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花落，這個冬夜碎了一地疼

　　文/天街小雨

　　（小說虛構，人物化名）

　　（一）

　　冷風，寒雪，夜深深。冬夜，靜謐安詳，聽得見天空星星的竊竊私語，聽得見遠方伊人的心跳。

　　青兒醒了。又一次做夢，又一次醒來。最近，這種情形實在太多了，她掐了掐自己，好疼。平靜了一下，青兒擁緊被子，幸福的笑了。夢裡劉揚的那張清晰卻又模糊，熟識卻又陌生的臉，在自己的眼前又揮之不去了……最近總是夢見劉揚，也許真的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吧。青兒覺得自己深陷進劉揚的世界了，自己平靜孤寂的生活，已經死水般泛起了漣漪，而她，渴望劉揚帶給她的微瀾。

　　再無睡意，索性起身。披件衣服站在陽台邊，青兒冷得哆嗦了一下。屋子裡太冷了，北方已經走入了初冬，空曠的屋子，昏暗的燈光，再加上青兒那柔弱的身影，一切那麼朦朧卻又略帶心疼。青兒給自己倒了一杯熱水，蜷縮在沙發上。水的蒸汽氤氳着幽光中青兒略顯憔悴的臉龐，像一朵被霜輕打的花。

　　依然冷風，依然寒雪，星星還在呢喃。

　　（二）

　　青兒是一名護士，她善良天真，不嫌臟、不嫌累。在醫院盡職的工作，得到了領導和同事的好評，也深得患者的喜歡。工作中的青兒，一身白大褂，像一朵清爽的花。只是，總是眼神里隱藏着一種憂鬱，一種高傲的憂鬱。

　　在同事眼中，青兒像個謎，始終還沒有人猜透她那眼神里鎖着的故事，她的內心裡到底承載着什麼秘密。她就像個可兒，穿梭在病房與工作室之間。

　　閑暇的青兒，不喜歡舞廳歌廳，更不喜歡四處閑逛。唯一愛好的，就是上網，寫寫自己的心得體會，記錄自己的生活，收穫一份自娛自樂的欣慰。

　　偶然一天，青兒上線，一個名叫劉揚的人加她為好友。青兒愣了，隨即默念道：“劉揚、劉揚……這個名字像觸電一般擊倒了青兒內心最柔軟的地方。青兒是個謹慎的人，從不在網上做一些無聊的事情，只是寫自己喜歡的文字，也很少加好友，更別提什麼聊天的事情。只是這個名字……青兒稍微猶豫了一下，最終劉揚這個名字吸引她將其加為好友。但是青兒給自己留了餘地，將劉揚放在了陌生人里。

　　此後，青兒只要上線，就會看見劉揚的留言，還有對文章的評論。但是青兒，一直沒有理。她想：“若是看文章，就到我的空間看；若是說些沒用的，我設了審核，只有自己能看見，先這樣吧。”

　　日子漸行，青兒每天在醫院和家裡奔波，依然在文字的花園留戀。誰也不會想到，她在以後，會和劉揚將故事上演到真實的層次，將唯美擱淺流年，同時也將傷痛印刻在紅塵……

　　（三）

　　又到下班時間了，青兒坐上車，她要馬上回家。兒子放學進屋就要吃飯，而青兒的老公，那個花天酒地的男人，是不會對家對孩子有任何的責任的。為了孩子，青兒忍耐着，忍耐着不該她承受的一切！孩子是她唯一留在家裡的理由。如果說，婚姻的不幸是青兒憂鬱雙眼的一隻，那麼，另一隻眼神的憂鬱，還有着另外的故事。

　　坐在車上，青兒手機上網，打發這一段旅途的無聊。又是劉揚的信息：“怎麼不見青兒上線，鬱悶……”青兒看見這句話，猛然記得，很久了，這個被放在陌生人里的男人，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呢？帶着疑問，青兒開始了和劉揚的對話。

