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中d婚禮

　　我的心中藏不住秘密，正如我掩飾不住對你的痴。我要坦然：藏不住我們分離痛。——兩點黑

　　（一）人海茫茫，能夠遇見沒那麼簡單，更別提那相識相知難以上青天是何等的艱辛與珍貴。冥冥之中似乎有一雙無形的手在向我們千呼萬喚，牽上左手為緣分，拉住右手為無緣。

　　也許是因為我們虔誠的緣故，感動了佛祖才換來彼此在塵世間的驚鴻一瞥。從此你我註定在一起品嘗酸甜苦辣，分享喜怒哀樂。

　　在那萬分激動人心的時刻，我高興的想向全世界莊嚴宣告，只因有你伴隨在我身旁。

　　你，櫻紫。一位來自江南水鄉的美麗女子；我，子墨。一個來自北方深山裡的酸小子。

　　你說你餓了，我立刻鑽進廚房裡忙東忙西；你說你累了，我立刻鋪床展被墊枕頭；你說你病了，我立刻小心翼翼送你去醫院；你說你煩了，我立刻清清嗓子低吟淺唱你最愛聽的歌曲……

　　你輕輕地從身後把我緊抱。此刻，我覺得自己是全天下最幸福的人。你在我耳邊柔聲細語說你愛我，我開玩笑地詢問，“那麼期限有多長？”你嫣然一笑宛如一朵牡丹瞬間綻放，嬌滴滴聲中帶着堅定道，“一萬年！”我笑着哭了。若一秒鐘可以認識一個人，一分鐘可以喜歡上一個人的話。那麼，我們卻要終其一生去尋覓一個能真正懂自己的人，猶如在大海里撈針怎一個難字了得？

　　六月十四日，這天是我的生日。你說要為我“熱熱鬧鬧”地過一次生日，以前都是我在幫你過，這次絕對不成，許諾一準兒給我一個天大的驚喜。我望着你那副堅持的憨態，我本不答應實在不忍拒這般情愫於千里之外，於是，默然許可了。

　　（二）

　　天有不測之風雲，人有旦夕之禍福。

　　你在趕回家的途中被一輛黑色的轎車撞倒在地，司機是酒後駕車。你的頭狠狠地磕在冰冷堅硬的水泥棱上，周圍的人很快便涌了上來竟來不及打一個急救中心的電話。他們表情有些麻木，只是靜靜地死死地盯着。那個司機腳下油門一轟就這樣大搖大擺若無其事地開走了車子，逃離了犯罪現場。圍觀的人們只是議論紛紛，卻沒有一個人站出來阻止。

　　當我匆忙趕到時，親愛的你已經躺在了醫院裡。看着密密麻麻被繃帶包裹的你，我心如刀割，情緒萬般壓抑，渾身的血液窪涼窪涼沒有半點熱度。我把頭深深地扎進膝蓋處，牙齒狠咬着嘴唇沙沙作響，留下一斑血跡，眼淚早已灑滿了一地。

　　人焦慮，心破碎。

　　你的母親歇斯底里的哭泣，你的父親眼眶變得異常通紅。兩位中年人此時看上去更像是兩個憔悴的中年老人。他們用足以殺死人的目光直勾勾地瞅着我，而我心裡愈發地惶恐與難過。我本開口寬慰而欲言又止，沉默了。你的母親終於按捺不住心中的悲憤，那團熊熊烈火向我周身席捲而來。她惡狠狠地猛抽了我兩巴掌，在我胸膛前拚命地捶打，嘴裡不停地說是我害死了她的寶貝女兒，我才是真正的殺人兇手。而我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如一木頭人。我能明白作為一位母親當看到自己活蹦亂跳的女兒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時，那種錯綜複雜的心情，所以我更心甘情願讓她痛快地發泄心中的疼痛、糾結跟無奈。

　　你終於醒了，微弱地喚我名字：子墨。你的母親把正要再次搗向我的拳頭無力地定格在了半空中。你強忍住身體的痛，臉上艱難地擠出一抹淺淺的笑。你的父親從你手中顫抖地接過一封信，而信封早已染滿鮮紅的血，紙張褶皺扭曲不成樣子，拆開它信紙上寫着一行漂亮而模糊地宋體字：

　　陸子墨，今晚我要做你的新娘！

　　我再也忍不住放聲大哭了出來，不像個肩挑重擔的男人，倒像個軟弱無助的小屁孩。

　　你的父親使眼色示意叫我出去，他有充足的理由這麼做，這是他本來享有的權力。而在你閉上雙眸的時候，我終究沒能守護在你床邊，只能在門外靜靜地等待，天真地以為你只是疲倦了睡着而已，一定還會再蘇醒過來。可是，親愛的，我整正等候了一個夜晚，無數次祈求上蒼能夠憐憫我們這對戀人，而你的眼睛始終沒有睜開。我開始討厭眼前這個曾經一度以為很美好的世界，因為我最愛的人和最愛我的人將要跟我離別，我永遠再也無法目睹你的容顏。

　　（三）

　　你的葬禮那天，我沒能參加。你的家人依舊在責怪埋怨，為那晚我狠心讓你獨自出去而憤憤不平。他們把我過去送給你的禮物統統一股腦兒地從你的房間里清理了出去就像扔垃圾般隨意。我只能悄悄地躲藏到旮旯處，想偷偷地送你一程。親愛的櫻紫，當你知道這一切之後會生我的氣嗎？當你老爸在電話的另一頭再三懇求告誡我不要打攪他的女兒，怕我會影響到你靈魂的安息。我唯有蜷縮在黑暗的一角，耳朵里塞着耳機，把音量調到最高，一遍又一遍地重複放着理查德克萊德曼的鋼琴曲《秋日私語》。這首充滿無限溫馨，無限幻想，無限感情的曲子，是你生前最喜愛的輕音樂。我曾為了在你生日那天能親手獻上它，試圖學鋼琴，但還是不能淋漓盡致地彈奏出它的靈魂。

