買書

手機:M版  分類:經典散文  編輯:得得9

  進入“不惑”之年的我,平生有不少愛好,但大多隨歲月的流逝而湮沒,唯獨買書的愛好至今還在。我身為教書匠,好像命中注定要花去大把大把的鈔票,換回不能果腹蔽體的一本本書。

  文革即將結束的前一年,我被分配到三門縣一個偏僻的鄉村中學教書。文革期間,愚昧主義泛濫,宣揚知識越多越反動,斯文掃地,野蠻充斥。那時,剛端起教書飯碗的我,精力足、求知慾強,但苦於無書可讀,知識的飢餓鬧得凶。粉碎“四人幫”后,堅決解凍,科學的春天來臨,神州大地掀起了讀書的熱潮,一些古今中外的文學名著紛紛出版面世。面對這些紛來沓至的名著,我驚喜萬分,這正是我夢寐以求的。在中學讀書時,我就非常羨慕有些老師豐富的藏書。藏書半壁,甚至汗牛充棟,這是我少年時就有的夢。於是,我就經常逛書店買書。儘管當時我收入菲薄,手頭時常拮据,但碰到好書,就是借錢也要買的,從不放過。生活上節衣縮食,買書卻捨得花錢。每次買回好書,除了愉快外,還覺得充實。當時買書時的有些情景,現在回想起來猶歷歷在目。那是八○年國慶節,縣裡新華書店有多種多樣的文學名著出售,並價格優惠。這天,我起了個大清早,街上行人稀少就在新華書店門口等候,待開門后,進去盡情地買,買了一大堆書。把這些書拿回家后,覺得還沒有買夠,借了錢返回新華書店又買。前後兩次買到了《東周列國志》、《三言》、《安娜·卡列尼娜》、《悲慘世界》、《紅岩》、《青春之歌》等三十多本古今中外文學名著。買到這麼多早就想要得到的書,我着實興奮了好幾天。日子一久,書買多了,書架不夠用,不得不把書藏在紙箱等處,常覺得書滿為患。

  八二年,我上杭城到浙江教育學院中文系讀書。西子湖的嫵媚和杭城的繁華,令我眼界大開、驚奇欣喜。對我吸引力最大的卻是大街小巷的書店。大城市書店多,店裡賣的書也多,有不少書是本縣書店買不到的。這些林林總總、紛紛繁繁的圖書似有極大磁場的磁鐵一樣牢牢吸引着我,於是我出現了一生中第二次買書熱潮。星期天,同學們大多去風景點遊覽,而我總是去跑書店。每次出去,總要把延安路、解放路和武林門等處的大小書店逛遍。在大城市逛書店是非常疲憊的,要擠公共汽車,要東奔西顛,有時人累得發軟。但當我買到好書時,就會沉浸在興奮之中,疲勞會跑到爪窪國里去。有時為了買到自己想要的書,我就書店一爿爿的跑,書架里的書一本本的找,費盡心力。有不少次買書經歷給我留下清晰印象。當時,美學在我國悄然興起,《朱光潛美學文集》成為暢銷書。我想買到這套書的心情很迫切。於是,在一個星期天,天剛蒙蒙亮,我就出去跑書店。到延安路古舊書店沒買着,到解放書店沒買着,到武林書店沒買着,還跑了一些書店都沒買到,最後終於在葵巷一個小書店裡買到了。這時已是下午四點多,我雖然疲憊得走不動路,只想坐下歇歇,但心中的高興勁是甭提啦。還有一次,聽人說近日書店裡有《十日談》出售,我喜出望外,巴不得早日買到。我就利用星期天去跑書店,可是花了兩個星期天跑了很多書店都沒買到書。我不死心,在第三個星期天又去跑書店,終於在武林門書店買到剛拿出來賣的《十日談》,當時的心情似久在大海里打撈而獲得至寶一般高興。在教育學院學習期間,我愛買書的名氣相當大,同班同學人人皆知,甚至傳揚到別班同學耳中。由於我非常愛買書,同學們賜給我“書痴”的雅號。

  隨着年齡的增長,買書的熱情已沒有年輕時那麼高,但長期以來養成的愛買書的習慣是改不掉的。書買多啦,買書的門檻也越來越精,對所要買的書,除了講究內容外,還要看看它的版本和裝幀。書店還是經常去逛,若有十多天沒去,就覺得有所欠缺。碰到想要買的書,即使囊中羞澀,也要想方設法把它買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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