　　劉揚是真實的，是坦誠的。憑藉對文字的了解和判斷，青兒知道，她遇到了一個好的網友。劉揚是一個生意人，有着幸福的家庭，妻子美麗賢淑，女兒已經上了初中，一切都是那麼的完美。劉揚與青兒的對話好像很謹慎，生怕說錯了話讓青兒生氣。劉揚總是說自己文化低，這反而讓青兒很不自然。青兒說：“劉揚，文化不代表什麼，人與人之間最重要的是真誠。”劉揚被青兒的話所感動，原來青兒一點也不高傲，竟然是如此的平易近人。第一次談話，劉揚和青兒說了很多，而對青兒來說，從不聊天的她竟然和劉揚聊了一路，以至於下車了，青兒在路上還在和劉揚發著信息。青兒覺得，這個男人，沒有生意人身上的銅臭味，有的是一個成熟男人的真誠和善良，還有，對青兒的尊重。似乎，他們早就相識很久了……

　　最令青兒難忘的，是劉揚對青兒問題的回答。青兒說：“劉揚，你為什麼這麼關心我呢？即使我一直不和你說話，你也總是給我留言？我們相識沒幾天，也沒說過話，你為什麼偏要這麼關心我呢？”劉揚笑了笑，說：“青兒，從我看了你的第一篇文章，就很佩服你的文筆和你的人品。我就是希望，你能過得快樂幸福些，從你的文字里，我總能看見你的憂傷，希望我的出現，能夠讓你開心的生活，僅此而已。有什麼困難，和我說，我會儘力幫你。”

　　那一瞬間，青兒感受到了一種溫暖，一種多年前的似曾相識的卻已經被歲月塵封了的溫暖……

　　（四）

　　青兒談過一次戀愛，或者說，那是一場風花雪月的絕戀。

　　她愛過一個男人，是護士學校的醫師。這個男人比青兒大七歲，他叫“劉洋”，那時的青兒，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如花般綻放在青春的歲月里，憧憬着未來幸福的一切。劉洋，成熟穩重，善良大方，青兒喜歡這種大哥哥般的愛。她等待着畢業，就鑽進劉洋的懷裡不再出來，劉洋也瘋狂的愛着青兒，希望青兒做一輩子他的幸福小女人。也許上天嫉妒這段佳偶姻緣，就在青兒畢業的那年，劉洋在一次去鄉下巡回醫療的途中，出了車禍，死了。而青兒，成了凋零的花……在自閉抑鬱了半年後，最終與一個根本沒有什麼了解、自己也不愛的男人結婚了。青兒的一生，凋零。青兒總是喜歡唱着《最遠的你是我最近的愛》，自己像一朵凋零的玫瑰。

　　那天，當“劉揚”加她時，一字之差，“揚”與“洋”，但是青兒敏感的神經還是被碰觸，也是這個理由，才有了後來的故事。

　　每一天，劉揚都會在上和青兒說話，每一句話都感動着青兒那需要溫暖的心。“天冷，青兒，你要記得加衣服”、“青兒，明天有雨，記得帶上傘”、“對不起，青兒，昨晚忘記提醒你了，今天降溫，你凍壞了吧？”、”青兒，我今天出差，去山東，沒時間和你說話了，你要好好的”、“青兒，記得吃飯，等我回來，要聽話”……

　　青兒快樂了，她覺得生活好美，每一天都能聞到暖陽的味道，哪怕是這個冬天越來越冷了。青兒，也將自己的一切經歷毫無保留的告訴了劉揚，這讓劉揚更加的疼惜青兒。劉揚願意一輩子就這樣關心青兒，讓青兒的世界充滿溫暖。

　　那一天，劉揚在對話框里，給青兒發來了照片。青兒按捺不住自己驛動的心，閉着眼睛，然後睜開看了一眼。這一看，青兒呆了，半晌她在鍵盤上打出了“啊”的字樣。劉揚，劉揚，你怎麼，怎麼長的都如此的像那個劉洋呢？老天啊，這是夢嗎？……隨即，青兒就將這個感覺告訴了劉揚。

