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墳地撞鬼記

手機:M版  分類:戲說人生  編輯:小景

  高竇今年23歲,高中未畢業的他,隨堂哥從東北到廣州一家防偽條形碼廠,可是老闆不要生手。高竇平日東跑西顛的,好不容易在北郊靠近墳場的一片建築工地找到了工作,雖然很辛苦,但收入不錯,比家裡務農強多了。

  工地上有個工頭叫武德壇,40來歲的老廣,對大夥還算挺好的,可就有一樣,老愛講鬼故事,說附近的墳地晚上總是鬧鬼,說得工友們瞪大眼睛聽入了迷。這片墳地正是他們上下班的必經之地,若在白天,大伙兒嘻嘻哈哈走過一點也不怕,可萬一哪天倒霉,被工頭安排加夜班的話,下班可就要命了。有幾個工友說真的見過鬼,說得有鼻子有眼,第二天就找武德壇求助,武德壇說不用怕,他花了不少錢跟一名山人學過茅山術,會製作靈符,帶在身上保證沒問題,這些靈符都下了咒語,一張賣100塊。每道符有效期為三個月,過期之後如果靈符沒有損爛的話,可以再下一次咒,就像手機充值一樣,每充一次50元,有效期還是三個月。他還講解靈符的用法,拿出靈符可以趕走小鬼,遇見大鬼,就將靈符貼到背後,最好背靠一堵牆或者一個大件物體,這樣,大鬼就看不見自己了,再從1數到100,就可以安全逃脫,連走路聲、說話聲鬼都聽不見。有幾名工友說,靈符真的很靈,小鬼被嚇跑,大鬼變盲佬。高竇開始聽到這些鬼話覺得很可笑,心想自己在這兒好歹也算是文化最高的,哪能跟他們一般見識?無論武德壇再怎麼鼓動,高竇還是不買,只推說剛來不久錢太少,連自己都不夠花。

  轉眼過了三個月,這一天,到了快下班的時候,武德壇忽然通知高竇,說:“今晚要留一個人加班,就你吧!11點才准走,別想偷懶,明天我要檢查進度的。”高竇高興地答應了,這裡所有的工友都單獨加過班,自己剛過試用期,也該輪到我了。再說,加班費有50塊呢。

  當晚,高竇在工地一直干到夜裡11點,累得筋疲力盡。他打着哈欠往宿舍走,走不多遠,一陣冷風吹來,高竇打了個冷戰,四下一瞧,喲,這就到了墳地了。高竇雖然不信鬼,但現在獨行墳地,還是不免有點緊張。忽然,不知從哪裡傳來一陣陰陰的怪叫,高竇頓時汗毛倒豎,心想可能是風聲或小動物的叫聲吧,嗨!甭管什麼叫,只管加快腳。忽然,高竇發現前方有個女人坐在墓碑旁抽泣,手裡還拿着一個瓶子,藉著月光,他看清對方是一個姑娘,挺漂亮。高竇心跳得越來越快,他壯着膽子上前探問:“姑娘,你在哭什麼?”那姑娘回答:“我男朋友不要我了,嗚……”高竇一聽就樂了,原來不是鬼嘛,說話還帶廣東口音。這麼漂亮的姑娘居然會被人甩掉,給我做媳婦多好啊。

  “姑娘,你甭傷心,你男朋友不要你,我……說他是沒眼光,你這麼漂亮,還怕找不到好人家?天很晚了,你還是回家吧。”

  “家?這就是我的新家。”

  “什麼?你、你的新家?在墳地里?”高竇頭皮開始發麻,心裡直叫媽,難道說了半天還是一隻鬼呀,他仔細看了看姑娘手上抓的瓶子,上面印着“敵敵畏”,高竇心裡全明白了,這姑娘一定是喝農藥自殺的。不行!趕緊跑。高竇剛想開溜,那女鬼忽然閃到高竇跟前,一手扯住他的胳膊,“大哥,你真是個好人,我跟你好吧。”

  “媽呀——”高竇驚叫着掙開女鬼,像頭豹子一樣向前狂奔,一口氣跑回宿舍,哧溜一下鑽進被窩裡打冷戰。好在工友們都睡熟了,沒人發現他驚恐的樣子,高竇瞪大眼睛望着天花板直發愣,腦海不斷回放遇鬼的過程,可每次想起被女鬼抓的時候,就總覺得有些不對勁。死人身體應該是冰冷的才對呀,她抓我的時候,手怎麼是暖暖的呢?高竇一下子坐了起來。哼!一定是扮鬼嚇人,一定和工頭有關係,什麼狗屁靈符,通通是騙人的把戲,居然還賣100塊一張,那是兩個晚上的加班費呀,武德壇這老傢伙真夠黑的!

