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濺飛龍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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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江蘇飛龍堡的家丁打開朱紅大門,赫然發現門楣上釘着一把柳葉飛刀,上面穿着一張摺疊着的白紙。家丁大吃一驚,連忙跑進去向堡主稟報。要說這飛龍堡可是江蘇省首屈一指的武術世家,雖然近年來聲名有些衰落,但也是老虎不死雄風在。現在,竟然有人飛刀傳書,還釘在大門上,這不是太欺負人了嗎?
老堡主張建文聽到稟報,急忙坐着輪椅趕到大門口,食指一彈,就把那柄飛刀擊了下來。他展開白紙一看,上面寫着四行字:“一柄屠龍刀,一條鮮活命。一個月以後,一顆項上頭。”後面畫著一匹奔跑的白馬。
張建文環顧左右,問道:“這是怎麼回事?我們怎麼招惹到白馬張天嘯那個煞星了?”
原來,江湖上最近出了一個白衣劍客,叫張天嘯,胯下一匹白馬,掌中一柄快劍,專門尋找各地武林世家的晦氣,傷人在前,盜寶在後,一時間聲名鵲起。
就在一個月以前,一個外地商人被劫匪搶走了全部財物,沒有回家的盤纏,就在飛龍鎮的街上插着草標賣他祖傳的那柄屠龍刀。不知道是哪個混小子給他指點說:“貨賣識家”,他就跑到飛龍堡來賣刀來了。當時少堡主張天行就生氣了,說到飛龍堡來賣屠龍刀,這不是騎在飛龍堡人的脖子上拉屎嗎?在堡門口,一劍把那個商人給殺了。
張建文掐指一算,那正是自己閉關修鍊的時候。雖然兒子對一個沒有武功的商人濫下殺手不對,但是現在自己練功走火入魔,也只能先想法應付白馬張天嘯了。
一個月的時間轉眼就到。這天艷陽高照,飛龍堡門前的廣場上氣氛很是嚴肅。堡主張建文居中而坐,他左面還端坐着一個滿臉笑眯眯的灰衣中年漢子,右面站着飛龍堡的少堡主張天行。十多個弟子兩邊雁翅排開。
日上三竿,隨着一陣清脆的馬蹄聲,一騎白馬就像一道閃電一下就來到廣場的中央,然後“咴咴”一聲長嘯,人立而起,釘子般地釘在那裡,紋絲不動。眾人心裡齊聲喝彩。馬上騎士飄身下馬,對着眾人微微一笑:“讓各位久候了。”
少堡主飛身就要往場子里躍去,那個中年人伸手一攔,然後來到白衣劍客面前,施了一個禮:“在下司徒破,見過張少俠。”張天嘯還了禮:“原來是江湖上號稱‘天網恢恢撕不破’的名捕司徒破,久仰久仰!司徒大捕頭這次可是要給飛龍堡出頭來了?”
司徒破一笑:“官家一般不過問江湖是非。今兒是我自己來的,可不是他們請來的。有一件案子需要你協助調查。你和飛龍堡的恩怨,請押後半個月如何?”
張天嘯伸手拔劍:“快人快語,好!只是今天進了寶山豈能空回?還請指教十招。我看我的這柄快劍是否能撕破你的網!”說著挺劍攻了上去。
幾招已過,張天嘯覺得這“天網恢恢撕不破”的名號果然名不虛傳。任他快劍縱橫,總好像陷進了一個巨大的透明的網中,漸漸地有了窒礙的感覺。司徒破雙掌左一拍右一拍,佔了上風。忽然司徒破右掌改變了方向,虛空一抓跳出了圈外,對張天嘯說:“少俠,十招已過。我們半個月後再會。”
張天嘯寶劍入鞘,向司徒破拱了一禮,對飛龍堡眾人看都沒看一眼,翻身上馬絕塵而去。
司徒破看着他走遠,悄悄攤開了自己的右手掌,只見手掌里赫然是一枚泛着藍光的鐵蒺藜!
