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顏在夢中，依稀仿昨日》第一章：落月秋水左小希

　　唐朝中期，太平公主被殺，效仿武則天未遂。

　　唐睿宗李旦退位，唐玄宗李隆基完全掌控政權。

　　飽受戰火摧殘和政變洗禮的長安城終於能夠得以喘氣，百姓過上平靜的生活，但這段日子以來，江湖中卻似乎不是那麼的太平。

　　玄宗初期，幫派林立，由於最近幾年的政變，幫派之間很多參與了政亂，站錯隊伍的幫派被血洗太多。導致武林中的幫派從新洗牌。原本老的幫派少了很多，但新興的幫派猶如雨後春筍般，比比皆是。。其中當屬江南左易門和江北魏家堡最為突出。

　　兩家這幾年隱隱有了成為武林泰山北斗的趨勢，但不知何故，原本應挑起武林大梁的兩家，卻猶如死敵般。每次相見便刀光劍影。除卻兩家家主之外，沒有人知道是因為什麼而斗，就連門下弟子也是打的稀里糊塗。只是家主吩咐，見到對方便殺。

　　朦朧的霧靄，美麗的鄉村猶如一幅水墨畫一般。構建了江南獨特的美域，

　　江南的早晨是美麗的，更是羞澀的，無數的文人墨客前赴後繼的趕往江南，欣賞當地美麗的景色，自古讚美江南的詩歌數不勝數。

　　但今天江南的早晨，卻讓無數遊玩之人遺憾。黎明開始，天空便充滿陰霾，不時便下起了滂潑大雨。遊人們只能興嘆的龜縮在了門中。

　　和眾多遊人不同的是，此時大雨傾盆的官道上。卻有一輛普通的馬車正在急馳。。。

　　“天威爺爺，您說我這次可以見到父親嗎？好幾年沒有見到父親了，現在我連他長什麼樣都快記不得了。

　　雖然大雨中趕路，但馬車卻絲毫不顯慌亂，馬夫更是一臉平靜，彷彿正在策馬遊玩。若是有武林中的高手見到，便會一眼看出，趕車的馬夫，不是普通的馬夫。

　　馬車行駛出一段路后，車中卻響起略顯稚嫩的聲音。

　　“呵呵！二少爺別急，這次肯定會見到堡主的。堡主說話一向守信，您就放心吧！被問話的天威爺爺是位年近七旬的老者，此時正笑呵呵的向他口中的“二少爺”回答道。

　　順着老者略帶慈祥的眼光望去，只見老者口中的二少爺卻是一個年級七八歲左右的少年，一身普通的麻衣，並未顯得多麼富貴，小臉蛋紅撲撲的，一雙透徹的大眼睛有點不好意思的躲閃着老者的目光，有稚嫩，更多的卻是。。。害羞。因為這句話他已經問了三遍。

　　彷彿為了打破這絲尷尬，少年略有不滿道：天威爺爺，您就不要叫我二少爺了，說了多少次了，叫我悠然就可以了。很小的時候我就離開家，這些年一直是您帶着我，就跟我的親爺爺一樣，我一直把你當爺爺看的。

　　“哈哈。好好好，悠然，天威爺爺以後不喊你二少爺了。老者連說三個好字答應道。眼中卻流露出不難察覺的欣慰。

　　傾盆的大雨一如既往，但車中老少的對話聲卻已經漸漸消失在雨幕中。。。

　　江南面域遼闊，其中比較顯著的地方很多，江南近西之地的落月山脈。便是其中之一。

　　落月山脈之所以出名，便是因為山脈中有座落月峰。落月峰高大磅礴，導致很多江南的前人都以為月亮落下時，是直接隱在了山峰之下。

　　落月峰下有座深潭，沒有名字，但卻有着為數不多的人叫它秋碧潭。而魏家堡的堡主，“魏如風”卻是其中那為數不多的人之一。

　　此時魏如風站在秋碧潭旁，怔怔的看着眼前的潭水，若是有旁人在旁，一定會以為他是被微波的潭水吸引，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眼睛雖然是在看着潭水，但思緒卻早已飄向遠方。。。

