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人不好當

　　我和阿明把冰箱里的五六瓶啤酒全乾光了，然後才興沖沖地各自背着包出了門。

　　我們走在路上有說有笑，討論着下一步要去哪裡玩玩。可是說著說著，我就覺得渾身不對勁，原來是新陳代謝的結果，啤酒在體內化成水急切想出來。一問阿明，跟我也是同樣的感受。我們的話題就轉移到了如何找地方解決。

　　可是，走在城市的高樓大廈間，找了半天竟然沒找到一座公廁。敏感的神經提醒我們，不能再耽誤了，否則會很難堪。本來想找個偏僻的角落的，可光天化日之下畢竟不好，而且，像我們這樣有身份的人怎麼能幹那種事？我和阿明相視苦笑，不由得破口大罵這城市的管理者，天天只知道建高樓大廈，就沒人想過解決百姓的民生大事。

　　罵歸罵，我們可都急綠了眼。突然，阿明一拍大腿叫起來：“你說我們多笨，找家大酒店不就都解決了？”對啊，咋早沒想到！

　　我和阿明急急衝進附近的一家大酒家，保安看我們猴急的樣子，臉色變了變，還好他看到我們西裝革履不像壞人，沒有阻止我們。我扭頭對阿明說：“現在你相信了吧，人靠衣裝呢，我說我們穿整齊點出來會省事許多，要不然我們現在就進不來啦。”阿明邊點頭邊急沖沖地尋找洗手間。可是，我們跑到大堂邊的洗手間，卻傻了眼，那男洗手間的門被大鐵鏈鎖着，上面還高懸着一張告示：設備損壞，正在維修！

　　已是箭在弦上了，我和阿明急中生智，齊齊把眼睛投向了旁邊的女廁。我們猜拳決定誰先進去誰在外面守着，結果阿明贏了先進去，我在外面替他把門。沒想到阿明這小子在裡面磨磨蹭蹭地就不出來，我臉色煞白得差點就衝進去把他揪出來。我在女廁門外轉來轉去，害得那保安老把狐疑的眼光往我身上瞟，就差衝過來拷問了。好不容易等到阿明出來，我顧不上把背包交給他就一頭扎進洗手間。雖說是第一次進女廁，可此刻我哪顧得上看它有什麼不同，辦正事要緊。

　　正在酣暢淋漓之際，我聽到門被推響的聲音，我頭也不回地叫道：“你不把門進來幹什麼？”背後卻突然發出一聲清脆的尖叫。我扭頭一看，一個年輕貌美的少婦正臉色緋紅地站在門口，正猶豫着是該進還是該退呢。我脫口而出：“別害怕，你沒走錯，我是修理工，正在這裡修理水龍頭呢。”我沒想到我的反應會這麼快。

　　我掏出包里的螺絲刀和老虎鉗，拿在手上裝出修理工的樣子走出門外。少婦臉上紅潮未退，嬌艷動人，眼神似水，讓我看了心跳不已。所以當她小心地問我：“可以請你幫我去修修下水道嗎？”我毫不猶豫地就答應下來，決心當一回好人幫人做做好事。我早把出門找阿明算賬的事忘到九霄雲外了，樂顛顛地跟着少婦走了。

　　跟着少婦七轉八扭地繞了一大圈，我來到一套裝修豪華的房子里。我一看，當即傻了眼，這不就是我和阿明剛剛離開的房子嗎？不錯，這正是我們才行竊的地方，我們把房子里的金銀首飾、鈔票存摺席捲了，它們有一部分正在我的背包里躺着。

　　我頭腦高速運轉起來，想找個借口趁機開溜。可是我色迷心竅，看着少婦嬌笑嫣然的樣子，頭腦發熱就衝進她家的衛生間，假模假樣地鼓搗起來。少婦倒了杯開水遞給我，我無意中碰到她的胸部，那感覺真是妙不可言。

　　我邊回味着這美妙的感覺，邊琢磨着怎麼離開時，男主人回來了。我揮揮扳手沖他笑了笑，跟他示意我正在幫他們家幹活呢。哪知，男主人只顧着盯着我手中的扳手看，臉色陰晴不定。“哼，懷疑我是冒牌貨吧？”我在心裡嘀咕着。“說，你這扳手是哪裡來的？”男主人突然一聲大吼，嚇得我手一哆嗦，差點把扳手掉在地上。這扳手是上一次在一家五金店裡行竊時，我看它用得順手又模樣不錯，就順手牽羊來了。因為心中有鬼，所以我結結巴巴地回答男主人：“是、是我買的呀，怎麼啦？”男主人冷哼一聲：“買的？哪裡買的，我也想買一把留在家裡備用……”

　　正在這時，客廳里傳來一陣爽朗的笑聲，有人說著話：“姐姐、姐夫，你們都在啊。姐，你不是說下水道堵了嘛，我帶個人來幫你們修修。”我從男主人身邊探頭一瞧，腦袋馬上就大了，那是一位高高大大的警察啊！再看他身邊的人，我更是頭大如牛，那人竟是阿明，他正臉色灰暗地踢踏着腳！

　　這下可難辦了，我急急謀求退路。警察已經跟男主人嘀嘀咕咕地說著話，不懷好意的眼神直往我身上瞟。我強自鎮定埋頭擰螺絲，阿明卻不合時宜地亂叫起來：“阿樂，你怎麼也在這裡？”這下可真的要壞事了。

　　男主人驚訝地問：“你們認識啊？你是阿樂、你是阿明？”我們機械地點了點頭。男主人又一笑道：“你的扳手真是買的啊，真不巧，我的店裡前幾天剛丟了一把，又恰巧正是你手裡這一把，上面幾個字你該認識吧？”我低頭一看，果真有幾個小字，我想不承認都難了。

　　我還想抵賴，警察已經臉色鐵青地走過來，一把拎過我的包，一抖手，裡面的金銀首飾、鈔票存摺全掉出來，引起男女主人的驚叫，這些不久前我們還引以自豪的東西，現在卻是那麼扎眼又燙手。

　　結果，我和阿明就全被他們堵在房裡出不來了，被他們揪到樓下的警車裡，送到派出所。在派出所，我們竹筒倒豆子似的把入室行竊的事全交代了。

　　事後，我才知道，我進女廁那陣子，保安實在看不下去了，招手便把阿明叫過去詢問。阿明不好說尿急，竟也借口說是修理工，卻剛好被來巡邏的警察遇見了，帶到少婦家。你說我們咋就這麼倒霉，什麼巧事全讓我們碰上了！

　　在被關押的那段時間，我不斷反省自己，得出三個結論：一是做人不要太貪心，拿了東西之後不能再嘴饞，特別是不能喝啤酒，這東西容易壞事；二是不要色迷心竅，紅顏禍水真TMD的太對了；三是好人不好當啊，稍不注意，就把自己的光輝形象全給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