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的腳指頭_3000字

　　“終於來到了我夢寐以求的城市了！”林腦子剛下飛機便在維也納的機場里大聲歡呼。“我突然覺得自己好幸福哦！”林子對着潛夜說，潛夜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說“怎麼辦呢？”“什麼？”林子還處在興奮狀態。“我越來越喜歡你了”“啊？”林子回過神來“因為愛你到無法自拔的程度，所以陪你來到這座你嚮往的城市，可你就不該好好慰勞我嗎？”說完這句話，潛夜看到了林子害羞的表情。潛夜一轉身，兩人便相吻在了機場。　

　　林子和潛夜在一間旅館住了下來。“夜，知道我為什麼一定要來維也納嗎？”林子坐在枕上，望着異國的天空問道，天上的星星彷彿在述說那年的故事。“因為這座城市是令我母親魂牽夢繞的地方。”“是嗎？”潛夜也坐到了林子旁邊。“當我4歲的時候就經常發現媽媽會在做家務時突然痛苦地捏着她的雙手。而且爸爸媽媽經常隔三差五地去醫院，回來時也是滿面愁容；晚上地時候，他們又會拿着一張紙反覆觀看，我很想知道上面寫的什麼，但上面全是我不認識的字。當我想問他們時又經常滿臉淚水地看着我。有一天，爸爸媽媽又從醫院回來了，他們的臉色很蒼白，就像他們手裡拿的那張紙。從那天以後，媽媽就不再做家務了，整天那着一些買回來的一些畫著一個沒有雙手的女人的雕塑的海報發獃。。一天媽媽對爸爸說她要去一個名叫維也納的地方。爸爸竟然答應了，而年幼的我卻不知道媽媽是要去一個很遠的地方。在我5歲的時候爸爸才給我講了媽媽的那些事”林子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她彷彿正在把她的舊傷口慢慢撕開。“其實，他們經常看的那張紙是醫院的診斷書。紙上說我的媽媽患了一種十分罕見的病。這種病會導致雙手從斷斷續續的疼痛到無法動彈最後甚至需要通過切除雙臂來保住性命，而我媽媽的病已是晚期了，只能切除雙臂，所以媽媽想來維也納看一看斷臂女神維納斯，看看那個與她同樣命運的女人！而且這種病是遺傳的！”林子早已淚流滿面。她沒說出最後一句話，她知道有一天她會象自己的母親一樣……“那你母親後來怎樣了？”潛夜一邊擦去林子的眼淚，一邊試探性地問，自和林子交往以來，就從沒見過她的母親。“在回來的路上，她因車禍去世了，對媽媽來說也許是一種解脫”潛夜聽完后一把抱住痛苦流涕的林子，說“讓我來填補你小時侯空缺的愛好嗎？”潛夜也哭了，一個大男人流下了眼淚。兩人以這種姿勢度過了整個夜晚。星星好象也在流淚　

　　第二天早上，林子醒來時，潛夜已準備好了早餐：金燦燦的煎蛋，溫度適中的牛奶，熱乎乎的麵包。“夜，我想去看維納斯”林子強撐着哭痛了的眼睛，央求道。“好吧！吃完早餐就去。”潛夜微笑着回答。林子正準備下床，突然，她撐着床的兩隻手一陣疼痛，林子彷彿察覺到了什麼，不由地流出了冷汗。　

　　他們來到了維也納的歷史博物館“這裡有我母親的氣息耶！”林子閉着眼睛吸了一口氣，她彷彿在人群中感受到了母親的蹤跡。來到了維納斯女神象面前“我母親有和你一樣的命運，你知道嗎”她彷彿真的在等着這座石頭回答。林子想裝作漠不在乎的樣子，卻還是哭了，潛夜把林子抱在懷裡，細聲安撫“媽媽！”林子痛苦地喊着，看到了維納斯，林子彷彿有一種和母親一樣在完成遺願的感覺……　