　　落月山腳，一輛普通的馬車緩緩的在小道上行駛，雖然這是山脈，但一直以來遊客足跡使這裡有了一條通往山裡的小路。。。

　　馬車行駛一段便停了下來。只見車簾輕掀，從中走下一個約莫七八歲大的少年，緊跟其後的是一位看起來年近七旬的老者。

　　呼！終於到了，少年長舒了一口氣。略帶欣喜的說道。

　　老者輕捻下巴的一撮長鬍道：是啊！總算是到了。趕了兩天的路。幸好前天的雨早已經停了，不然怕是耽誤了見堡主的日期。

　　少年一聽老者口中稱呼堡主，略微緊張道：那我們現在進山找父親嗎？

　　老者含笑點點頭：急什麼，山裡路的夜裡不好走，現在已經是傍晚了，更何況和堡主約定的期限是明天，現在不急。我們今晚現在山下過夜，明日早些便可上山。

　　“那好吧！少年嘴裡嘟囔，不快的道。

　　老者看到少年的表情，知道他是思父心切，心中微嘆：

　　唉！是啊，三歲便離開家中在外，至今已經五年了。哪個孩子不希望見到自己的父親？

　　正當老者暗嘆，忽見山下人影閃動，暗升警惕，旁邊的“車夫”卻早已經將手伸到衣后。。

　　不一會，人影緩緩走了上來。老者定睛一看，原來是一個中年男子牽着一個約莫六七歲的少女向山上走來，見對方只是個帶着孩子的中年人，老者剛想放鬆警惕。忽見男子的面容，頓時一驚，雙眼瞪的滾圓，一幅難以置信的摸樣，但卻不敢輕舉妄動，心裡暗道麻煩大了。

　　只見面前走來的中年男子，約莫三十七八左右，身批綢衣，色澤鮮艷，一看便是達貴之人所穿的衣服，龍行虎步，自生氣勢，面若桃瓣，雙唇輕抿，一臉嚴肅。一雙炯炯有神的大眼睛布滿了滄桑和睿智。

　　手中牽着一個看起來猶如瓷器娃娃的少女，粉雕玉琢，扎着馬尾辮，一手抓着中年男子的手，另一隻手卻拿着一串大大的糖葫蘆，衣着也是不凡，蹦蹦跳跳的笑嘻嘻摸樣，渾然與老者的表情形成了強烈的對比。

　　正當老者準備開口，中年男子卻直接從旁邊的小道往山裡走去，沒有多看老者這邊一眼，彷彿老者幾人根本便不曾存在。老者沒有絲毫的憤怒對方的輕視，反而暗送了一口氣。但卻暗自疑惑，為什麼素來見面就殺的宿敵，今天為何一反常態？

　　“天威爺爺，他是誰啊？怎麼見你們和連叔叔那麼緊張？

　　當中年男子快要消失在幾人的視線，旁邊的少年忽然問道。

　　被稱作連叔叔的人自然便是手着衣中的馬夫，聞言面部一緊。但卻沒有答話，自顧的去牽起了馬。少年卻不以為然，彷彿早知道會是如此，直接一雙眼睛盯住老者，希望老者為他解惑。

