能說出來,大概是年紀大了,很多東西都不在乎了。

  任聰本來想讓大家今天就離開,他總覺得這房子有點怪異,宅子底下肯定埋藏了不為人知的秘密,但是現在看來,這伙女人迷上了自己家祖上蓋起來的大宅子,不走了。

  還有一個任聰不太熟悉的女子,頗有幾番姿色,任聰看着她姣好的身段,心裡說,比我老婆可是好看多了,他在大腦里貯存她的形象,以備不時之需,結了婚的人應該知道,當你在床上實在對自己的老婆沒有興趣,而她總是有着強烈的慾望要求你,這時候這些儲存在記憶深處的圖片就有用處了,它讓你們的夫妻生活更加協調,而不是你板著臉,暗淡無趣味的完成,雖然很努力,到頭來被老婆罵得狗血淋頭,說你無能。他覺得這女人也是他的,本來就是,這樣的想法真是奇怪。

  這女人名叫小敏,她似乎對建築學很感興趣,要任聰陪着參觀整個大宅子,剛才走的時候,身後的女人們一陣噓聲,任聰把眼神投向老婆,老婆眼裡是理解的神情,真是個好老婆,任聰心裡暗暗的想,帶着小敏離開了眾人的視線。“這個拱形的房頂真是太有創意了,一般中國的古典建築是不會採取這樣的模式的,這應該是歐洲的大教堂里所慣用的格局,看來設計這座宅子的人可真是學貫中西……”

  小敏一路說個不停,任聰時不時的點頭,在旁邊細細觀察這個年輕的女子,心裡翻騰的獸慾像是海嘯般難以自控,但他知道,時間還不對。

  “對了,我們計劃這些日子裡做什麼都用你家那口井的水,做飯,泡茶,洗浴等等等等,只要用得到水的地方,我們都要用,她們讓我問你行不行?”

  “沒問題。”

  任聰淡淡的回答,那口井很古怪,而任聰知道,那井裡的水,更加古怪。

  “任國良,你竟敢睡我的女人!”

  “她讓我睡的!”

  “任國慶,我說了是她讓我睡的,你要是不信可以問她,我們畢竟是兄弟,把你的刀放下!”

  “放屁,我的女人會讓你睡!”

  這時候任聰的母親走出來,說:

  “是我讓他睡的!”

  任國慶抓起手上的砍刀就拋了過去,刀在空氣中劃了幾道亮麗的刀鋒,隨着一聲沉悶的響聲,刀口紮上了任聰母親的額頭,當時任聰就在場,他尖叫起來,被爺爺抱了起來,爺爺怒目對着這兩個不肖的兒子,無可奈何地搖頭,嘆息。

  爺爺離開了現場,任他們兩兄弟自生自滅,任國慶,就是任聰的父親,絲毫沒有害怕的意思,他走過去,蹲下來,一把拔下了妻子頭上的刀,鮮血迸濺了他的整個額頭,他用手擦了,對着任聰母親的屍體吐出一口唾沫:“賤人,死有餘辜!”然後就拿起砍刀向弟弟任國良衝過去,任國良閃開了第一下,而第二下,卻正好砍在他的脖子上,他還沒來得及慘叫,聲帶已經被砍碎了,他發不出任何聲音,空氣中只有“滋滋滋”的聲音,像是破掉的氣球在飄飛,任聰在另外一個房間里聽到那種聲音,他知道那是鮮血正從叔叔的脖子里湧出來,噴到空氣里,形成陣陣散不開的血霧,而自己的父親,已然殺紅了眼,“任聰,你給我出來!”

  “誰知道你是不是我的骨肉,你出來,你是那個賤人生的,我要把你碎屍萬段!斬草除根!”

  任聰在裡屋里緊緊地抱着爺爺,爺爺放他下來,堅毅的眼神告訴他,要去做一件事情。

  ……

  爺爺出去的時候手裡是一把閃亮的菜刀,但回來的時候,菜刀上一片血紅,爺爺扔下那菜刀,看着哭泣的任聰,把他一把抱在懷裡,說:“都過去了,都過去了,那畜生不會再來找你了。”而爺爺卻抽泣起來,任聰那時候就已經知道了,爺爺殺了他,殺了那個已經喪失人性的敗家子。

  屍體不見了,後來的很多天里,爺爺總是告誡任聰。絕對不能靠近那口枯井,絕對不能靠近!