　　已是正午了，兩人步行在維也納繁華的街道上“好冷。”林子說。潛夜把林子深深嵌在了自己的懷裡，林子的雙臂又有了一種疼痛感，她沒有想到病症會出現得這麼頻繁。“我餓了，我們在外面吃點東西吧！”林子想掩蓋心裡的恐懼“聽說這條街有很多好吃的呢！”潛夜象個孩子一樣興奮。他們走進了一個充滿地方特色的小店，店主熱情地遞上了菜單。林子看到了一種名為“維納斯的眼淚”的糕點，林子點了這個“別吃這個吧。”潛夜擔心的問道，他擔心又會勾起林子痛苦的回憶。“就吃這個嘛，說不定媽媽也吃過呢！”林子露出了無力的笑容，卻讓潛夜覺得十分心痛。店員把菜端到了桌上，一個麵粉做的維納斯立在盤子里，兩隻斷手居然會讓林子有一種熟悉的感覺。在“維納斯”的腳下有一些大大的白色顆粒。“這就是眼淚嗎？”林子心想，母親當年流的淚珠也應該有這麼大吧！她和潛夜一起吃着糕點，潛夜不時回頭去看一看林子的神情，她的眼裡沒有了恐懼。“病魔會不會吃掉我呢？”林子又多了一份憂愁，她捨不得夜，想着想着，便不禁想走了神，一不小心，林子劃破了左手的手指，她下意識地把手入進口是吸吮。“怎麼了？”潛夜擔心地問。而林子卻怔住了雖然她的手被劃了一條長口子，但林子卻沒有感覺到疼痛！“我送你去醫院。”潛夜付完賬，扶起林子。“我不去！”林子瘋狂地叫道，她害怕夜會知道她的病情。林子的強烈反應讓潛夜十分困惑，“我不想聞醫院的針水味，你也知道。”林子擔心夜會對她產生懷疑，便降低語調說，“好吧，我去給你買葯。”潛夜向店外飛跑而去，林子立刻把右手放進嘴裡咬，還是沒有感覺，即使早已做好了心裡準備，林子沒有料到病情會發展的這麼迅速，她似乎知道了母親那麼著急來這裡的原因。“媽媽！”林子又痛苦地喊了一聲，潛夜已經買好了葯回來了，他細心地用酒精??拭林子的傷口，可豆大的汗珠卻從潛夜的髮絲上滴下來，“會很痛，你忍着點。”“我的雙手沒有知覺了！”林子真想喊出口，她希望有人能安慰她，可最後，林子還是把話咽了回去，連同她的眼淚。　

　　潛夜陪着林子乘出租車回到了旅館。“我有點想家了。”林子輕聲地對潛夜說，“再過幾天就回去吧。”潛夜回答說。潛夜一直都是這樣，對林子唯依唯從，這更讓林子充滿了內疚。她默默地作了一個決定。　

　　終於到了回國的那一天，林子和潛夜正在收拾行李，這時，林子從背包里拿出了一張紙，那是媽媽的診斷書，其實上面還有一行字“患病後死亡率為100%，在女性身上，切除雙臂只能延長壽命。”林子聽到了潛夜在向她走來，她立即將紙條塞回背包，“走吧！”潛夜提起了林子的背包，“女生提背包提久了手會痛的，再說，你手上還有傷呢。”但他依然不知道林子的手已經感覺不到疼痛了，甚至也感覺不到燙、冷，她的手只有動彈的功能了。　

　　來到機場，林子回想起了剛來這裡時在火車站的一幕，那時的她和現在判若兩人。他們上了飛機，林子對這個城市不再有任何留戀。“牽着我的手好嗎？”林子用只有自己才明白的語調請求到。“啊？”潛夜沒反應過來，林子把自己的手放到了潛夜的手中，躺在潛夜的懷裡。“我以後就無法再和你握手了。”林子心想，一絲絕望從她的心裡冒出，她想好了，一定要和潛夜分手，不能因為她自己的幸福而把潛夜纏在自己身邊。　

