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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的嫁衣裳(小說連載)

手機:M版  分類:精彩小小說  編輯:得得9

  四

  三個月的治療后,王曉康復出院了。無法估計這次精神病史會給她稚嫩的心靈帶來多少創傷,更無法估計這次精神病史會給她今後的人生道路打下怎樣的鋪墊。她感到自己整個人在精神藥物的控制下軟綿無力,神情獃滯,就像是秋風橫掃的枯葉一般沒有一絲的活力。

  夜裡,王曉總會被噩夢糾纏,媽媽撕毀她的通知書,精神病院的護士強迫她打針用藥,徘徊在縣一中的校門外卻被人哄了出來…時間依然不緊不慢得流轉着,她漸漸地清醒了,認識了所有人,回憶起所有的事。

  在村裡,她要忍受所有人嘲笑譏諷的眼光,對於背後的議論她要假裝聽不到,偶爾衝出一幫孩子,衝著她邊跑邊喊:“王曉,精神病,王曉,精神病…”她也只能任由這種刺耳的笑話將自己的心再次撕碎。

  笑面人生這種堅強的生活觀王曉在書本里沒有少學,可當生活的困難像屎盆子一樣扣向自己,這種雪上加霜的生活依然讓她崩潰,她告訴自己不能再瘋掉了,她要出去工作,出去掙錢,離開這個家,不要面對兇悍的媽媽,窩囊的爸爸,等掙好多錢再回來就不會有人再這樣欺負她,還可以回報含辛茹苦的爺爺,想到這裡一絲淺笑慢慢爬上她的臉頰。

  一個十六歲的花季少女,初中畢業,沒有特長,沒有背景,這樣的資質和條件流入社會不知道王曉會收穫一份怎樣的工作。說來也巧,村裡有個馬二嬸,和王曉還算是叔伯遠親,正在村裡給海邊的“小天鵝夜總會”招募服務員。

  這天,馬二嬸和殷紅搓麻將,順便聊起招工的事來,殷紅問道:“她二嬸,你把王曉也招過去吧,這麼大的丫頭,閑在家裡也不合適。”馬二嬸聽完高興得答道:“曉兒她媽,你真明智,在那裡打工,穿得好,吃得好不說,而且工作也特別清閑,就是給客人沏茶倒酒,每個月一千多呢。”馬二嬸的說法讓殷紅眼冒金光,彷彿白花花的鈔票從房頂上掉了下來撒了一地。

  五

  王曉收拾了簡單的行李跟着馬二嬸坐公汽來到了海邊,到底是沿海度假城市,雲淡風輕,空氣中夾雜着一種鹹淡的海水味一塊吸進腦子裡,整個人都顯得格外清爽,風景也如夢如幻起來。垂柳裊娜多姿,沙灘溫軟柔情,碧海飄渺無邊,海鷗自由翱翔。“二嬸,這真美,謝謝你把我介紹到這裡工作。”王曉舒心地笑着說。“滿意就好,孩子,這個店面就是你工作的地方。”馬二嬸邊說邊指着眼前面朝大海的一幢三層小樓。

  樓房的裝修很歐式,窗戶門都是宮廷似的圓弧行,整個外牆都被漆成乳白色,兩隻白天鵝銜着“小天鵝夜總會”的標牌掛在正中間。王曉感到意外的驚喜,從沒有住過這樣好的房子,她感覺自己馬上變成了電影里長紗曳地的茜茜公主,終於住進美麗的城堡。新生活來了,似乎是幸福甜蜜的開始。

  馬二嬸領着王曉來到二樓216房間,輕扣了幾下門,“進來吧。”一個渾厚的男中音答道。一個蒼黑方臉絡腮鬍子的高個男人坐在辦公桌旁,挑剔得斜瞟了一眼王曉說:“這就是你物色的新人,多大了?”馬二嬸忙陪笑道:“威哥,不小了,她今年十六。”威哥笑道:“嫩了點,既然來了就留下吧。”馬二嬸趕緊拉了一下王曉說:“還不快謝謝威哥。”王曉連忙道謝。

  接着,一個穿着弔帶短裙的女人把王曉領走了。“她們都叫我娟子,你就叫我娟姐吧。”這個娟子的女人笑着說,滿臉厚重的脂粉快被笑容擠掉了。王曉點點頭。“我們這裡一般上班都是晚上,主要陪客人喝酒聊天,你這身行頭恐怕是得換換,還要畫點妝,這也是工作需要。”王曉有些迷惑了,不會是傳說中的三陪吧,這樣她肯定不會幹,那是壞女人才幹的工作。

