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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張假幣

手機:M版  分類:另類小說  編輯:得得9

  剛過春節,妻子吩咐有才把家裡的四千元錢送銀行存上,說放家裡操心。有才很聽話地從家箱子底角搜出四千元送往銀行。銀行出納小王姑娘很熱情地接了錢。當她把錢放入驗鈔機驗數時,竟然從中驗出兩張百元面額的假幣,這着實讓有才大吃一驚。小王將兩張假幣遞給有才,並囑咐他以後要千萬謹慎,然後將其餘的3800元打了張存摺遞給有才。

  心情沉重的有才回到家裡,將這一不幸告訴妻子,並問及這4000元錢的來路。妻子先是一怔,愣了半天神,然後說:

  “這錢是年前我娘家哥還的兩千,還有你同學還的兩千……我把它倆放一塊了。”

  有才說:

  “哦!我想起來了,那錢是我接的,可是我連看都沒看。再說他倆不可能用假幣還咱錢啊!好心借給他倆錢解急,還錢時決不可能以假幣。”

  “也許是他們不會辨別,你當時只接錢,咋不看看?”

  “他們兩個還錢時個個客氣的無法形容,感激話一句接一句,說我們為他們幫了大忙……我怎麼好意思再鑒別一下裡面有沒假幣?”

  “咳!都過去幾個月了,撕了算了!別讓咱倆每看到它心情難受!”

  “撕了?”

  “怎麼?難道你還想找他倆問問清楚?”

  “那倒不是,我想要花出去!”

  “喲嗨!你真行!你以為現在假幣好花啊?”

  “再難也得花出去!我不會白白吃200元虧。”

  “好好,那你就試試本事吧。”

  好幾天已經過去,有才一直沒足夠的勇氣花那兩張百元假幣。一天,他終於忍耐不住了,喊過來兒子,對他說:

  “孩子,……你去幫爸爸去辦點事!”

  兒子問道:

  “啥事,爸爸?”

  “你去街頭老楊門市裡幫爸爸買兩瓶劍南春酒。”邊說邊把那兩張假幣遞給兒子。

  “哦。”兒子接了錢一轉眼不見了。

  還沒跑出多遠,有才突然不放心起來,他追上兒子,掏出兩張真幣對他說:

  “給你!如果前兩張不行的話,你就換成這兩張……”

  “哦。”兒子接了錢又跑開了。

  十幾分鐘后,兒子回來了,沖爸爸第一句話就是:

  “人家說你哩!”

  “人家說我什麼?”

  “人家說你‘真能’!”

  “你把話說清楚,人家怎麼說我?”

  “老楊接了前兩張后說那倆錢不行。我又掏出來換了兩張,他才收下了。我跟他說我爸爸讓我先試試那兩張,不行的話再用這兩張。老楊說你爸爸真能!”

  有才的臉一下子紅了。妻子看到這情形,沖有才說:

  “說你能還真沒假說你哩!自己沒臉面對的事居然誆一個傻子孩兒為你辦!……真能!買這麼貴重的酒你自個好好喝吧!”

  幾天以後,家裡需要添置傢具,有才把兩張假幣同真幣像洗牌一樣洗了又洗后才去傢具大世界。當他把木床、沙發、條幾等買齊后,兜里幾千元錢已經所剩無幾,他突然興奮起來。令他興奮的是老闆竟沒有發現隱藏其中的假幣。回到家裡,看到妻子就興奮不已地說:

  “你知道嗎?我有一件最令人振奮的事想要告訴你!”

  妻子正在氣頭上,因為她看到丈夫買回來的儘是些沒人要的過時傢具,就沒好氣的問:

  “什麼事?”

  “那兩張假幣……終於被我花出去了!”

  妻子還以為人家送他們傢具沒要錢,原來是這事。丈夫只想着花假幣,竟然花天價買了人家賣不掉的處理品!妻子抑制住盛怒說:

  “兜里還剩多少錢了?掏出來我看看!”

  “還剩不幾張了……”

  他掏出來所剩的六張百元面額交給妻子。

  妻子就沒怎麼細瞧,就抽出來兩張拍在丈夫跟前的桌面上:

  “看看吧!你以為人家老闆都成了和你一樣的蠢豬了嗎!”