　　林子和潛夜回到了中國，“你回家吧，去看看你的父母。”林子對潛夜說，“我送你回去。”潛夜放不下心，“你還是回去吧，我不直接回家。”沒辦法，潛夜只好先乘車回去了。林子直接去了醫院，她找到了以前給媽媽治病的醫生，林子向醫生說了自己雙臂的情況，並拿出那張診斷書給醫生看。醫生彷彿也知道她會來到這裡，經過一些檢查后，醫生無奈地說了一句“切除手臂還能多活三個月，手術必須在這周之內進行，不能再拖了，你怎麼這麼久不來檢查呢？不然會和你的母親一樣……”醫生沒再繼續說下去，林子感到眼前一黑，昏了過去，在她失去意識的前幾秒，她決定要找個適當的機會把真相告訴潛夜，好讓他能離開自己……　

　　醒來時，林子已躺在了自家床上，床邊坐着她的父親。“爸爸，我害怕！”林子一下撲進父親的懷裡，“我的手已經失去知覺了！我終究也會像媽媽那樣的，我害怕，我真的好害怕啊！”林子泣不成聲，它把在維也納時全部的委屈和恐懼都宣洩了出來。“我可憐的女兒！”林子爸也絕望了。林子爸也是一個可憐的人，他又要經受一次和林子媽去世那段時間一樣的痛苦。　

　　也許是因為太累了，林子在父親懷中睡著了，在父親的懷裡，林子蜷成一團，像即將被宰割的羔羊。林子爸把林子放回了床上，蓋上被單，邁着沉重的步伐走開了。　

　　晚上，林子做了一個夢，她夢見自己被推進了手術室，醫生要強制切除她的雙臂，醫生還對她說：“你的雙臂已經沒有任何知覺了，就沒必要打麻醉針了。”說完便用大刀砍掉了林子的雙臂。　

　　林子從夢中驚醒了，她又想到了潛夜，她卻沒想起自己把背包忘在了潛夜那裡，林子拿出了自己的隨身聽，聽起歌來。當林子聽到王力宏的《唯一》時便回想起了以前和潛夜在一起的情景，“我愛你，我真的愛你”，林子說著歌里的歌詞，“我已不能多愛你一些”這句話是林子現在心情的寫照。“啊！”林子痛叫了一聲，她的手又有了一陣劇烈的疼痛，醫生的另一句話浮出了腦海“你的癌細胞已經變異了，你會感覺不到外來的疼痛，而你只會感到因雙臂神經病變后內在的刺痛感”林子嘆了口氣，便睡了。　

　　第二早，林子想去洗澡，卻找不到自己的背包“在潛夜那。”林子想了起來，於是，她來到了潛夜家，門開着，她輕聲走了過去，徑直走到了潛夜的房間，可她發現潛夜正在表情凝重地看着那張診斷書“別看！”林自衝過去把診斷書搶了過來“你還沒看完，對嗎？”林子變得十分緊張，顯然，她的舉動嚇到了潛夜，而這時，窗外下起了雨“對不起，我已經看完了。”潛夜怒視着林子，又把它搶了回來“我一直都被埋在鼓裡，對嗎？”“對不起…。”林子知道她已經瞞不住了“太過分了，不是嗎？所以說，去看維也納看維納斯不只是為了緬懷你的母親對嗎？”潛夜以由憤怒轉變成了憐惜。“你的手是什麼程度了？”潛夜問得很直接，林子認為實施她決定的時候到了“我準備去醫院檢查，陪我去好嗎，陪我去你就知道了。”“好吧！”潛夜的腦子裡還是診斷書里的內容。窗外，雨又停了…。.　

　　林子和潛夜走在雨後的大街上，他們沒有說話，只是這樣靜靜地走着，他們都各有所思。終於，林子停了下來，潛夜也隨着止住了腳步，“我們分手吧！”“不！”林子沒想到潛夜的反應會如此激烈。“分手吧！這樣勞累的戀情誰想繼續呀！”林子大聲說到，她想讓潛夜放棄自己。“林子，我求你了，別在這種關頭說這些氣話好嗎？”潛夜第一次在一個女孩面前坦白了自己的軟弱，他害怕失去林子。“不可能！和你在一起我既痛苦，又不快樂，你有什麼權利留住我！”林子聽到了自己心碎的聲音。“朴美林，我真是看錯你了！”潛夜轉身離開，這是潛夜第一次這麼大聲地直呼林子的名字。　