  任聰稍微長大了的時候,他問爺爺,為什麼自己的父親會變成那樣,為什麼他殺了自己的妻子,殺了自己的弟弟,還要殺自己的兒子。爺爺不說話,當夕陽的最後一抹餘暉散盡的時候,爺爺告訴他:“所有的事情都不是他的錯,是水的錯!”

  那時候任聰依偎在爺爺的懷裡,昏昏欲睡,第二天就忘記了,也沒有去問到底是什麼水,從此以後再也沒有提起過。

  但是現在,任聰看着那口枯井,想起爺爺的話,他答應過爺爺永遠不靠近這口井,但是他靠近了,他還知道這裡面的水,就是爺爺指的那些水。

  童年時候的一些零星記憶慢慢湧上心頭,那時候任聰五歲。

  爺爺擋住拿着水桶的父親:“國慶,我告訴你多少遍了,不能靠近那井,不能!”

  任聰的父親推開爺爺,但爺爺還上來阻攔,任國慶把臉拉長了,瘋狂地叫囂:“你這老東西,你擋路,我把你扔進去!”

  任聰在記憶里看見父親的手指指着那口枯井,他在記憶里見到的那口井是枯的,裡面沒有水,就好像現在見到的一樣,但是那時候沒有人告訴他,沒有人告訴他那裡面確實有水,只是他看不見罷了,很明顯大家都看得見,所以也以為任聰看得見,所以就沒有告訴的必要了。

  還有就是自己的叔叔,三番四次地毆打爺爺,而任聰的父親就站在一旁觀看。

  “老傢伙,我就是要喝,我就是要喝!”

  “你要不要嘗嘗,味道不錯呢!”

  “喝了很有勁,很有勁哪!”

  任國良嘴裡嚷着,狠命地把腳踢向在地上呻吟的爺爺,每當這個時候,爺爺總是讓任聰走開,任聰就乖乖的走開了。他就那麼的躲開了,等爺爺挨完了打,他又依偎到爺爺懷裡,問爺爺疼不疼。

  “爺爺,叔叔和爸爸要喝什麼水啊?為什麼他們這麼對你!?”

  爺爺搖搖頭,嘴角泛起一絲苦笑。

  “沒有什麼水,沒有什麼水,他們胡說的!”

  為什麼爺爺總是向他隱瞞,為什麼爺爺從小就讓他遠離那口枯井。爺爺知道他看不見,而且,他認為這樣對任聰是好的!

  第三天的時候任聰就感覺到不對勁了,他總覺得自己的雙手痒痒,他想打人,這兩天一直都在用那井裡的水,女人們說,那口井真是神奇,裡面的水再用,也總是那個高度,不會下降,也不會上升,這也是前兩天說說罷了,這兩日,每個人都感覺到怪怪的,就好像自己已經和世界隔離了很久很久,外面那些世界里的規矩到了這裡全都不復存在了,他們想幹什麼就可以幹什麼,所以當天下午,任聰把小玲騙到了宅子後面的房子里,強姦了小玲,哦,不能叫強姦,小玲沒有抗拒,她飛快地脫掉自己的衣服,很急切地鑽進任聰的懷裡,任聰覺得時機正在一點點的成熟,他想起來自己的母親,自己的母親站出來,說自己願意,然後就被父親扔過來的砍刀砍中了額頭,一時間血光四濺,而任聰看着身下呻吟的女人,他感覺到自己的牙癢得厲害,於是伏下頭,瘋狂地廝咬起來……

  第四天。

  “見到小玲沒?”老婆問任聰。任聰的嘴角有淡淡的紅。

  “沒有。”

  “你嘴角怎麼了?”

  “上火。”

  “吃點葯吧,我拿了很多三黃片,知道你容易上火。”

  “他媽的,真是好老婆。他媽的!”

  任聰心裡暗暗的吼叫,他微笑着對老婆說:“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哪裡?”

  “你跟我來。”

  任聰的老婆開始尖叫,她看見了一具屍體,渾身血肉模糊。她驚慌地問身後的任聰:“這是誰?”