　　劉揚也很詫異，但是說：“青兒，那麼以後就叫我哥哥吧，我一定會做一個好哥哥，真正的關心你，照顧你，讓你不再有任何的傷痛，也許這就是老天的安排。”青兒的心裡，暖極了，眼淚不自主的落了下來，但是她，始終沒有在那一天叫劉揚一聲哥哥。

　　（五）

　　青兒的生活，似乎變了，她變得愛笑了。每一天，她快樂的上班、快樂的和劉揚說話。他們彼此，都為對方打破了很多常規，彼此留了電話，打開了視頻，彼此訴說著生活里的一切。沒有欺騙，沒有曖昧，青兒知道，網絡虛擬，但是這個男人，這個劉揚哥哥，已經走入了她的生活。短短的時間，青兒已經不能沒有他了。而劉揚也對青兒愛護有加，他真的做到了一個哥哥該做的，青兒感動着……

　　那一天，青兒正在和劉揚說話，突然地肚子疼痛，青兒留下幾句話就趴在了床上。而瞬間，電話響了，青兒一看，是劉揚！青兒哭了，不知道是肚子疼，還是感動這份在乎的溫暖，自己也說不清楚。總之，青兒第一次在電話里對着一個男人哭。她知道，如果這個男人在她面前，她一定會撲到他的懷裡，她多希望，有人能緊緊地擁抱她，這個擁抱，青兒等了多年……

　　青兒的老公回來了，隔着門鏡，青兒看見了醉眼朦朧的他。平日，這個男人不會來，而今天，青兒有些緊張，她害怕和一個酒鬼糾纏。青兒知道劉揚在網上，就發了過去。劉揚說：“青兒，不要開門，不要讓自己受傷……哥哥在這裡陪着你，不要害怕。”青兒哭了，打着字，淚眼模糊了視線看不清鍵盤。曾經無數次這個時候，都是青兒自己面對，那麼無助，那麼害怕，即使有委屈，也只能一個人跑到墓地劉洋的墳前哭訴。而今天，青兒覺得自己有了力量，不再孤單無靠。

　　（六）

　　日子如流水，認識兩個多月了，青兒與劉揚熟識到了一定的程度。他們無話不說，青兒像個小燕子嘰嘰喳喳的，偶爾也會和劉揚耍着小脾氣，而劉揚呢，從來不生氣，在他眼裡，青兒就是個可愛的小妹妹。

　　那一天，青兒給劉揚留言，好久，劉揚也沒有回復。不一會，劉揚發過來一張照片，是超市水果的圖片。劉揚喜歡拍照，這點，青兒知道。劉揚說：“青兒，我在陪你嫂子逛超市呢，稍後有時間再說。”“哦，知道了，你忙你的吧。”青兒回復着，但是心裡，卻是空蕩蕩的，甚至於有種酸酸的感覺……

　　那天晚上，青兒失眠了。一個聲音對青兒說：“青兒，你愛上劉揚了。”青兒猛地起身，卻又緩緩的躺下，“是的，我愛上劉揚了，真的愛上了……”青兒自語道。但是，青兒知道，她的這份愛是純潔的，她要將愛埋在心中，永遠不要讓劉揚知道。

　　可是，如果不是周三下午的陰差陽錯，怎麼會——

　　（七）

　　青兒又該值班了，她習慣在走之前看看電腦，青兒笑了，又是劉揚的信息：“青兒，哥哥告訴你，這幾天降溫，你多帶一件衣服。”青兒上車了，開始和劉揚說話。每一次這個時候，青兒覺得，原來不喜歡坐車，突然變得是一件幸福的事情了。這個時間，劉揚基本上是有時間的，他們可以說很多的話。

　　青兒和劉揚，你一句我一句地說著，一直笑着。可不一會，無論青兒發什麼，劉揚都不再回復了。青兒納悶了。等了一會，仍然沒有動靜，再等，仍然沒有聲音……青兒有點沉不住氣了，因為她和劉揚約定過，無論發生什麼，都不要什麼都不說就下線，那樣彼此會很擔心的。“那麼，會不會劉揚剛才是在開車和自己說話？不，不會，他答應過我，絕不會在開車的時候和我說話，怎麼了？哥哥到底怎麼了？”青兒自己喃喃自語，眼淚在眼圈裡打轉，青兒覺得自己的手突然好冷自己的心突然跳得好快。

