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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子《一》

手機:M版  分類:戲說人生  編輯:pp958

  1993年的秋天布滿陰栗,已經下了三個月的雨,天空一無即往的潮濕。第一次來到這座城市,一座飄着落葉下着細雨都市,透着涼意的天空刮著寂靜的風,像撐着雨傘匆忙的行走在流着雨水的街道上安靜的人一樣——這是一座孤獨寂寞的城市。這一年我剛過了二十一歲生日,這意味着我少年時代的結束。同樣是這一年,我高考落榜,沮喪的離開家鄉,獨自一人踏上這陌生的城市。

  此時我正站在天橋上俯視橋下的火車鐵軌,筆直的鐵軌通向遠方,一條人類特意安排的道路使得人們本身無法做出選擇,只能追隨那一條原本就不必要的路。我趴在橋墩上麻木的看着呼嘯而過的火車使向昏暗的遠方,轟轟隆隆的響聲使得大地為之顫抖,激烈的抖動使我產生橋將要坍塌的錯覺,我開始暈眩,眼前的一切都顯的不真實起來。雨依然迷離的下着。

  1990年的秋天陰雨蒙蒙,窗外的葉子隨風飄落。那時我剛上高中,一座普普通通的學校。這座學校帶給我的,不是濃厚的學習氣氛,相反是一種玩世不恭、任意妄為的生活態度。三年前的我,正是不羈的歲月,身邊有很多一樣放蕩的人,隨心所欲,無羈無束。那時的我還很懵懂,生活在鄉村裡的孩子似乎都是長不大的。

  現在我已不能很清晰地記憶那時的事情了,許多美好的往事都只能零碎的記起一些,像拾起那凋零以久的葉子,更多的是感懷。想起來我離開鄰子已經有兩年多了,如今我已不大清楚我們是怎樣認識的,很模糊,似乎沒有開始。也許是我們的相識太平淡無奇了吧!沒有浪漫的邂逅,沒有夕陽黃昏的相遇…什麼好事都沒讓我碰上,缺少讓人砰然心動的因素,因此也很容易就淡忘了。不過現在想起來印象最深的就只是鄰子,她的笑,她的身影,她的眼淚、她的孤獨…我不知道為什麼會回想起她,我的記憶里不僅僅存在她的身影,還有許多更好的人與事值得我來回憶,但我一想起往事鄰子的身影便會不由自主的浮現出來,像被攪動的池塘般毫無保留的浮現出沉在水底的東西,然後使得一切都越發的真實起來。

  至今我最忘不了的就是鄰子那雙眼睛,也許是因為那雙清澈的眼睛,才使得我對她的記憶保持了這般許久這麼的清晰。她那雙天真無暇卻老是掛着眼淚的眼睛。

  第一次見到鄰子是在班上,我們剛上高中,大家都還很陌生。那時候她穿了一身素白顏色的衣服,獨自坐在窗口,挺文靜挺可愛的女孩子。然後老師點名,點到林小鄰時她應了一聲,從那時起我便知道了她的名字—林小鄰。正如我所說,我不知道什麼原因我們會好上的,現在回想起來倒有些不可思議了。

  我和鄰子有很多純真的回憶,除此之外我的校園生活就只剩下黑夜了。在那段時光里,我不知道缺少這兩樣對我意味着什麼,當然我也不會多想,因為我相信鄰子不會離開我的。

  與鄰子走在一起是心裡總有一種悸動的感覺,這感覺來自鄰子那雙又大又明亮的眼睛,她那清澈的眼睛里有又黑又圓的像湖水般深不可測的眸子,似乎隱藏了許多她不願再提及的秘密。我不敢直視那雙眼睛,每次走在一起我都會在她後面或並肩走。因而在我的印象里鄰子的形象便只是她側臉的輪廓,長長的睫毛,美麗的鼻子,小小的嘴唇,還有耳朵前那一摞長發…這些是我至今依舊難以忘記的。

  鄰子說她的家原本在大連,同樣有大海的美麗地方,她每說起這些眼神里便會流露出一種看似欣慰又迴避的神情,我問過她很多回為什麼一提起自己的過去就很傷心的樣子,她總是笑着說沒什麼,能把起初那種傷感的形態瞬間轉化成開心美好的笑臉來,然後就在也找不到絲毫憂傷的痕迹。我知道她是一個有故事的人,如果真如她所說的,那她又為什麼選擇到這窮鄉僻壤來,又為什麼一談到她的家庭她就馬上變成另一個人呢!在她身上有許多的為什麼,但她就是一點也不願透露,雖然我與她算是很要好了,但我卻還不知她家住哪,在這裡有沒有親人,有沒有兄弟姐妹。我也曾經追問過她,但她依舊是守口如瓶。我知道強迫她說是不合時宜的,說到底我們也只不過是普通朋友罷了,沒有刨根問底的理由。