  “娟姐,幹得不是三陪吧?這樣就算了,我還小。”王曉直截了當地問道。“好妹妹,凈往歪處想,我們只是給客人倒酒,沒你想得那樣,工作特輕鬆,但是錢來得卻很快。表現好還會有很多小費。”娟子推開三樓最東面的房門說:“這是我們的宿舍,你睡上鋪吧!”從柜子里翻出一條短裙扔給王曉吩咐道:“記得換上,等賺了錢再還給姐姐,宿舍隔壁就是化妝間,一會兒我幫你畫一遍,以後自己學着干。”

  六

  滾動的球燈變幻着五彩的顏色旋轉着,王曉感覺整個舞廳都在跳躍旋轉,第一次沐浴在這個燈紅酒綠的環境中,她感到眩暈,還有一點恐懼。透過牆角的反光鏡,她清晰得照見了自己,紅紗短裙就像是洗完澡裹上的短浴巾一樣,剛蓋過臀部,整個香肩也裸露着,生平第一次把自己的打扮與性感聯繫到一起。整個妝容也嫵媚到了極致,厚重的粉底、濃長的睫毛,嬌紅欲滴的厚嘴唇,王曉感到自己像是一款非洲版的芭比娃娃。

  娟子拉着王曉的手來到靠邊的一排茶座上,熱情地介紹着:“張總,這是新來的妹妹,今晚陪您,您多關照。”這個發福的中年男人顫着滿臉的橫肉一臉壞笑道:“娟子,放心吧。”娟子把王曉推搡到張總身邊,沖張總使個眼色轉身去招呼別人了。

  王曉握着裙角緊張得說不出一句話來,張總一把將她攬到懷裡說:“別害怕,小妹妹,你就陪我喝酒就好。”王曉死命地掙脫,她厭惡眼前這個大腹便便,目光淫蕩不羈的男人,更噁心他輕薄的舉止。“放開我!”王曉喊道。張總一個耳光扇了過去:“你以為你來這真是做公主的嗎?裝貞潔烈女就他媽給我滾蛋。”王曉哭喊着:“我要回家。”

  威子聽到動靜趕了過來,忙賠禮道:“新來的,不懂事,您別介意。”說完,俯身貼到張總的耳邊嘀咕了什麼,兩個人露出鬼魅的笑臉。又厲聲向王曉喝道:“聽話,伺候不好有你好受的。”說完離去。張總一轉滿臉怒態說:“小妹妹,你剛來不懂規矩,我不怪你。我是這的常客,把我伺候好,有得是你的好處,過來倒酒。”王曉躡手躡腳地倒滿酒遞給張總,“你先喝三杯,當是向我賠罪,喝!”張總喊道。

  第一次喝酒沒想到竟是這種情形下,三杯酒下肚,王曉感覺噁心難耐,她感到自己像是又被醫生灌下精神病的藥物,整個身體輕飄起來,神智也越來越迷離不清。張總主動倒滿兩個酒杯,遞給王曉說:“為了我們的相識,干!”王曉端起酒杯一飲而盡,她想今夜就讓自己一醉方休吧,不清醒的感覺竟然這樣解脫,再也無心琢磨那些煩心事。數不清張總找了多少乾杯的託詞,也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喝多的,她感覺那一夜自己像是鑽在溫暖的被窩裡做了一場朦朧的夢,什麼都很恍惚。

  午夜,王曉在陣痛中醒來,她感到整個下身火辣辣得疼,莫非是做夢讓人給打了不成,她迷糊得撐開一雙睡眼,自己竟赤身裸體的躺在張總的身邊,她拽起床單尖叫起來,張總被叫聲驚醒,一副滿臉無所謂的態度笑道:“你還真是個幼雛,什麼都不懂。”說完穿好衣服,拿出一沓錢摔到床上說:“你的開苞費。”起身推門離去。

  王曉曾經夢想過無數次自己大學畢業后嫁人的情景,新婚之夜把自己完好地呈給自己的愛人.可是她做夢也沒有想到,自己的初夜就這樣被賣了,除了學習的機會,她失去了第二個重要的資本,這該叫一無所有吧。她拿着床單輕抹大腿上的血跡,她感到那鮮血像蒼蠅血一樣的骯髒,一陣噁心讓她衝到了浴室里淋了個痛快。

  命運第二次殘忍地捉弄了她,她感覺自己是命運的玩偶,總是被玩弄於鼓掌之間,她穿上了衣服默默地走到窗口,這個浪漫的宮廷式白窗口,承載着童話般的美夢,也許邁下去就童話般的天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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