　　青兒自己承諾過絕不主動給劉揚打電話，怕惹麻煩。可是現在，她控制不住了，打通了電話，但是，沒人接。青兒，更加的無助了！沒辦法，青兒只好繼續給劉揚留言，劉揚回復了。“青兒，你怎麼了，怎麼半天不說話？哥哥很害怕，怕你出了什麼事。”青兒的心放下了，她知道原來是網絡的問題。但是她哭着給劉揚發信息：“哥哥，我一直看不見你的回復，我還以為你開車出事了，你嚇死我了，我不能沒有你，我已經離不開你了，青兒已經愛上你了……”

　　青兒臉紅了，自己怎麼把這句話發了出去？劉揚會怎麼想？會不會認為我是網上的壞女人呢？如果不是今天這麼著急，也不會……

　　劉揚發來信息：

　　“青兒，喜歡哥哥就是愛哥哥，我理解。”

　　青兒：“那麼，哥哥，你愛我嗎？”

　　劉揚：“當然，哥哥喜歡妹妹。”

　　青兒：“不，我對你的愛不是喜歡，也不是一個妹妹對哥哥的愛。我確定，那是一個女人對一個男人的愛。”

　　劉揚：“謝謝你，青兒，感謝你的這份愛。哥哥會做一個好哥哥，永遠保護你關心你。”

　　青兒：“那麼，哥哥，你到底對我有沒有愛呢？”

　　劉揚：“青兒，為什麼要分得這麼清呢？哥哥真的很想幫你，希望你生活好一些，這不是比什麼都好嗎？”

　　青兒：“不，我只是想確定，這麼長時間在你心裡到底對我有沒有一點的愛，我不會做什麼，我只是確定一下而已。”

　　劉揚：“有喜歡，也有愛，青兒，你說，對你怎麼能沒有呢？”

　　青兒：“謝謝你，哥哥，謝謝你給我的愛。我什麼都不會影響你，我需要這種精神上的溫暖，不會給你帶來一絲一毫的麻煩。”

　　青兒，如同換了一個人。她看到了陽光和希望，即使她知道，相隔千萬里，一生難見面。但是，就這份擁有的美麗，足以讓她快樂的度過餘生的每一天。連她經常去的“劉洋”墓地，也漸漸不去了，最後一次去，她對劉洋說：“我有了一個愛我的哥哥，你可以安靜的好好睡覺了……”

　　（八）

　　最近，青兒的工作越來越忙，醫院的事情忙的腳打後腦勺兒。但是無論多忙，青兒最在乎的還是劉揚。和自己愛的人說話，那是一件多美幸福的事情！

　　很多時候，人，不能較真，太較真，往往在給別人壓力的時候，也會給自己無望，而青兒，就是較真的了。

　　青兒走在街上，漫無目的，心裡亂亂的，站在十字街口，看着行人匆匆，她卻不知道腳步該邁向何方，心，早已經飛到了另一個城市：劉揚，在做什麼？也在想我嗎？他的胃不好，最近有沒有疼呢？工作順利嗎？……一聲汽車的鳴笛將青兒從恍惚中拽了回來，她一看，自己站在街中間，前後左右都是車，司機們在按着喇叭……

　　青兒有了一種渴望，渴望見到劉揚。渴望投入到劉揚的懷抱，哪怕只是緊緊地相擁，再沒有別的想法，因為青兒是單純的，她的愛也不是齷齪的。她不是壞女人，從沒想過要破壞劉揚的家庭幸福，那只是一種對溫暖的渴望，那只是一種不願今生再有缺失的渴望，那只是一種需要希望和生活陽光的渴望。

　　青兒告訴了劉揚的想法。

　　劉揚：“青兒，我答應你，我們會見面的。但是你要給我時間，我要有適合的機會。”

　　青兒：“真的嗎？哥哥，我真的可以見到你嗎？真的可以被你抱在懷裡一下嗎？”