  還沒來得及轉身就被任聰抱住了,她尖叫起來。

  “你不是一直在找她嗎?”任聰把嘴貼在老婆的耳朵邊上,溫柔地說。緊接着,他狠狠地咬了下去!

  殺戮已經開始了。院子里的女人脫光了衣服,她們糾纏在一起,互相廝咬。

  而任聰,剛從淋漓鮮血里出來,他想起了一個故事,那是爺爺講給他的。

  還是他的那個夢,他是個將軍,城市被攻破了,將軍府也被攻破,這一次沒有利劍,沒有爺爺衝出來用胸膛擋住利劍。只有硝煙,不斷的慘叫聲和咒罵聲。還有那麼多的女人,那些女人都是他的妃子,他是大將軍,大將軍自然有無數的女人,眼看着敵人就要進來了,按當時常理,他在自刎之前,一定要親手殺了自己的這些妃子,以免賊人進來之後,自己的尊嚴受到侮辱。將軍拔出劍,猶豫了片刻,他把劍放回了劍鞘,對着自己的眾妃子說:“你們快走吧,不要落到那些賊人手裡。”

  說完他就跳進了近前的枯井,妃子們悲聲痛哭,賊人衝進來的時候,卻不見了她們,此刻她們一個個跌落井底,粉身碎骨,自古以來,殉情總是震撼人心,但是那幫賊人沒有發現,因為那口枯井,被倒塌下來的建築物封蓋住了,從此不見天日,直到任聰的祖上看上了這塊地方,清理之後,發現了那口井,留了下來,並以那口井為中心,建立起了一座宏偉的宅子。

  而爺爺一直堅信,任聰就是那個將軍的轉世,他來到世間,就是為了某些沒有完成的事情,殺戮,或者其他,不管怎麼說,這是他的地方,他不允許外人闖入。

  這是爺爺講的部分,或許是為了嚇自己,或許……任聰想到了那井裡的水,那井裡的水很奇怪,他知道為什麼,因為他的前世,那個將軍,將自己的屍骨化成了劇毒,融化在那井水裡,闖入者一旦喝過這些水,就會發狂,就會毀滅!

  任聰想完了這個故事,覺得自己就是那將軍,他覺得自己的前世真是太傻了,竟然沒有把那些女人全部殺掉,那麼現在,院子里全是手舞足蹈的女人,他還等什麼呢?

  ……

  那司機為了看車,整天在自己車上,喝的也是自己從城裡搬來的一箱子礦泉水,他看見任聰脫光了衣服,撲向那些院子里的女人,本來想下去阻止,但那些女人絲毫不害怕,她們迎上去,任憑任聰在她們的耳朵,鼻子,眼睛上,狠狠地咬下去,司機呆了片刻,啟動了汽車,直奔市裡的警察局。

  警察到來的時候發現滿院子里都是屍體,核對之後,就是那些人,任聰單位上那些人,任聰的老婆。但是不見任聰的屍體。

  那口井裡有斑斑的血跡。

  警察派潛水員下去。發現了四具屍骸,只有一具是新鮮的,其他三具已經只剩白骨。

  但如果任聰活着的話,他應該知道那是誰的屍體,畢竟,童年的那些記憶碎片里,父親殺了母親,父親殺了叔叔,爺爺殺了父親,就是這些,爺爺走進來,扔下了滴血的菜刀,從那以後,任聰再沒有見過自己的父親,母親,還有叔叔。

  公安局的劉局長注意到這案件的不尋常,兇手沒有動機,即使他有,也不可能和這麼多人有仇。他看了看那口井,井水泛紅,任聰跳進去的時候身上的血還沒有流光,他在井裡流光了血,透明的泉水再也不存在了。劉局長讓警員採集了井水樣品。

  經過化驗,井水裡重金屬含量嚴重超標,大家都知道重金屬是什麼東西,所以,用水的人相繼癲狂。而通過對一組老鼠的試驗,雄性在喝了井水之後將變得殘暴和嗜血,而雌性,那井水只會增加她們的性慾。

  劉警官查了任聰的家譜,發現他祖上一半的人都有精神病史。這應該與那口井有關。任聰的爺爺就有嚴重的強迫症,幻想症。所以,劉局長只能這樣推斷,任聰從小就患有精神病,所以在他眼裡,那口井,永遠都是一口枯井。(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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