  轉眼秋天以過,蕭瑟的秋風吹落了枯黃的樹葉,使得原本昂然的校園光禿一片。而雨卻從未停息,已經下了有兩個月的雨,時停時歇,窗外的天空總是陰暗潮濕,窗口的玻璃時刻殘留着雨水流過的痕迹。在學期將結束時鄰子提出說到她家,我大喜過望,想能藉此多了解鄰子。

  1990年的冬天很冷,在學期結束的前幾天天空忽然飄起了雪花,像綿素一樣飄落在校園的每一個角落,校園的屋檐樹梢幾天內便掛上晶瑩的冰條。在接下來的幾天里雪越下越大,我們的行程也因此推遲,只能在宿舍里等待時日。寒假的前兩天在宿生差不多走光了,只剩下一些路途比較遠的,因而次時的學校顯得冷清孤寂的多。這時以沒有必要遵守什麼煩人的校規了,我可以隨便出入鄰子的宿舍,可以毫無顧忌的走在一起,談天說地,無羈無束。那一段時光我相信是我在校以來最美好的。

  終於雪停了,一夜間無聲無息停了,猶如起初下雪時候一樣,許多事情都是在不經意間消聲滅跡的。

  大雪封路,幾天的連續下雪把道路堆積了半米深,行人走行都戰戰磕磕,提心弔膽,這車是鐵定走不了的。鄰子開始着急了,說這要何時才能回家。當然我也替她着急,因為要同她一樣回家的關係,不然我巴不得這路一寒假都通不了。

  那一整天鄰子都不怎麼說話,只是待在宿舍里靜靜得看一本叫《追憶似水流年》的書,我坐着無聊,便也拿起一本書來看。看了一會兒鄰子突然說道:

  :秋,你了解我多少,你知道我是一個怎樣的人嗎?;

  我以習慣了她的突然發問,因此我能很輕易的回答她。然而這次的語氣似乎有些不正常。

  可能不多吧!當至少可以清楚的知道你不是一個好學生,而且很內向,基本沒什麼朋友,當然你喜歡看書,而且文章也寫得很不錯,還有……你說這樣子算了解你多少!;

  不算少了,不過你要是知道了我越多,你就會發現我並不是你想的那樣子,到時你也許就會離開我了。

  ------不會的-----我很有把握的說。

  為什麼不會,你一定會的,因為我是與你們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的。

  鄰子黯然地說著,好似我真的要離她而去一樣。

  你別傻了,什麼叫與我們與這世界格格不入呢!就因為你不喜歡與眾人打鬧在一起,總是一個人獨來獨往嗎!你看我還不是一樣,我何曾有過這樣的想法呢!

  ;不是的,不是你所想的那樣,我有我的------這叫苦衷吧!鄰子笑着說。

  我知道已經沒有說下去的必要了。

  你知不知道你有時真的很怪。

  我還有自知之明,不過你該不會只會說他人而不會說自己吧!

  我自己怎麼了。

  你看,只會說別人吧!鄰子笑的很開心的樣子.

  對,我無賴。

  看你這小氣樣,這就生氣了。

  我哪敢呀!

  行,咱倆邯鄲一氣,臭氣相投行了吧!

  宿舍外的寒風瑟瑟的刮著,玻璃窗上以凍結了一層薄薄的冰雪。我坐到窗口,用手在玻璃上亂畫,然後捲起袖子試圖槎去那一層隔閡,但在我搽下的同時玻璃上又解了一層新的雪霧,反反覆復,難以抹去。

  哈氣,用溫度讓他融化,或者乾脆把窗打開。-------鄰子說。

  我當然不至於傻到真的去哈氣,便把窗戶打開。頓時刺骨的寒風雜着雪花颳了進來,我不由打了個冷戰。外面的世界白雪皚皚,江天一色。

  秋,我好冷。------------鄰子雙手緊抱着膝蓋,全身瑟瑟發抖。

  我趕緊把窗關上。

  不要關:

  為什麼,凍壞了怎麼辦:

  我沒事,你不要關:

  我把窗戶打開:

  抱我:鄰子說。

  我走過去把鄰子抱在懷裡,她的身體激烈的顫抖着。

  你真的沒事嗎!

  我沒事,秋,抱緊我:

  我抱緊了她。

  秋,吻我。

  那時我以無法抗拒她的要求。我俯下臉吻了她。

  現在想起來那個吻真的太美好了,猶如在夢中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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