傀儡

　　（一）偷聽對話

　　我是帝國immune軍團的一份子，immune軍團是蚩特勒帝國最精英的一支隊伍，專門為帝都蚩皇效勞。而我，就是指揮官：上君。

　　戰國858年，蚩特勒帝國戰火連連、炮火通天，我被榮幸地掛為immune軍團第一衝鋒隊隊長，於是我撲上了第一敢火線，直面與敵軍相抗。然而不幸的是，戰略圖不知怎麼就落入了敵軍的手中，他們掌握了我們的行軍路程，暗地裡下了埋伏。我方三萬大軍在過往沼澤湖畔的時候被偷襲，於是眾多之人，除我之外，無一倖免。

　　四處見到的不是我軍的屍骸，就是敵軍的傷亡。死亡遍布了整片沼澤地區。我拖着疲憊不堪的身子逃出了追捕的範圍，緊緊按住胸膛上流血不止的傷口，扛着衝擊炮努力往帝都的方向走去。

　　耳邊殘留着漆黑夜幕下的凄清冷風，樹葉沙沙作響，我靠坐在隱蔽的樹叢中，不動聲色地聆聽着周圍的動靜。果然，遠處的地方傳來似有似無的腳步聲。

　　我費力地備好衝擊炮，打算跟前來的敵人作最後的拼搏。然而，胸口上的傷口越發嚴重，鮮血不止地流淌下來，染紅了我的半個身子。

　　腳步聲越來越近，聽上去似乎是倆個人。看來還好對付！我暗自僥倖，幸好對方只來了倆個人，否則還真難解決了！

　　身上鮮血的腥味越來越濃重，我努力讓自己更加清醒。突然，腳步聲停住了，我從樹叢的縫隙往外看去，只見空地上站着兩個人，一男一女。男的身材偉岸魁梧，一頭英灑的藍色捲髮飛舞在風中，高領黑色大篷掩蓋了他手中的武器，但我還是猜測出他的武器一定是九轉修羅斬——因為我認識他，他正是亞色帝國的督衛將帥，人稱暗夜修羅士的藍鷹。

　　那麼，站在他旁邊的女孩兒又是誰？看她年紀尚幼，體態柔弱，實在不像是站隊里的人物。她的渾身散發著一股特殊的味道，我說不出來是一種怎樣的感覺，但是其中就包含了高傲與尊貴。

　　“這裡危險，我們回去吧？”

　　聽藍鷹的語氣像在懇求，記得與我交戰過的藍鷹是個頂天立地、做事一眼一扳的狂妄男兒，今日怎麼變得恭維起來了？正當我奇怪的時候，聽到藍鷹對那女孩兒喊道：“什麼？不可以！我絕對不能離開！”

　　我躲在樹叢中，靜靜聽着這兩個人的對話。

　　“藍鷹，我不是小孩子了，你就先回去吧，好不好？”

　　“不行！我不能走！”藍鷹堅決抗議。

　　“那……”女孩兒扳起臉，一副正經模樣道，“那好！藍鷹將軍聽命！我現在就命令你立刻回營！不得有誤！”

　　哼，想不到一個花年少女竟然可以命令堂堂正正的督衛將帥！我躲在一旁，暗地聽着那女孩兒的對話。

　　“雅色……”

　　“大膽！”

　　女孩兒似乎生氣了，只聽她徐徐道來，“不是告訴過你，不得直稱我的名諱嗎！不記得了？”

　　我看到藍鷹低下頭，有些無可奈何地點頭答應。

　　呵呵，想不到藍大將帥也有被女人征服的一天哇！我偷笑道，今天可算是看到好戲了。沒有聲音的笑容勾起了我胸口上致命的傷口，忍不住地，我輕聲咳了一下，引起了藍鷹的警覺。

　　“公主，小心！這裡有敵人埋伏！”

　　我聽到藍鷹叫她公主。公主？她是敵國的公主？亞色帝國的公主！我暗自驚詫，想不到連一國公主都親臨戰場，可見帝國軍隊的武裝嚴密啊！可是，一個年幼的公主親臨戰場又有何用？她又不能打仗！我很好奇，但是傷口的疼痛容不得我再考慮任何。