晚上,皓月當空,張天嘯站在江邊,靜靜地聽着嘩嘩的水流聲。一個人從樹林中出來,撫掌大笑:“好個聰明的張少俠,讓你久等了。”
張天嘯回頭一笑:“大捕頭,我們上午廣場一戰,你前面那六招分別是三疊陽關、更弦易轍、天花亂墜、江山如畫、邊塵不驚、見兔放鷹,難道不是叫我‘三更天,江邊見’嗎?呵呵。”
司徒破面色一怔:“少俠,據我的調查,你對那些武林名人的懲戒都是事出有因,也是情有可原。但是何必傷人在前,盜寶在後?這樣有失俠者風範!”
張天嘯嘴角一撇:“大捕頭,我不想解釋。懲戒我承認,盜寶嘛,本人毫無興趣。信就信,不信就拉倒!”
話音剛落,突然耳際傳來暗器尖銳的破空之聲。張天嘯拔劍一揮,將凌空襲來的暗器擊了回去,而司徒破伸手虛空一抓。緊接着傳來兩聲爆炸聲,司徒破“哼”了一聲倒了下去,樹林里傳來一聲慘叫。張天嘯幾個起伏趕到樹林里,看見一個被炸得血肉橫飛的黑衣人倒在那兒。原來剛才的黑衣人發射的暗器不是一般的鐵蒺藜,而是在裡面裝了炸藥。那個黑衣人被張天嘯擊回去的鐵蒺藜炸死了,司徒破順手一抓,不小心就着了道。他轉身回到司徒破旁邊,看着這個一代名捕倒在那兒,不覺默然不語。
隔了一會兒,少堡主來到了江邊,看見張天嘯沒事,不禁喜笑顏開:“聽到這裡爆炸聲,趕來看看。不知道是哪個膽敢暗算你們?沒事吧?那個司徒破呢?”
張天嘯一指江水:“他用手來接的,被炸死了。我把他扔進江水裡去了。你怎麼知道我們在這裡?”
少堡主一聲冷笑:“他那六招,以為我不懂?他可能是懷疑我們了,你沒給他說出什麼來吧?”
張天嘯高傲地一笑,轉身就走。少堡主追上幾步,叮囑道:“我們的計劃不要忘了。到時候,就是我們飛龍堡的天下了。我們振臂一呼,大家就會唯我們馬首是瞻了。”
張天嘯哼了一聲,急速離去。
半個月的時間到了,白馬張天嘯準時來到了飛龍堡廣場。飛龍堡的人仍然是嚴陣以待,旁邊聚集了很多趕來看熱鬧的江湖人士和普通百姓,大家都想來看看這個名震江湖的白馬張天嘯挑戰飛龍堡之戰。
飛龍堡堡主端坐在正中,滿臉肅然。少堡主飛身而出,拔劍站在了張天嘯的面前。他面向廣場周圍的看客,大聲說道:“白馬張天嘯,你何必老是和我們這些薄有威名的武林世家作對?我今天就代表大家和你一決雌雄!”
張天嘯連聲冷笑:“你枉為武林人士,竟對毫無武功的商人痛下殺手。小子,你休要詭辯,拿命來吧!”