  丈夫大吃一驚,仔細一看,果然還是他原來摻入的那兩張假幣。有才將兩張假幣往桌上一扔,懊喪地坐在凳子上自言道:

  “人該倒霉真他媽厲害……一沓子錢都花出去了,最關鍵的兩張竟沒露世!”他望着桌上的兩張扎眼的假幣惱羞成怒地說,“……有我在,你倆他媽害怕什麼不敢出來?……知不知道為了打發你倆,我心虛的既沒鑒定家做工具質量,又沒跟人砍價,我花的冤枉錢不知多出你們倆多少倍!……”

  終於等到了家裡又該添置家電的時候了。有才這回決不會再馬虎。他將這兩張假幣加在有特定位置的真幣里,他要緊着這錢先花。

  說也怪,他在家電城購買29寸大彩電,VCD,還有衛星天線等,付過錢后,女胖老闆只點了數,然後就裝在了自己的手提包里。有才本來還打算再買一台電冰箱,卻突然改注意不要了,他想要儘快一點脫離此地,老闆娘幫他叫來一輛拉貨出租車,裝好以後便啟程了。

  還沒等貨車駛出家電城,意想不到的事情出現了:女老闆竟帶着倆隨從追了上來,擋在車前對有才說:

  “請你下來一下!”

  “什麼事?”有才怯怯地問。

  “你的錢里有假幣,請你為我換換。”

  “幾張?”

  “四張!”女老闆盛氣凌人地說。

  “不會吧……”有才的臉色一下子慘白了,他想說裡面只會有兩張決不可能會有四張……但是他沒敢說出口來,他害怕一旦這麼說了人家會以有意糊弄而對他不客氣!此時如果硬不承認也不行,因為女老闆身旁站着兩個彪形大漢,疑心那是兩個打手。

  陷入絕境的有才正在遲疑,只聽其中一個打手不耐煩了地說:

  “你說咋辦?要換就換,不換我們就上去抬一件傢具下來抵了算了!”

  “我換、我換……”

  有才急忙從衣兜里掏出四張來跟女老闆換了,貨車才得以放行。

  有才這回算是傷透了心了!沒糊弄住人反被人糊弄了!他不知該如何向妻子交代。回到家裡后,只得如實說了,妻子果然大發雷霆,並對有才一頓劈頭蓋臉的臭罵,有才終於怒不可遏,摔碗砸盤的一陣暴怒,嚇得妻子突然噤若寒蟬。只聽有才聲嘶力竭地說:

  “你那缺德哥以怨報德,算什麼東西!我不拿你說事你還反過來想要把我殺了似的!”

  這一晚上,有才在沙發上睡了一夜。早上醒來,他裝上四張假幣不聲不響地出門了,因為他不信自己竟會花不出這四張假幣!上次失利全怪罪那輛出租車——假如女老闆不認得出租車司機,不是大功告成了么?這次他想要單獨行動,完事後立即消聲匿跡!回到家裡便可在妻子面前揚眉吐氣,看她以後啥時間還敢小瞧自己!

  有才來到市中心最繁華地段,東瞅西看,尋找相應弱勢的目標。這裡滿目都是水果、食品、高檔煙酒等等,在這所有的商販中,他選中了一個老太太。這位老太太帶一副老花眼鏡,眼神一定不好使,只要在她的攤位上買幾條名貴香煙就可以了。即使自己捨不得抽,在鄉下門市裡兌換稱其他也照樣挽回損失。於是他壯着膽子徑直走過去。

  “有沒中華香煙?”她問老太太。

  “有啊。”老太太回答。

  “多少錢一條?”

  “二百。”

  “來兩條。”

  有才把四張“錢”遞了過去。

  老太太接過“錢”,捏了捏,看了又看,然後從老花鏡片上沿注視了一下有才,接着拿起電話聽筒撥了一個電話,對那邊說:

  “過來一下。”

  有才心裡琢磨:可能是這裡沒現貨,她要派人送貨。

  不一會兒,一輛警車駛了過來,從車上下來一個威風凜凜的警察,徑直走到老太太跟前:

  “媽,有啥事?”

  只見老太太將手裡的四張假幣遞給警察兒子,又用下巴朝有才揚了揚,這下有才才大驚失色,驚惶失措……

  警察轉向有才,看了看四張假幣后問道:

  “哪來的?”

  “我……”

  正在愣神的有才驚惶的一時說不出話來。

  “說不清楚不是?請跟我到警察局說說清楚去!”