　　劉揚：“青兒，相信哥哥，你的夢會實現，哥哥答應你的就會實現的。到那一天，青兒，你想抱多久就抱多久，好不好？”

　　青兒不禁淚如雨下……

　　（九）

　　醫院裡，病人越來越多。這個冬天，越發的冷了。這一上午，青兒都很忙，忙的甚至於發暈，穿梭在各個病房間，青兒是潔白的花。

　　歇息時，打開手機，青兒給劉揚發了一個信息：“哥哥，青兒好想你……”

　　直到中午，劉揚也沒什麼動靜。青兒覺得這一天好漫長。原來，沒有劉揚的日子，是如此的蒼白。可是之前，不也是這樣度過的嗎？怎麼現在，就面對不了呢？青兒苦笑了一下，換好衣服，坐車回家。劉揚這時發來了信息：“青兒，哥哥在山東開會，有業務。一會再聊，你要聽話，好好吃飯。”

　　青兒笑了，她知道，劉揚很難有自己獨立的空間，今天晚上，可以和劉揚多說一些話了。青兒到家沒有吃飯，她急於趕一篇文章，劉揚就在這時發來了和客戶吃飯的圖片，那麼多的美食，饞的青兒直流口水。

　　這個晚上，青兒沒有使用電腦，她躺在床上，拿着手機等待着劉揚。

　　很晚了，劉揚終於在賓館和青兒開始說話了。

　　劉揚：“青兒，哥哥剛回來。”

　　青兒：“青兒想你，哥哥，很想你。”

　　劉揚：“青兒，哥哥知道，你要聽話，好好吃飯，每天快樂點，這樣才能見到哥哥啊。”

　　青兒：“我要減肥，萬一見面了，哥哥抱不動我，怎麼辦？哈哈……”

　　劉揚：“青兒，哥哥抱得動，聽話，不要餓壞身體。”

　　青兒：“可是哥哥，我真的很想你，做夢都會夢到你。”

　　劉揚：“哥哥知道，都知道，哥哥也想見你啊。可是，哥哥總要有個機會的啊，不然，冒然的去見你，哥哥的家就沒有了，你希望哥哥沒有家嗎？”

　　青兒：“不，我不是要破壞你的家庭，從沒想過。我只是想見你一面，今生就沒有遺憾只想被你抱一抱，只想感受一次你的溫暖。”

　　劉揚：“青兒，哥哥知道，我們都不是壞人，哥哥知道你的心愿。相信哥哥，答應你，一定會實現的，只是哥哥需要時間。”

　　青兒：“哥哥，告訴我，我們大約什麼時間可以見到？”

　　劉揚：“最遲五年……”

　　青兒有些發懵了：“你說什麼？你沒有開玩笑吧？”

　　劉揚：“是啊，五年之內，總會有機會，我沒有開玩笑。”

　　青兒：“你知不知道，你這樣說，等於沒有給我一點希望。五年，太漫長了，你考慮過我的心情嗎？”

　　劉揚：“青兒，我沒有辦法，五年之內，總會有機會，相信哥哥。”

　　青兒：“哥哥，你知道什麼是愛嗎？那麼你到底對我有沒有愛呢？還是，僅僅是之前對我的同情，才對我說有愛，而一旦我要真的想見你一面了，你卻如此的難耐？”

　　劉揚：“青兒，為什麼你就是要分得這麼清呢？哥哥只是想幫你，讓你生活好一點，讓你快樂。”

　　青兒：“那你愛我嗎？有一個男人對女人的愛嗎？”

　　劉揚：“青兒，坦白說，哥哥沒愛過……不懂得什麼是愛。只是知道，青兒過得不好，哥哥就心裡難受。我的出發點，就希望青兒快樂，就想幫青兒一些。”

　　青兒：“可是我想確定，你對我，到底有沒有愛。到底是一個哥哥對妹妹的愛，還是一個男人對女人的愛？”

　　劉揚：“沒有。”

　　青兒：“沒有？哥哥，你這話，太傷人了！之前問你，你為什麼要說有愛呢？愛，不能欺騙，即使善意的謊言，也不要！有就是有，沒有就是沒有。為什麼，你要這樣呢？難道你不知道，青兒很在乎你，很在乎這個嗎？”