　　鮮血沒有被風止住，而是更加厲害地順着按住胸膛的右手，流到了塵埃上，染紅了褐色的土地。

　　該死！

　　我在心底狠狠罵道，怎麼可以在關鍵時刻想要閉上眼睛呢！不準！不準！不可以啊！我在心底尖叫着。

　　然而意識卻在漸漸散去，我努力睜開渙散的眼眸，只能依稀看清今夜的月亮是血紅的。我輕輕閉了一下眼睛，但很快又倏地睜開——我聽到了腳步聲往這裡走過來。

　　是藍鷹罷！

　　我等待着他那九轉修羅斬撕裂我的胸膛。

　　腳步聲越來越近，我努力地抬起頭，對準焦距。然而，我看到的卻是意料之外的事物——

　　一個穿着黑色裙裝的少女，站在我的面前，清秀的臉龐在月光下被暈染的更加柔美。她長長的發披散下來，泛着與藍鷹同樣顏色的微藍。她白皙的脖頸上圍繞了一圈與黑色衣裙配套的黑色晚禮結，很顯高貴。琉璃色的水眸靜謐地注視着我，我看清了她的面容，她很美，是的，很美……

　　我緩緩地閉上了眼睛，最後一絲光亮，我彷彿看到那少女向我伸出了右手，纖細的手腕上，一個亮閃閃的首飾晃入我的腦海中……

　　那是一個手環，在月光下散發著奇異的色彩——

　　（二）亞色公主

　　當我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一個陌生的地方。這是一間素雅的屋子，不大，卻很溫馨。應該是女孩子的房間，我猜測着。

　　我站起身，竟發現胸口被包紮好，輕輕用力舒展了一下雙臂，也絲毫不影響活動了，可見傷口奇迹般得恢復了。

　　怎麼回事？僅僅一夜過去，傷口居然痊癒了？！

　　正當我疑惑不解時，有人走進屋來。

　　果然是她——

　　我心中一驚，自己竟然成了帝國的俘虜！早知，還不如當初在深林里自刎算了呢！

　　“你總算醒來了，我還擔心巫醫的靈藥不管用呢！”黑裙少女一臉陽光笑容，漂亮的眸子笑成月牙。

　　哼！區區敵國公主怎麼可能擔心他的死活？開玩笑！

　　我沒有回話，只是坐在床沿，偏頭望着窗外。窗外，籠火通耀，輝煌了黑暗。火光處，可以看到風搖曳着樹，葉子嘩啦而落——原來，是士兵在做演練，看來自己真的成了敵國的俘虜……

　　“你睡了三天三夜，我特地讓人下去煮了一些流食，好等你醒來肚子餓的時候吃。”女孩從手中的錦盒中取出一個蓋着蓋子的瓷碗，打開蓋子，裡邊散出香噴噴的菜味兒來。

　　我睡了三天三夜？怪不得！起來的時候肚子咕嚕叫嚷着。望着那誘人的飯菜，我確實有些經不住誘惑，但是一想起對方是敵國的敵人時，我便放下了那雙精緻的筷子。

　　“怎麼？為什麼不吃呀？”女孩接過飯碗，歪着腦袋不解問道。

　　我望了一眼那瓷碗后，扭頭便看向一邊，不回答。

　　“是怕我在飯菜里下毒，是嘛？”女孩有些失落地低下頭，咬着下唇，凝着手中的飯碗。

　　屋內的燭光映在少女的背後，她垂下的眼眸令我看不到她的神色。但是，我卻感覺到一種莫名其妙的感覺在身心升華。

　　一時間，屋內一片寂靜。屋外傳來士兵的口號聲，看來夜晚的訓練該是接近尾聲了。好半天，我跟那個女孩，誰也沒有說話……

　　良久過去，女孩終於開口道：“你休息罷，我明日再來看你。”說完，她將飯菜留在桌邊，提着錦盒朝門口走去。

　　怎麼搞得！我怎麼覺得有心不忍心？“等一下——”我叫住了她。天啊！我要幹什麼？

　　少女回過頭看向我，那一瞬間，我感覺到了怦然心動……

　　我看到她美麗的琉璃色的雙眸散發著柔情，那雙眼眸問我：“什麼事？”