  警察邊說邊推着有才來到警車帶有欞子的后廂跟前,打開廂門,將有才推進車廂后,關閉車門,並用鑰匙插入旋轉了整整三圈,然後乘坐駕駛室里,啟動后鳴着警笛在市區劃過……透過車窗玻璃,有才看到街上人正好奇地看着車內的自己,不由得長嘆一口氣道:

  “完了……完了……”

  自有才那天賭氣離開家以後,妻子已經整三天都沒見着丈夫了。頭兩天還沒覺得什麼,第三天,妻子終於坐不住了。她把所有親戚,朋友都打聽過,都沒有丈夫的蹤影。最後,她不得不把這次失蹤與那幾張假幣聯繫在一塊。一個人如果一次用四張假幣購物,一定會被懷疑為危害社會的假幣販子!想到這裡,她趕忙給同事打了一個電話,求同事詢問其公安局工作的親戚查查,看是否被關押在某個拘留所。經查,果然不出所料,原來丈夫三天前就被關押在市西郊一審查站接受審查……

  這天,正好她的哥哥和丈夫的同學也來家裡詢問情況,只見妻子只顧哭泣,卻不說話。哥哥急了,問:

  “有才到底是出什麼事了,竟被關押在審查站?”

  有才的同學也在急急等待答案。可是妹妹仍然一直哭泣,卻不不說話,哥哥斷定是在外嫖娼所致,於是他大聲說道:

  “如果他在外干那事,我決不輕饒他!”

  她搖了搖頭。

  “那到底是因為啥事啊!你吞吞吐吐還不敢說!”哥哥大聲地問。

  “還不是因為你們兩個!”她滿臉愁容的說。

  一聽此話,對面的他們兩個同時都驚呆了,竟面面相覷起來。

  “問題出在年前你倆各還的兩千元上,過來年存那錢時經發現裡面有兩張假幣。”

  “不會吧!”有才的同學說,“我那兩千塊錢是我從信用社取的工資款啊!”

  “我的也不可能有假幣啊!”哥哥也一臉茫然地說,“我那兩千是我叢郵政儲蓄所取的到期的定期存款啊!”

  “哦?那就怪了……”有才妻子更是一臉茫然。

  “你說說後來吧!怎麼會因兩張假幣被關進審查站?……”哥哥問。

  “我說撕了算了,他非要花出去!這不,本想糊弄人,反被人糊弄了!兩張假幣沒花出,卻被人又訛給他四張!我還沒說說他,他竟跟我惡吵——摔東砸西的!第二天就獨自出了門,一連三天都沒音信。我通過熟人一打聽,原來他拿四張假幣居然有膽花向警察他媽那煙酒攤位上……假幣是脫手了,人也就關進去難出來了……”

  “……他們將要怎麼處理?”哥哥問。

  “我問了,在有擔保人的條件下,需交上四千元保證金后才能保釋出來!”有才妻子說。

  哥哥和有才的同學相互對視了一下,然後走到一邊,小聲商量后,最終決定每人各兌兩千元馬上領人。

  到了下午,天快要黑了的時候,哥哥和有才的同學把有才領了回來。從來沒理過光頭的有才被理了個光頭,兒子一看到便嘻嘻地笑起來。

  有才進門第一句話就這樣說:

  “再讓我遇見假幣,我非撕碎不可!”

  “我不要撕!”兒子在一旁大聲說話了。

  “為什麼?”媽媽問。

  “花錢就像人家賣西紅柿,挑來撿去最後照樣賣。”兒子說。

  “誰說的?”媽媽又問。

  “網吧里的網管--胖孩說的,”兒子回答。

  “他咋會跟你說這話?”媽媽再問。

  “那一次我在路邊撿了兩張二百元錢,去網吧打遊戲,胖孩問我哪來的,我說揀來的,他告訴我,如果知道家裡的錢在哪就換兩張拿來才能進來打遊戲,他還說花錢就是賣西紅柿,他要挑揀。”

  “……繼續……繼續說下去!”有才終於知道兩張假幣的來源,怒不可遏又急不可耐地催促道。屋裡人都在全神貫注地聽兒子講話。

  “我……正好那天舅舅和叔叔來咱家還錢,等你們都送客時,我從桌子上換了兩張,後來去打了遊戲了……”

  ……從周圍咄咄逼人的目光中,兒子感覺到自己闖了禍了,竟嚇得哭了,兩顆大大的淚珠叢眼眶中滑落下來。忽然,他似乎又抓到救命稻草一般精神起來,大聲對周圍人說道:

  “俺爸也是這麼花錢的!那天他要我為他買劍南春酒,本來兩張就用不完,他給我四張,專門讓人挑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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