　　劉揚：“對不起，青兒。哥哥目前能做的，只有這些，只想讓你生活好一些快樂一些。”

　　青兒，哭了，卻好像沒有了眼淚。任憑隔屏的劉揚發著信息……青兒累了，空了，滿腦子裡都是劉揚的那句“沒有”。劉揚打來電話，但是青兒似乎沒有聽見。

　　青兒跑出了屋子，黑夜，冷風，她不知道跑了多遠。不知不覺，又來到了墓地。她知道，好些天了，她竟然冷落了地下的劉洋。這個晚上，她沒有害怕，她看得見墓前的小草迎風在向她招手。她曾經以為再不會來到這裡了，可她還是來了……

　　（十）

　　一連幾天，青兒沒有什麼話可說。劉揚依然發過信息，像之前一樣的叮囑青兒注意身體。但是很明顯，話語少了，電話沒了，似乎一切只是成了一個若公式般的形式。

　　青兒覺得，生活，不是回到了過去，而是比過去還糟糕。幾天了，青兒沒有睡過一個好覺，空曠的屋子裡，青兒一個人瑟縮在被子里，任憑淚水沖刷着這無邊的黑暗……她好像借了一段幸福，如今被人拿走了，也像做了一個美夢，可是這麼快就醒了。

　　醫院的病人依然很多，青兒忙前忙后，但是少了笑容，像一朵凋零的花。

　　幾個晚上沒睡好，青兒臉色蒼白很疲倦，這疲倦讓青兒差一點鑄成大錯。在給2號病床對葯的時候，青兒弄錯了，好在被護士長及時的發現，否則後果不堪設想。青兒，請假了，她是病了，病的很重。

　　再次登上車，卻不想不敢看看網絡。然而又有一種力量驅使她看一下，沒有劉揚的消息、沒有！青兒，突然間在車上放聲大哭，車上的人莫名的看着這個臉色蒼白的女子，有的遞給她一塊紙巾。

　　回到家，看見屋子狼藉一片，她知道，那個花天酒地的老公，一定是從孩子那裡得到了鑰匙，翻箱倒櫃一番，然後揚長而去。青兒癱坐在沙發上，淚如雨下。命運啊，為什麼，為什麼如此對待！

　　青兒淚眼婆娑的打開電腦，習慣性的，她把這天發生的事情寫給劉揚，但是再刪掉，然後再寫，再刪掉。就像在和劉揚如之前一樣的交流。她沒有什麼朋友，沒有可以傾訴的人。青兒一遍遍打字，一遍遍刪掉，伴着淚水，伴着疼。她查了查這些天來的記錄，竟然，快十多天了，她和劉揚的談話竟然都沒有之前一天得多……

　　青兒傷了，很傷。她知道，劉揚在躲避她！而發過來的話語，只是一種形式上的安慰而已。“劉揚，你怎麼可以這麼對我？我是青兒，拋開一切，我是你的妹妹啊，你忘記了嗎？你說過永遠不離開青兒，你說過永遠做青兒的哥哥，難道，這些承諾，都隨風了嗎？”青兒，在心裡一遍遍叫着劉揚的名字，一遍遍叫着哥哥，但是她知道，劉揚不會聽見的。

　　青兒再次返回來醫院，因為她雖然請假不上班，但是，她需要去看母親，母親住院了……而這些，劉揚根本就不知道。

　　從醫院回來，青兒崩潰了。腦海里是母親生病的樣子，還有醫院催促交費的通知。青兒不知道該去哪裡借這筆錢。生活像獅子大開口，每一天都是錢，錢！好可怕，好沉重……

　　青兒坐在電腦前，她寫給劉揚這樣的話：“哥哥，求求你，幫幫我，我真的是沒有辦法了……”，沒有兩分鐘，劉揚竟然發來了消息：“青兒，你怎麼了，快說話。”青兒愣了，自己不是按的“取消”的毽子嗎？怎麼竟然發了出去？還有，這都快晚上11點了，劉揚怎麼會在網上？！

