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衣裳

　　查衣裳

　　王一兆

　　“查衣裳”，並不是檢查衣裳，是上世紀60—70年代家庭經濟比較困難的群體到城市或集鎮的舊貨攤上購買衣裳的一種叫法。之所以叫做“查衣裳”，我想也許是當時人到舊貨攤上選擇衣裳時，仔細查看所購衣裳的新舊程度及布料的好壞而得名。

　　記得我小的時候，身上穿的衣裳都是從城裡舊衣攤上“查”回來的。那時我家兄弟姐妹7個，除了父母之外，還有一個殘疾的爺爺，只有父親一個人掙工分養家，所掙的工分總是抵不了“超支”，就是欠生產隊的錢。一家人只能勒緊褲帶過日子。每逢過年的時候，有錢人家的孩子可以買上新衣服，可是我家不行，一方面是因為7個孩子同時買新衣買不起，另一個方面也因為計劃經濟條件下家裡沒有太多的布票，所以我們的新衣只能到舊貨攤去“查”。每次“查”回來的衣裳，我家兄弟姐妹們都如獲至寶，平時都捨不得穿，只有出外做客或是逢年過節時才穿這麼一兩天，即使在寒冷的冬天，寧可凍得渾身打顫，也肯把那“查”來的衣裳用來取暖，可見當時我們對衣裳的擁有是多麼的心酸。

　　有一年年前，我們兄弟姐妹幾個跟父母進城，到東城門口一個舊貨攤上“查衣裳”，只見那攤前圍滿了從鄉下來的人，我們硬是擠了進去，經過母親的一番挑選，結果“查”了幾件我們過年穿的衣裳。我的那件半舊的外衣“查”了5角錢，母親給我試穿時，記得當時我就高興得不肯再脫下來，最後在父母的再三哄騙下才答應脫下來省作過年穿。現在想來，那時的生活條件是多麼的艱難啊！回到家后，我趕緊高興的告訴姐姐，說我有新衣裳過年了，可姐姐卻說“查”的衣裳都是從死人身上剝下來的，也不管姐姐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我被嚇得大哭起來，硬是哭着要父母替我重新“查”一件。記得那天父母還把姐姐罵了一頓，怪她亂說。後來，無論父母怎麼哄，我都沒有穿過那件我喜歡的過年“新”衣裳。

　　時光一晃40年過去了，“查衣裳”的無奈也隨着歲月的流逝而讓人們漸漸淡忘了，然而，對我卻是刻骨銘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