　　“你……你是誰？”我咬緊牙，問道。

　　少女轉過身來，一字一句地說：“我是亞色國的公主，我叫雅色……”

　　這個意料之中的答案已經早一刻映入腦海，所以我沒有過多的驚訝，於是我又問：“藍鷹那傢伙怎麼不在？我怎麼沒看到他？”我垂下頭，心裡罵著自己，沒事找事！

　　雅色走過來，站在我面前。“我禁止任何人接近你，包括藍鷹。所以，在這裡你是安全的。”她微微揚起嘴角，我望的有些出神。

　　我站起身，低下頭看着她美麗的臉龐。“那你可知道我是誰嘛？”我的語氣中，帶着若有若無的威脅。

　　雅色點點頭，沒有絲毫的害怕或謹慎，她粲然一笑，道：“我知道你，也見過你，你就是蚩特勒國immune軍團的指揮官，上君。”

　　見過我？什麼時候見過我？我驚訝地望着她，她似乎看出了我的神韻。“就在沼澤湖畔呀，那裡，我看到了你奮勇殺敵的樣子……”

　　‘奮勇殺敵’這個詞彙竟然出自敵國公主的口中！我驚詫地凝視着她的漂亮的雙眸，在那雙剪水瞳眸中，我好像看到了她若有似無的深情。

　　“你……”我低下聲，“你是那時候注意我的？”

　　雅色搖搖頭，又隨後點點頭。“我第一次聽到你名字的時候，還是在帝都的議會上。而在沼澤，則是我第一次見你……”她的聲音越來越小，裡邊摻雜了一些別樣感情。

　　屋內再次安靜下來，我凝視着她，她也注視着我，屋外也寂靜了下來，甚至可以聽到風聲。

　　“可……我們是敵對的……”不知為何，我看着她的眼睛說了這麼一句。

　　而她，卻似乎完全看懂了我似的，回答：“我不在乎，難道你在乎？”

　　我深吸了一口氣，雙臂終於不能控制地擁住了她——這個敵國的公主。

　　“上君，當我聽到你的名字的時候，就想着要見到你……終於，我終於見到你了……”她深深地埋入我的頸窩，纖細的手臂環抱住我。

　　“雅色……”我不知道說什麼好，只是輕聲低呼了她的名字，然後將她摟的更緊。是的，我喜歡她，從在深林內，月光下，她站在我的面前凝視我的那一刻，我就喜歡上了這個敵國的公主……

　　“上君，帶我走吧……”

　　我聽到她的喃語，鬆開手望着她。

　　雅色深情脈脈地凝着我，“如果你不嫌棄我，就帶我離開這裡，去你的國都好嗎？”

　　我不做聲，她畢竟是敵國的公主，不是普通人。一國公主……我可以帶她去我的國都嗎？蚩皇會同意她的加入嗎？會同意他與她交往嗎……

　　“上君……”她在我耳邊一遍一遍地輕聲呼喚我的名字。

　　“上君……我好喜歡你……”

　　屋外，鳥兒早已不知何時就歸巢了。屋內，通亮的燭光倏地熄滅，今夜，春意正濃。

　　靠近屋子的一旁樹下，一個黑色的身影久立不動，藍色的捲髮隨風飛揚，一絲凜然的笑容映在了俊邪的臉頰上……

　　（三）前往帝都

　　天亮的時候，我睜開眼睛，看到了躺在身邊的雅色。她還在熟睡，看樣子是昨晚累壞她了……我憐惜地在她額頭上輕輕一吻，她竟然咯咯笑出聲，一雙藕臂扶過我的胸膛。

　　“什麼時候醒的？”我用手指輕輕在她額頭上彈了一下。

　　“反正比你早。”她抬起眸子，看着我，那深情的樣子，令我又有些心猿意馬起來。

　　“上君，我們隱退好不好啊？”雅色提出建議。

　　說實話，那的確是個好建議，隱退山林或者遠走帝都，就我與雅色倆個人……真可謂只羨鴛鴦不羨仙啊！可是，我是immune軍團的指揮官，是一國武力站隊的首領，我走了，就等於蚩特勒帝國的軍隊失去龍頭，跟瓦解沒有區別了……

　　我猶豫着。

　　雅色看出了我的思慮，她抱緊我，輕吐道：“我只想跟你在一起，去哪裡都好……不要丟下我好么？”

