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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鳥鳴澗》之學理性淺析

手機:M版  分類:雜文  編輯:得得9

  鳥鳴澗

  人閑桂花落,夜靜春山空。

  月出驚山鳥,時鳴春澗中。

  此詩簡短20字,但從後人對其賞析的熱衷度,以及其對王維對詩歌語言掌控力之大手筆的體現程度而言,此詩可謂是王維神靜氣閑之時,難得的短而精、師道自然、出類拔萃卻難以複製的代表之作。

  我們講,知人而論世,從詩歌作品的賞鑒角度來說,詩人的作品寫出時間、身世、地位、居住地等與之相關的背景和作品的賞鑒的是否契合作者的初衷(談不上正誤之分),有着密切的關聯。

  自然,這首五言絕句的背景也是值得推敲、斟酌。王維幼年即聰慧,少有慧根,也在早年就樹立了大鵬展翅的政治抱負。但後來值政局變化無常而逐漸消沉下來,吃齋念佛。四十多歲的時候,他特地在長安東南的藍田縣輞川營造了別墅,過着半官半隱的生活。《鳥鳴澗》這首詩是他隱居生活中的一個篇章。於是我們很容易的把“詩言志”的聯想附加到此首詩之中。自然,我認為也是如此。

  文學的創作,筆者認為,發於情、郁于思而為文、成章,或清閑,或幽憤,或感懷,或憑弔,或中肯,或遲疑。詩歌亦如此。雖然說白居易提出“文章合為時而著,歌詩合為事而作”的宏論,在當時以及後代引起極大的反響,但是我們知道,詩歌作為文學作品,最終由人而作,也是為人而作,當然更多的是為己而作。總之,文學最終要歸結為人的情感起伏得失。並不是說要懷疑白居易大詩人的文學觀點,只是說詩歌作為文學,並非只單單是為時、為事而文學,為文學而文學。從筆者來看,這是狹隘的文學創作理念,也必將限定了文學的表達、表現的外延,存在着方向性的問題。

  於是,拋開上述落窠臼的話,我們會更明澈清晰的理解,這首詩為著一個飽滿但凄清的“閑靜”而作。

  而從詩歌內容角度來講,此詩全詩圍繞着一個夜景而展開。前兩聯“人閑桂花落,夜靜春山空”,開篇便點情,一“閑”字而人之狀態全出。詩人無事清幽,欣賞着夜色清寂。身邊的桂花慵懶飄落,極其細緻入微。而此時,大境界里,山澗也如人清幽,不摻半分嘈雜和市儈。情與景的契合、交融、相互映襯,只突出了兩個字“閑”“靜”,卻給人唏噓低回,意味深長之意。后兩句“月出”“驚”“時鳴”三個動態之詞,以動而襯靜,便更是渲染了這一刻的靜謐空幽。這一聯一經補上。全詩的境界則更上了一個層次。自然,我們不能忽視的還有該詩的意象的選擇,“人”“桂花”“夜”“春山”“月”“山鳥”“春澗”等一起發力,渲染出了一種難言卻可心領神會的生氣、意蘊。

  雖然全詩未明言自己的身心靜思,但從這20個字我們可以明顯且不可遏抑的感覺到,其作品的主要內容,詩人自身遠離紅塵,隱居不仕的願望。

  從詩歌的構思角度來講,其可圈可點之處也是隨處盡現。“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這是一句古語,古來好詩都是就天成好景,用妙手記敘出來。故此而言,幾經雕琢、穿鑿之痕深重的作品倒顯得意味尋常,讀來也沒有如此的意蘊,與作者凈心擯氣,閑心空思,在浮華纏繞,人情匆匆的現代社會,尋得佳時,共享得這一片刻的歡愉和升華。詩句雖是人刻意為之,但是此詩之中寫景並不顯刻意鋪陳,意境自然,如同信手拈來一般。我們由此便可明曉其詩的構思之精妙,詩借自然,而出亦如自然,這是一種絕高的藝術境界。

  從文學理論角度來講,文學接受者也是文學完成價值的一個環節。從此而言,文學作品的價值經讀者的閱讀環節的完成而得以實現。在現代社會的難以逃避的浮華喧囂里,人情匆匆,詩情也匆匆,好像任何事都生了翅膀,再也慢不下來。一句“慢慢走,欣賞啊”成為多數人再也難以企及的奢望。只是願在中夜,缺月如,人靜氣閑之時,執一卷詩,特別是王維的詩,雖不穿越時間,抵至那方唯漫堂皇的舞台,但心如此,情如此,與時代的高華崇思相互擊節應和,與詩人共同體味那一抹“人靜山空,徑稀紅落”之景,之靜,之凈,之境。

  然後腳步依舊,依然堅實,勇毅,卻再也難尋那匆匆里的難忍和輕蔑。心靜如水,因而能容天地,納萬物。讀王維之詩,無言而立,只收拾起一身疲憊和傷感,在最緊要處,找出一片光亮,循着未來的方向,繼續前行。

  誠若如此,我輩復何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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