　　老者沉默半餉。緩緩說道：現在你還不需要知道，等你長大了就知道了。

　　少年看着老者嚴肅的模樣，知道事情絕對不一般，也沒有再問，默默的轉身，善解的給老者單獨的空間。

　　“父親，剛剛那些是什麼人啊？

　　當倆人走遠，少女經不住好奇的問道。

　　看着女兒問自己的話，嚴肅的中年男子嘴角牽出一個笑容道：呵呵！只是路人而已，也許是來這裡遊玩的旅客而已，嘴裡雖然這麼說，但中年男子的眼角卻有一道冷芒瞬間消失。

　　“哦，知道了，那我們現在去哪裡呢？

　　去“小秋碧潭”。父親帶你去祭拜一個人，拜完咱們就回家。

　　“嗯，好的。

　　少女聽完中年男子的解釋脆生生的答道。

　　江南的秋已經漸漸轉涼，尤其是在夜晚的深山中，所以傍晚的兩撥人，一面在山腳穿起厚衣縮在馬車旁準備棲息，一面卻在進山轉角的水潭邊點起了搓火。

　　但兩面卻相隔不遠，只是被山拐角的石壁擋住了視線。

　　忽然，中年男子面前的搓火一息，彷彿一陣風刮過，接着便恢復了正常。若是普通人肯定會以為是颳了一陣清風，但中年男子卻是面上一寒，對着面前的小女孩說道：小希，你在這等下為父，不要亂跑，為父馬上就回，小女一愣，還沒反應過來，中年男子便掠出潭邊。

　　中年男子剛掠出便喊：魏如風，既然來了，何必藏頭露尾？

　　”呵！卻見黑暗處一聲嗤笑。接着便傳來聲響：左易，在這裡你我皆不會動手，出來與否很重要嗎？

　　既然你也知道你我不會在這裡動手，那為何還要藏在暗中？或是不敢見我？

　　黑暗中沉默良久：唉！只是不想在小秋碧潭觸景而已。走，去真正的秋碧潭吧。

　　說完黑暗中一聲輕響，接着便沉默了下去。

　　左易二話沒說，便往深山中掠去。。。

　　此時正準備睡覺的老者和馬夫一聽不遠處有動靜，皆站了起來往聲響的地方走去。因為相聚並不算太遠，習武之人的耳朵也比較靈敏，只聽有人喊起魏如風三個字，兩人同時一喜知道“堡主”來了。便匆忙跑到魏悠然的面前說道：悠然，你在此稍後，我們去去就來，記住，不要亂跑。魏悠然同樣還沒來得及說話，兩人便施展輕功向山中掠去。

　　魏悠然卻不想留在此地，雖然自己年歲尚小，但從小也便精練武藝，由於資質，雙耳的聽力甚至比一般的高手還要好，剛剛魏如風三個字他同樣聽到，一聽父親在此，哪裡還能呆的住？也迅速往裡面跑去。。。

　　但追了一小會，便追丟了，心中暗惱。忽然看見前方的水潭邊有火光，便打算前去看看，偷偷的走在草叢中往火光的地方挪去，雖然動靜很小，但在這安靜的夜晚，還是顯得那麼的突兀，細細的沙沙聲不覺於耳。也幸虧前方只剩下一個小女孩。要是一般的武林中人，早已經被發現。。。但隨着腳步越來越近，聲音也越來越大。。。

　　左小希從父親交代完話，便一直安靜的坐在火堆旁等待着父親，心裡雖然有點害怕，但是有火光的照耀，還能勉強鎮定，但當後方響起了沙沙的聲音，頓時便不自然了，想起了家裡人常說的，山中有野獸毒蛇之類的，頓時便緊張的東張西望。

　　不一會，便看到前方草叢中有個黑影向自己挪來。

　　“你。。你。。你是誰？別，，別過來，我父親就在附近，馬上就回來。左小希假裝鎮定的大聲喊起，並說出了自己父親馬上就要回來，但還是年紀太小，思想稚嫩。

　　魏悠然一聽左小希這麼說，差點笑了出來，不這樣說，人家也許還會在意附近有其他人，但這樣說直接便把孤身一人的事實給暴露了出來。

　　想到此，魏悠然不再隱藏，直接跑了出來。

　　左小希一看是今天傍晚見到的那個小孩子。看着對方比自己也大不了幾歲。心裡鬆了口氣：你是誰？跑這幹嘛？

　　魏悠然雖然年紀幼小，但卻相當聰明，轉念一想便明白事情是怎麼回事，在這山中，只有自己這邊人和中年人和小女孩，剛喊父親的那個人，很可能便是中年人，而中年人此時不在這裡，這更加印證了自己的猜想。