  第二天早晨,武德壇笑眯眯地過來問高竇昨晚有沒有什麼奇遇。高竇心裡笑了,他把昨晚的經過說了一遍,又笑那姑娘裝鬼嚇人,弄得武德壇臉紅紅的,訕訕地走開了。

  三天後,武德壇又安排高竇獨自加班,高竇反而挺開心的,早就盼着掙加班費的機會了,他似乎忘記了上次的事。到了11點,高竇揣着一個鐵鎚下班,他盤算好了,有個傢伙傍身心裡踏實。經過墳地時,又傳來一陣陰陰的聲音,高竇定睛一瞧,前方有個白髮白鬍子老頭蹲在一座墓碑旁,好像很吃力地望着碑文。“哪個王八蛋亂刻名字?”老頭嗓音有點沙啞。高竇緊握鐵鎚走過去,“大爺,你怎麼啦?”高竇心想,如果對方想嚇人,老子就用鐵鎚嚇他,看誰比誰狠!

  再說這老頭,看了一眼高竇又嘆了口氣:“小夥子,你來瞧瞧,這叫什麼回事兒?”

  高竇不敢貿然上前,老頭卻起身抓着高竇的手拉過去,“你瞧,先父吳起新之墓。哼!這個混賬兒子,連老爹的名字都報錯了。”

  高竇覺得對方的手像冰棍一般涼,心裡不免打了個突,莫非對方真的是老鬼?“那、那大爺您叫什麼?”

  “哼!我叫吳啟新,中間那個字兒是啟發的啟,一定是糊塗兒子報錯給刻碑的師傅,你說這個兒子該不該打?”老頭說著又轉身對着高竇,老頭的眼睛一下子變成了一對大大的死魚眼,口裡還吐出長長的舌頭,一股冷氣從口中冒出。

  高竇驚叫一聲甩掉鐵鎚拔足狂奔,又一口氣跑回宿舍鑽進被窩裡發了半夜的抖。

  再上班的時候,一群工友當中,竟然沒看見工頭,一打聽,才知道昨天是星期五,武德壇到市中心的親戚家過夜去了。高竇回頭一想,恍然大悟,暗罵自己是豬腦袋、糊塗蟲!千算萬算,就是沒算到工頭又使詐,昨晚那個老頭,除了白髮白須之外,五官和身材都像極了工頭,那副沙嗓子估計是憋着喉嚨裝的,而且還帶着廣東口音,還有第一次見到的廣東女鬼肯定是武德壇一夥的,王八蛋!扮鬼嚇人再騙錢。高竇氣不過想將這事抖出去,但猶豫半天還是不敢說,畢竟是工頭啊,得罪了他要被炒魷魚的,現在廣州找工太難了,最多以後不上他的當就是了。

  整整一天,高竇沒精打採的,干起活老出錯,沒少挨工友的罵,這口氣,無論如何要出一出才行。

  直到星期一的下午,武德壇才風塵僕僕地趕回來,在工地轉了一圈后,不經意地走到高竇身邊悄悄地問:“周五晚上加班沒啥事吧?”高竇一看武德壇就想起了那個“老鬼”,怒火又沖了上來,可表面還是不動聲色,只說沒事。武德壇還不死心,又問要不要靈符傍一傍身,最多給個優惠價,一次性充值100塊打個八折,高竇真是又氣又好笑,他忽然反問一句:“工頭大哥,您的靈符這麼厲害,那您怎麼不用啊?”

  “呵呵呵!我也在用啊。”武德壇說著從胸口袋掏出一道靈符。

  “可是我來了這麼久,從來沒見到大哥您一個人加班哪,嘿嘿!這片墳地總是鬧鬼,不如今天晚上您一個人加班怎麼樣?要是您回來沒咋地,那我就買一張靈符,一次性充值300塊,怎麼樣?”