　　我點點頭。可是，我能帶她去哪裡？

　　帝都？帶她回我的國都去？其實我很想，但是那樣的話，不知道帶她回去後會產生怎樣的效果……我不希望她受到傷害……

　　“雅色……我帶你回我的國都，你願意么？”我下了狠心，無論將來發生什麼，我也要保護她！

　　絕世的美容抬起來，我看到了她眼中的驚訝與欣慰。她淡淡一笑，點頭答應，於是我開始盤算着找個合適的機會帶她離開這裡。

　　臨近傍晚的時候，雅色帶着我逃離了陣營。我們沿着山路，一路向北，往亞色帝都的方向奔去。

　　然而，剛走出半里路，身後的動靜讓我察覺出不對！我扭過頭，來者正是我的對手——

　　“藍鷹？！”

　　“好久不見了，上君！”那一發藍狂的男人走過來，站在我們的面前。

　　我警覺地盯着他，看着他的一舉一動。

　　藍鷹看了我一眼，隨即屈膝跪地，道：“公主，請您隨我回去吧！”

　　“她不會跟你回去的！”我一口咬定，因為我從他的那雙冷騭的眼眸中，看出了那份嫉妒我的心意。

　　“那你打算帶公主去哪兒？回你的國都么！？”他冷冷地道。

　　我驚訝，藍鷹怎麼會知道我跟雅色的計劃？這時，一個聲音從旁邊傳來——

　　“藍鷹，我不會回去的，你走吧……”

　　雅色站在我身邊，挑眉望着藍鷹。我心頭一陣溫暖，想不到雅色竟然是站在我這邊的……

　　“公主！”藍鷹看了一眼雅色，又道：“我不允許你帶走公主！”他對我說。

　　“放肆！”雅色搶先一步喝道，“本宮的事情本宮自會處理，還容不得你來插手！”

　　雅色絕冷的語氣讓我感到一股寒意，但是我卻很欣慰，她所作的一切都是為了維護我。雅色，我發誓，如果帶你回到我的帝都，我一定會懇求蚩皇給我們機會的！

　　“公主——”

　　“不要說了，我決心已定！”雅色靠近我。“藍鷹，你回去罷……以後，我不再是亞色國的公主了……”

　　“公主！”

　　“我們走吧。”雅色拉起我的手，我們一同繼續往帝都的方向走。難得的是藍鷹那傢伙沒有跟上來。

　　我回首，看到那襲黑色身影站在風口處，久久不動。直到繞過山角，我終於看不到藍鷹的身影時，一個閃光映入我的眼。

　　我低眸，原來是那纖細手腕上的手環——

　　（四）在劫難逃

　　順利的回到帝都后，我安排雅色在皇城外等我喚她。然後，我面見了蚩皇——蚩特勒帝都最偉大的皇。

　　如意料的一般，我看到了蚩皇生氣的樣子。他站在大殿之上，來回踱步。三萬大軍，無一生還！而我卻苟活回來了……我跪在殿下，低頭等待着蚩皇的發配。

　　過了好久，蚩皇終於開了口，然而卻出乎我的意料，他說道，“immune軍團第一指揮官聽命！”

　　“屬下在！”

　　“吾交給汝一個任務，算是將功補過，但是，如果失敗，汝就不要回來了！”

　　“是！感謝皇不殺之恩！上君一定不負皇的託付！”我遵命道，只見一旁的司屬從蚩皇的手中遞給我一副畫。我展開，是亞色帝都內部的全面地圖！我暗自感嘆，想不到地下暗者居然可以連敵國的地圖描述的如此詳細。

　　“指揮官上官，吾命你按照圖紙所示，七日內攻入敵國內核，擒抓亞色王！”

　　我一驚，亞色不正是雅色的父親么！我怎麼可以……我握緊雙拳，不吱聲。

　　“怎麼？汝要反抗么！”蚩皇硬聲道。

　　“不！不……上君……遵命！”我咬着唇說道，撐地的右手死死按住金黃的地板。

　　還是找個合適的機會再說罷……我告訴自己。

　　然而——

　　“我愛雅色，她也同樣愛我。她願意棄國投奔我國，請皇開恩，讓雅色成為我國子民……”