　　魏悠然此時心裡很是惱火，都怪這小女孩的父親把自己的父親喊走了，不然他就可以見到父親了，想到這。便想故意的耍下這個小女孩，畢竟魏悠然年歲也不大，也不可能想到更多的。

　　於是便說：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小爺今天心情不大好，你看着辦吧，只要能給小爺我哄樂了，那我便放你一馬。

　　左小希一看對方小小年紀就這樣老氣縱橫，大感有趣，心裡更放下了戒備，不由的咯咯一笑：你這人怎麼這樣，小小年紀就這麼說話。

　　魏悠然一看對方不怕他，沒轍了，故意惡狠狠的跑過去道：哼，竟然還敢笑？得罪了小爺可有你苦頭吃，但小爺今天也不跟你一個小丫頭計較，把今天你手上拿的糖葫蘆交出來。那我就饒了你，說完還故意把頭一仰，擺出一副很臭屁的樣子。

　　左小希一聽對方要自己的糖葫蘆，哪裡肯願意？平時在家中，家人不讓吃，說不幹凈，自己難得出來一趟要父親給自己買了一串，沒想到下午剛買，晚上就碰到打劫的了，打的還是自己的糖葫蘆。當時就不幹了。

　　“哼，不給，我的糖葫蘆憑什麼給你？

　　魏悠然一看對方態度強硬，便欺身上前，也沒敢多放肆，只是站在左小希的面前，惡狠狠道：

　　“究竟給不給？

　　我的糖葫蘆，不給。

　　“真不給？

　　不給

　　“到底給不給？

　　不給。

　　“好吧，你贏了，魏悠然一看對方不從，沒轍了。

　　左小希看着魏悠然沮喪懊惱的模樣，感覺煞是好玩，於是便說：這樣吧，你帶我去找我的父親，我就把糖葫蘆給你。。。一半。。。怎麼樣？左小希本來想說給他的，但想了想還是捨不得，便支吾了說一半。

　　魏悠然眼睛一亮：好的！因為他也要找他的父親，剛好一起。

　　於是兩人便結伴向前走去。。。（作者語：小孩子呀！剛還怒么相斥，現在卻攜手一起。。。）

　　“喂，旁邊的小河潭叫什麼啊？

　　才走兩步，魏悠然便道。

　　剛聽我父親說：好像叫什麼小秋碧潭吧。

　　“這名字有什麼含義嗎？

　　不知道，這個等下找到父親再問他吧，

　　“好。

　　兩人說說笑笑的往前走去，但前行不遠，前方忽然走出一人，少女定睛一看，卻是自己的父親，

　　父親，左小希高興的向中年人跑去。

　　中年人一看左小希身後的魏悠然，臉色一變，但就在這時，魏如風卻走草叢中走了出來。。身後跟着老者和馬夫，出奇的是，雙方誰都沒有問倆個孩子為何會在一起，而是各自臉色變幻不定，但卻彼此沉默，良久，中年人抱起左小希，一句話沒說，轉身就走。

　　魏悠然一看女孩被中年人抱走，忽然大喊：喂！你叫什麼啊？我叫魏悠然。。。

　　中年人腳步不停，但懷中女孩的聲音卻響了起來。。。

　　“我叫左小希。。。。

　　此時中年人和小女孩已走遠，魏如風卻默不作聲的看着魏悠然身後不遠處的小秋碧潭。

　　雖然小秋碧潭平靜依舊，但魏如風彷彿看到那裡已經波濤起伏，良久嘆息聲響起。。

　　唉！是巧合嗎？還是。。。。。真正的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