　　一陣風吹來，狠狠地抽在林子的臉上，像一記耳光。“真難啊！”林子無力地走在回家的路上，“對心愛的人說違心的分手應該是世界上最痛苦的事了吧！”　

　　林子痛苦的搖了搖頭，必須要和他分手，“只有接受手術”林子自言自語，“我沒有了手臂后，潛夜就會離開我吧！”這像是林子在為自己制定死亡計劃。　

　　林子又去了醫院，她叫上了父親，因為做手術必須要父親簽字。林子先到了醫院，父親也隨後趕到。“你真的決定了嗎？”林子爸爸擔心又憂愁。“是！”林子斬釘截鐵的說。“好吧！爸爸尊重你的選擇。”林子爸爸感覺回到了林子媽媽在世時去醫院就診的情景。他又有了一種死亡的的感覺，而林子也感覺死亡正在向自己蹣跚而來。　

　　林子在父親的憂慮中被推進了手術室，並不和夢裡的情景一樣。醫生給林子打了麻醉針，林子便睡了過去。　

　　三個小時后，林子被推出了手術室，在手術室外，坐着兩個人，林子爸爸和潛夜，因為潛夜實在放心不下，於是依照診繼書找到了這裡，他的手裡還有林子的手提包。　

　　林子被轉入重症監護室。一小時后，林子才得以被安排與家屬見面。潛夜輕聲走進了病房，林子爸爸自己留在了外面。潛夜走到林子的枕邊坐下，用手細心又心痛的撩動林子凌亂的髮絲，兩滴淚打到了林子臉上，“別為我哭。”林子緩緩睜開了眼睛。“我這種人不值得你……”“別說話了，好好休息！”潛夜打斷了林子的話。“你行李里的衣服我已經洗過了，就放在這裡了”潛夜轉身走開，走到門口時，潛夜說：“我同意分手”便離開了房間。房間突然又少了一種方才的安全感“這是我自找的啊！”林子對自己說。“用過激的語言去刺激自己心愛的人，我應該是世界上最毒的女孩吧！”可她卻不知道潛夜還站在門外。　

　　“潛夜應該被我傷害到了吧，被我這個狠心的人弄的遍體鱗傷。”林子感到了自責，但她卻又輕鬆了一口氣，“潛夜終於肯放棄我了，他終於可以不因為我而變得疲憊不堪了”可林子卻笑不起來，反而又是淚流滿面。　

　　“所以不應該和我分手對嗎？”潛夜又從門外走了進來。“仔細想想分手只會讓你感到更加傷心吧！所以我怎麼捨得呢？”在短暫的驚訝后，林子終於明白自己是離不開壓的啊！房間里又有了熟悉的味道“對不起，我……”　

　　“我理解，如果真的對我滿懷歉意的話，與其說一些道歉的話，不如比嫁給我更實際吧！”潛夜趁熱打鐵，“既然要在醫院無聊地躺上一段時間，不如嫁給我吧！”“嗯！”林子幸福的回答。“給我一點時間好嗎？”“有事嗎？”“恩”潛夜興奮地跑出了病房，跑出了醫院，跑到了一家首飾店，並特地選了一款林子喜歡的心型戒指，他又興奮地往回跑，打開病房的門時，眼前的一幕……。林子的父親正倚着病床痛苦的大哭，林子的整個身體都被白布蓋着。“發生了什麼？！”其實潛夜並不想聽到回答，因為他看出來了，潛夜撲到了林子的身上。“林子，你知道我去趕什麼了嗎？我去買了你喜歡的戒指，我要向你求婚！”還是沒有反應……“現在我要為你戴結婚戒指！”潛夜瘋狂地掀開了林子身上的白帳單，可空虛的雙袖讓潛夜感到無比絕望，林子爸爸拉住了幾乎崩潰的潛夜，說：“林子的癌細胞又發生了變異，所以……”潛夜突然笑了起來，彷彿林子又活了過來。潛夜露出了林子的一隻腳，把戒指戴到了林子的腳趾上，“你無論如何都是我的！”潛夜抱起了林子的屍體，深深地嵌入自己的懷裡，他口袋裡的那張紙落了出來：“患病後死亡率為1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