  工友們聽了連聲叫好,有幾個還表示,如果武大哥贏了,他們就買靈符。武德壇一時得意不已,好像穩操勝券似的。

  當晚,武德壇真的干到11點才下班,他想起等會兒回到宿舍就可以賺到300塊,不禁開心地拿出一瓶白酒美美地喝了幾口。武德壇真拜過一名“山人”為師,還交了上萬塊學費,學了茅山術,學了制靈符,可惜下山後從未遇見鬼,可謂英雄無用武之地啊。為了賺回學費,只好找天生大膽且遊手好閒的表妹扮鬼嚇人,還真騙了不少工友的錢,每次都要分一半給表妹。不料這次碰上了高竇,表妹一時貪玩竟然伸手去抓,讓高竇識破了。於是,下一次他親自出馬扮成老鬼,事前先化好妝,並準備好一包冰塊,口含幾塊,手抓幾塊,等高竇來時,說起話來吐冷氣,摸起手來冰冰涼,把高竇嚇了個半死。

  喝得有點醉的武德壇提着酒瓶搖搖晃晃地走過墳地,忽然,他腳底一滑摔倒在地。他拾起地上的東西藉著月光一瞧,不禁冒火,“哪個缺德鬼,路上隨地扔西瓜皮?”

  “你在說我嗎?”一個陰冷的聲音傳來,嚇了武德壇一跳,只見前方不遠處的路中間,坐着一個白衣人,面貌醜陋,看上去半人半鬼。

  見武德壇一時沒有吭聲,白衣鬼繼續說:“你好像喝醉了,不如進屋休息一下吧。”

  進屋?進什麼屋?四周全是墳,武德壇心裡直打鼓。

  “你喝的是白酒吧,我有一罐紅酒,可以解你的白酒。”

  什麼?紅酒解白酒,武德壇聽都沒聽過。白衣鬼從旁邊端過一個酒罐子,打開蓋子,一股腥濃的味道湧出來,武德壇一聞,咦?不像是酒,哎喲媽呀!好像是血呀!糟了!這下終於遇上真鬼了。武德壇趕緊掏出一道靈符在空中搖了起來,口中念道:“天靈靈,地靈靈,太上老君顯真靈,妖魔鬼怪跑乾淨……”再看那白衣鬼,抱着血罐子走了過來。武德壇害怕不已,這下糟了,難道遇上了大鬼?

  “你的靈符是不是真的?”

  “我呸!靈符是百分之百的真貨!”

  “真貨?你憑什麼說是真的,有沒有防偽條形碼?”

  我的媽呀!這都哪的事兒啊?靈符怎麼可能有這些證明,還他媽的印條形碼?難道沒有這些,鬼就可以不怕了嗎?

  “憑你空口說了半天,我一點也不害怕呀,會不會是你的靈符過了期呀?”白衣鬼又問。

  對呀!武德壇忽然想起,身上這道靈符真的放了很久沒有“充值”了,也許真的是過了期,但現在惡鬼當前,想現“充”現用已經來不及了。

  武德壇嚇得渾身篩糠:“你?你到底是什麼鬼?”

  “我生前凈幹缺德事,死了不就成了缺德鬼。”白衣鬼說著說著,忽然抱起血罐子潑過來,一大片鮮血將武德壇淋個透濕,嚇得武德壇嗷嗷直叫,一邊大喊救命一邊向宿舍狂奔。工友們看着渾身鮮血的武德壇,不但不害怕,反而哈哈大笑。

  其實,這都是高竇為報復工頭設的圈套。昨天周日休息,他去防偽條形碼廠找到堂哥,將工頭裝鬼騙錢的伎倆說了一遍,堂哥一聽就來了興趣,說要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並讓高竇和工頭打賭,迫使工頭獨自加班。第二天,堂哥到屠宰場買來豬血,等晚上到墳地里裝白衣鬼,堂哥相貌醜陋,一臉煞氣,平常人見了都怕,到了晚上更是三分像鬼了,如此,他把武德壇來個豬血淋頭,徹底揭穿了工頭的伎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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