少堡主退了一步,打了一聲呼哨,一個家丁扶出了一個人來。旁邊圍觀的百姓驚呼一聲。原來這個人就是一個月前被少堡主一劍穿心而亡的那個賣屠龍刀的商人,可是當時很多人都親眼所見,那一劍可是穿透了左胸的。現在他完好無損,只是有點精神氣不足而已。
看着大家詫異的神態,少堡主嘴角不禁露出得意之色,說:“我們飛龍堡的功夫豈是凡夫俗子所能想象?這一招‘問心無愧’是從他心臟的縫隙刺過,既懲戒了他的無知,又不會取了他的性命!”眾人聽說還有如此精妙的功夫,不禁連聲叫好。
張天嘯抿着嘴唇,不發一言。在圍觀者的鼓噪下,少堡主挺劍攻擊了上去。兩人都是快劍搶攻,廣場上只見兩團時而糾纏在一起時而分開的劍光。
幾十招過後,少堡主對白馬張天嘯使了一個眼色。張天嘯賣了一個破綻,少堡主當胸一劍刺來,正中張天嘯左胸。張天嘯臉色一變,就聽“當”地一聲,劍尖折斷。由於劍勢奇快,折斷了的劍尖飛速反彈,一下子射進少堡主的喉嚨。少堡主嘴裡噴出鮮血,“撲通”一聲倒在了地上。
張天嘯死裡逃生,看着少堡主的屍體,怔怔地站着。張老堡主慘呼一聲:“天行——”手一揚,一枚鐵蒺藜破空向張天嘯襲去。
這時候,一個灰影凌空而起攔在了張天嘯面前,雙掌上下翻飛,編織成一個柔軟的網截住了這枚鐵蒺藜。鐵蒺藜無從着力,慢慢地停住了來勢,躺在了灰衣人的手掌里。他哈哈大笑:“張老堡主,貴堡花重金買的三顆奪命鐵蒺藜,我有幸遇見了兩顆。哈哈!”
張老堡主臉色大變。原來這灰衣人竟然是大捕頭司徒破!江邊他抓住的那顆鐵蒺藜雖然爆炸,但是對司徒破的一雙鐵掌沒有任何損傷。現在他看老堡主殺人滅口,怕鐵蒺藜傷及周圍的無辜,就用陰柔之力接住了鐵蒺藜。
司徒破搖着頭,嘆息道:“朋友,武林倍有人才出,淡出江湖又如何?何必為了重整你飛龍堡的威望,就如此炒作?現在你害死你自己的兒子,也差點害死一個大有前途的少俠。”
這時候,白馬張天嘯的腦袋裡一片空白,往事一幕幕閃現在眼前。這個張老堡主年輕的時候和一個賣藝女子相愛,偷嘗禁果珠胎暗結,卻又和彩鳳庄的小姐成婚,使得一堡一庄聲望如日中天。賣藝女子生下張天嘯后難產死去,張天嘯被一高人撿去撫養成人並教會一身武功。等到他藝成下山,來到飛龍堡認祖歸宗。張老堡主欣喜若狂,不久就委以重任,才有了這一系列的挑戰各地武林世家的事件。張天嘯挑戰在前,少堡主悄悄派人盜寶在後。計劃的版本是,以挑戰飛龍堡為最後一戰,少堡主用“問心無愧”假意殺死張天嘯,從而達到提升飛龍堡威望的目的。
在江邊的時候,司徒破給張天嘯說出了自己偵查的結果,說張堡主父子倆並無真心認他,只是利用他而已,上次少堡主發射的那枚鐵蒺藜就是趁亂攻擊張天嘯的。他叫張天嘯提防有詐,然後假意被炸死,就是為了讓飛龍堡父子不改變計劃,從而最終暴露出來。張天嘯將信將疑,但還是在心臟正中位置佩戴了一塊護心鏡。剛才少堡主那招“問心無愧”如果沒有偏差,就會刺在心臟旁邊不會傷了張天嘯的性命。但少堡主果然是殺人滅口,直刺張天嘯心臟,卻死在了自己的劍尖之下。
老堡主長嘆一聲,說:“沒想到,聲明赫赫的飛龍堡,今日會斷送在我的手裡!”伸指一彈,門楣上的“飛龍堡”匾額掉了下來,摔成了幾塊。老堡主幾口鮮血噴出去,癱倒在輪椅上。
張天嘯看着這無情無義的飛龍堡,長嘯一聲,躍上馬背揚長而去。幾年以後,在名捕司徒破的身邊跟隨着一個少年捕頭,胯下白馬掌中快劍,好像就是白馬張天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