　　在線這麼晚，劉揚竟然沒有和青兒說一句話！青兒很崩潰，本已焦躁傷心的情緒終於到了極點。“要不是今晚我發錯了，我又怎麼知道劉揚在線上？可是，他變了，竟然想不到我的存在了！”青兒悲哀的想着。

　　青兒無話可說了，而劉揚一次次的焦急的問青兒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青兒只是說：“我沒事，對不起，打擾你和別人說話了。你變了，變得好陌生，你不再是以前的那個劉揚了。”劉揚說：“青兒，我沒變，我不想解釋為什麼今晚這麼晚我在線，你快告訴哥哥，你遇到什麼事了？快說啊……”

　　青兒關上電腦。這個冬夜，實在太冷了，冷的揪心……

　　（十一）

　　青兒發瘋般的跑出屋子，下樓才發現，自己竟然沒有戴帽子。外面，大雪紛飛，冷風吹疼了青兒的臉，可是她覺得最疼的是心。

　　青兒病得很重。每個晚上嘴裡不停地念着劉揚的名字，但是她的心是清醒的，她需要和劉揚通一次電話，將一切說明白。

　　青兒爬起床，給劉揚在上留言，希望他有時間方便的話打一次電話。下午，電話響了，是劉揚。

　　面對電話，青兒的心軟了，她知道這個男人沒有錯，這個男人對她是那麼的好。可是命運為什麼讓自己如此的折磨！

　　青兒：“哥哥，我瘦了，瘦了七斤多……”

　　劉揚：“我知道，哥哥知道！是哥哥不好。這些天，我很糾結矛盾，可是我不敢面對你的愛。哥哥覺得對不起你，你對我那麼好那麼的愛我，可是我連滿足你一個見面的願望都實現不了，我心裡……”

　　青兒：“你說這些我都相信。可是，如果你覺得我對你好，如果你覺得愛一個人沒有錯誤，那麼，為什麼反過來你還要用這種躲避的方式來對待我呢？這不是更大的傷害嗎？”

　　劉揚：“我沒有躲你，青兒！我只是不知道怎麼辦，想讓你冷靜一下。可是看來，我的處理方式錯了。對不起，青兒，是哥哥不好。”

　　青兒：“你是怕我影響你，對嗎？怕我影響你的家庭嗎？我早就說過，我不是壞女人，我對你的愛不是齷齪的。我只希望一生中有你這個人，哪怕只是一種精神的存在，都是我人生中的希望。我們除了電話，沒有什麼現實中的聯繫，可是直到今天，我都從來沒有主動打過電話給你，我就是不願帶給你麻煩，不想影響你的一切啊。為什麼你還要躲避我呢？！”

　　劉揚：“對不起，青兒！是我錯了，哥哥錯了，我知道這些天來我的冷淡帶給了你痛苦，哥哥錯了，傷了你。回到從前好嗎，青兒？”

　　青兒：“你是錯了，你忘記了，最起碼，你還是我的哥哥啊？可是這麼多天，你即使在線，在線那麼晚，但是你都想不到和我說一句話！你對我就像一個陌生人，之前的熱情，如今的冷漠，你怎麼可以這樣的殘忍呢？”

　　劉揚：“對不起，青兒，我承認，我是在躲你，但是我的心裡，沒有一天不在牽挂着你，心，從來沒有離開！”

　　青兒：“我只是確定，最後一次確定：你愛我嗎？”

　　劉揚：“有愛，真的有！只是沒達到那種怦然心動一見鍾情的感覺。我幻想的愛情，是那種一見鍾情的，但是我沒有遇到，以後也不會遇到……即使有，我也不會再去追求，因為我身上有家的責任。我從來就沒有愛過，這很悲哀，是的！”

　　青兒：“你這個年紀，你事業有成，可是你說你沒有愛過，你知道嗎？青兒想給你愛，這份愛只是你疲憊時能想到我而已。可是，你說了，你喜歡一見鍾情怦然心動，對我，你沒有這個感覺。我給你的是一個女人對男人的愛，但你卻從來沒愛過我，為什麼，你之前還要和我說有愛呢？愛是真實的，難道你只是在幫我做一個夢嗎？這很殘忍，你知道嗎？！”