　　不知多少次，我奢想時光能夠倒流重回到那個晚上，你出事的那天。每每憶起直教我雙眉深鎖，倚遍欄杆，唯有肝腸寸斷。如若可以，我寧願出車禍的是自己卻偏偏是你。我把自己一個人關在房間內，打開軒尼詩VSOP像喝白開水一樣痛飲，點燃一根又一根的三五香煙任憑自己吐出哀傷的圈。我的小小世界里，沒有你感覺空蕩蕩的，無盡失落滾滾而來。站在這愛與痛的邊緣，我迷失了方向，開始猶豫徘徊。

　　頭髮不理，鬍子沒剃，衣衫不整，醉酒熏熏，走路如風擺柳葉搖搖晃晃，跌跌撞撞。我把生活過得一塌糊塗。

　　有一天，我在街上撞見他，吉安，那個曾經追求你的人。他的出現讓我深深掉進了大學生活的回憶里。雖然你沒有答應跟他在一起，他對你的愛不曾改變卻是那般熾烈。

　　吉安面帶微笑忙上前緊握住我的手，一副久別重逢的樣子。當他上身向我緊靠，嘴巴貼近我的左耳時，我才隱約覺察到事情並非自己想象的那樣簡單。

　　他還是開口了，“我早就說過，櫻紫跟着你不會幸福的！他就像被人施了魔法一樣硬是向你投懷送抱。”

　　我沒有作聲。

　　“嘖嘖，這下子可好，為了你她竟搭上自己的命。真想不明白你哪點比我強？”

　　我膽怯不敢抬頭看吉安，目光四處遊離。

　　“怎麼啞巴了？生氣了？以前那不可一世的你跑哪去了？”他用手輕拍着我的臉蛋。

　　我站着沒動就像腳下無緣無故地生出兩個釘子，把我的雙腳一左一右硬生生釘在此處，躲避不及。

　　“你可真能沉得住氣！”

　　吉安撂下這句話后忿忿而去。我知道他是故意在滋事；我知道他現在依舊深愛着你。

　　你的家人得知我的近況后才真正相信我對你的感情是真摯的，沒有作假。他們苦口婆心地勸我忘記過去，忘掉你，重新開始自己的生活。親愛的，我怎麼可以原諒自己犯下的過錯呢？又怎麼會捨得把你從心中一筆抹去？對你的愛無法釋懷。

　　我雙膝轟然跪倒在地，流着淚央求你爸媽收我做他們的兒子，這樣就可以替你照顧他們一輩子。

　　（四）

　　我在你的墳墓周圍栽滿了櫻花，北海道、富士山我們是不能一起去遊覽了，曾約好的如今只是一個迷幻的泡影。櫻花四月開得像天河，落了一地又像一條蜿蜒的小溪。這些美麗的花兒，多麼像你啊！有她們陪伴，你在另一個世界將不會感到孤孤單單。我對自己講每年都將有一天來看望你，而這天確定為六月十四日。

　　“輕輕的我走了，正如我輕輕的來；

　　我輕輕的招手，作別西天的雲彩。

　　那河畔的金柳，是夕陽中的新娘……”

　　《再別康橋》是詩人徐志摩的傑作。你曾對我說它是你的至愛，假如有誰能為自己寫詩那該有多浪漫。我真不知道你是痴迷詩的優美，還是欣賞詩人的文采。

　　你在天上露出了微笑，

　　我在地上拚命地奔跑。

　　每當我快追上你的時候，

　　你總是逃之夭夭。

　　我把自己想象成蔚藍色的天空，

　　而你是我懷裡最溫柔的雲。

　　親愛的，《你是天上的雲》是我為你寫的一首小詩。你聽到了嗎？我在為你朗誦，借這微風把我對你的熱烈思念一併送去。

　　一位男子身穿筆挺的西裝，身邊依偎着一位穿着潔白婚紗的新娘。新娘好似月宮中抱着玉兔的女子，那女子人們喚她嫦娥仙子。新郎牽着新娘的手腳步緩慢而有節奏地前行，地上鋪着紅色的地毯，地毯上赫然印着大大的“囍”字。走在這對新人前面的是一位手拉小提琴的姑娘，側耳傾聽便知曲子是《致愛麗絲》，此曲情意綿綿，愛意濃濃。跟在他們身後的是兩個非常可愛的孩子：小男孩和小女孩用小手乖巧地拉着新娘子長長婚紗的一角……他們的背影拉出了兩個長長的字叫做幸福。

　　醒來方知夢一場，獨走庭院任那一絲絲的，那一縷縷的，那一股股的，那一團團的思緒飄遠。昨夜月比去年圓，今日舉杯，碎碎念。

　　一個人的生命不能老是拿回憶來維繫，那樣的話是可悲的，是不明智的；一個人的生活不能老是拿回憶來支撐，那樣的話是滑稽的，是不切實際的。

　　陌上花緩緩開，感情事慢慢來。後來，我有了新的女友。她曾是一個眼疾患者，是你在臨走前把自己的眼角膜無私地捐獻，她才得以重見光明。每當我注視她那雙美麗的眼睛時，我總能看見你的影子，櫻紫。

　　後記

　　“有一個傳說，說的是有那麼一隻鳥兒，它一生只唱一次，那歌聲比世上所有一切生靈的歌聲都更加優美動聽。《荊棘鳥》；；；；”天堂的你，可否聽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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