　　這句話，憋在心底最終沒有說出來，直到七天後，我也沒有說出來，因為——

　　我最心愛的女人，背叛了我……

　　（五）絞心

　　當我被敵國士兵綁在絞刑架的剎那，我的心徹底的碎了……

　　我努力抬起頭，望向站在高台上的一國之皇，以及雅色，還有站在她的身旁的是藍鷹。原來，一切都是假的！他們所作的一切都是假的、都是騙我的！

　　我一直都不願意相信雅色是在欺騙我……直到我被鞭打的皮肉不堪的時候，我還在執着地相信着雅色……

　　我錯了……錯的幾乎離譜！

　　我相信了雅色……並且真心愛上了她……而她，而她卻通過我的信任，帶着蚩皇交給我的那張地圖回到了她的國都。

　　而我，則孤軍奮戰地來到了亞色帝都，赴上了這條不歸的路——

　　我後悔，為何自己會傻到將敵國地圖交給敵國公主保存！我真是愛情沖昏了頭腦！然而惱怒已經沒有用了，蚩皇說過，我要是失敗了就不用再回去了……

　　只是，我不甘心啊！我怎麼可以死在敵國的手中！死在雅色的面前……

　　“時辰到，斬刑！”

　　聽到死神的一聲沉喝，我閉上了眼睛，等待着死亡的降臨。

　　“請等一下——”

　　熟悉的聲音響起，我知道是雅色，但是我沒有睜開眼睛，因為我恨那個背叛我的女人！

　　“請等一下……”雅色邁下高台，走到絞刑架前，跪了下來——

　　我以為自己可以聽到了四下的議論聲，但是沒有——

　　“上君，你恨我，是嗎？”

　　輕輕的語調在耳邊想起，讓我想起了與雅色的第一夜。那個柔情的雅色已經一去不復返了。

　　我閉上了眼睛，嘆息。

　　“上君……”雅色伸出手抱住了我，我終於聽到了四下的唧唧我我，也感覺到了她身體的顫抖。都這個時候了，她還要假惺惺的做什麼啊！難道死之前，她還要演戲騙取我的原諒嗎？我冷笑着。

　　“上君……對不起……是我……是我害了你……但是，但是我不是有心的……”雅色顫顫地對我解釋，我睜開眼睛，怒視她。不是有心的！？那什麼才是有心呢！

　　我看到了雅色那雙琉璃色的雙瞳內流出了晶瑩的淚水，然而那眼淚是剔透的嗎？我不知道……

　　突然，她從左袖摸出一把匕首。那匕首鋒利無比。我大笑，難道她要先殺了我，再絞刑嗎！

　　她的舉動回答了我：不是……

　　當那把鋒利的匕首划進她纖細白皙的右手腕的剎那，我聽到金屬碎了的聲音，以及自己大聲地呼喊了她的名字。原來……我就算恨她，也還是愛她……

　　“上君……上君……”她一遍遍呼喚我的名字，然而我聽出了她的生命在漸漸消失。

　　“上君……”雅色費力地抬起右手，“你看，你看啊——”

　　鮮血蔓延了整個手臂，我看到那碩長的傷口蔓出灼人的鮮紅，像寒冬的臘梅一般，綻放在我的眼中……

　　淚水從我的眼眶流出，滴到她蒼白的臉頰上。“雅色！雅色！雅色——”我大吼，為何我不早一點發現！為什麼！為什麼——

　　我看到雅色癱倒在地，高台上，藍鷹宣布一聲“行刑！”我猛然抬起頭看向他，那個藍發黑袍的狂妄男人。藍鷹沒有避開我的直視，但是不知怎麼，我卻好似看到了他眼中閃爍出來的莫名牽動……

　　“雅色——”

　　在絞刑大刀墜落的剎那，我喊出了我這一世最愛的女人的名字……

　　冷風習習，紅顏逝去，英者亡段。藍鷹望着台下那兩具屍首，心底竟然感到一股悲念……

　　直到此刻，他終於明白了自己失去了什麼：那不僅僅是失去一個敵對的朋友、一個心愛的女人，失去更多的，是自己的心——

　　他悄悄握碎了左腕上那閃着奇異光彩的手環，跟着亞色之皇離開了絞刑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