　　劉揚：“是哥哥做錯了，都怪我……”

　　青兒：“做錯了？你是後悔了嗎？後悔你曾經給我的熱情嗎？後悔你帶給我的關心嗎？後悔這些給了我錯覺讓我愛上你嗎？”

　　劉揚：“沒有，沒有，從沒有後悔過，相信哥哥，青兒。”

　　青兒：“如果我離開，能讓你不再躲避和矛盾，那麼，我寧願消失……”

　　劉揚：“青兒，哥哥沒愛過，不知道什麼是愛……可是，你愛別人，別人也有不愛你的權利啊？”

　　青兒：“如果我的離開你會難過，如果我過得不好你會傷心，如果我病了你會擔心我，如果我的一切都在牽扯着你的精力，那麼，你就是愛我的。之前我也曾問過你，你說過有愛，而今，你說沒有，你還說有不愛的權利！原來，在你心裡，真的是對我沒有愛……”

　　劉揚：“有愛，有，只是沒達到……”

　　青兒：“不要說了，不要說了……”

　　青兒放下電話，她覺得，這個冬天怎麼如此的寒冷。這個屋子怎麼如此的冰寒，足以，將眼淚凍結！

　　（十二）

　　青兒累了，很累很累……青兒找不到存在的價值，找不到生活的方向了。她像一隻迷途的小鹿，不知道該去向何方。

　　醫院的費用沒有着落，看在青兒是醫院的護士，可以通融幾天。可是青兒知道，醫院不是慈善機構。幾千塊錢，幾千塊錢啊，青兒，卻無能為力。她突然覺得自己如此的沒用，活着，為了什麼？為了受苦嗎？為了面對寒冷嗎？為了孤獨和別人瞧不起嗎？溫暖在哪裡，家在哪裡，愛在哪裡，那個劉揚哥哥，又在哪裡？一切，原來只是夢的，都不屬於自己。

　　雙眼的憂鬱，飽含着婚姻的不幸，還有自己曾經愛的荒涼。而今，與劉揚的邂逅，是命運里的一場意外。青兒把自己的一切希望都給了這個遠在他鄉的哥哥，青兒沒有過高的要求，她只是希望要一份活着的希望和溫暖，就足夠了。可是為什麼，沒有真實呢？為什麼，一切都像曇花般的短暫，像流星一樣的轉瞬即逝呢？

　　夜深深，風凄凄。青兒數不清了，這已經是多少個這樣的日子了。沒有了劉揚的一切，生活黯淡了，自己無法走出來，無法走出劉揚帶給她的一切，那是夢，青兒不願醒來啊，寧願永遠在美夢裡留戀。因為愛情，已經成了她唯一的存在價值和希望。有愛，才有那一份久違的溫暖；有愛，才有那久違的希望。

　　畢竟，這一切就在不久前，她擁有了，然而，消失了，消失了……

　　青兒，輸了，輸的一無所有。這個冬夜，青兒聽見的只有自己的心跳聲，那麼弱，那麼弱……

　　青兒知道，明早，還會有太多太多的事情等待着她來處理，可是她，沒有任何的能力，沒有……

　　青兒走向了墓地，她知道，那裡有一份溫暖從來就沒有離開過她。她想去尋找那一份溫暖，想永遠依偎着這份溫暖，不要再這麼寒冷，不要再這麼無依無靠，不要再這麼祈求。這個冬夜，一個身影孤獨的走在崎嶇的小路上，像一個幽魂的影子，緩緩地，緩緩地，手裡死死的攥着一瓶的安眠藥……

　　青兒看見了，看見了前方的溫暖……

　　溫暖中，她這朵青花落了，冬夜裡，碎了一地的疼。

　　在另一個城市，劉揚做了一個噩夢，醒來，滿臉淚流……

　　（謹以此文，願網絡男女，理智上網，健康上網，善待自己，善待真正屬於自己的感情）

　　天街小雨首發於2012年12月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