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落愁音

　　文/落落

　　風從每一脈絡進來，聽着木葉的呼吸，諦聆着心的飄逝之音，為天籟憑托，不禁的使人從弦柱間思憶華年。

　　——題記

　　繞着蠟燭的圓光，走進寂寂的夜台，看着斑駁的清影做着可憐的循環舞，沉哀着一季的悒鬱。是誰讓它反覆的被擱在幽暗中，是心中的那一念，還是縈繞的夢？葉子打着旋，發出悉悉索索的聲響，小小的靈魂已不知飄向何處了，只有回憶還在這黑蒙蒙夜中回應着。

　　在寂夜的深處，空氣的夾層，泛起着一些些的微瀾。詩人曾云：心即是琴。隔着疏疏的一園樹，不知誰的窗子漏出了些許琴音，透過冷冷清清的夜，或是透過屑屑蒙蒙的微雨，激起心中無端的凄苦。可是今夜，再沒聽見琴聲，隔着朦朧的窗紗，只剩我，被這黑沉沉的文字壓着，在枯禿的筆尖上裊出一道道，殘破的音調，來抒發我殘破的思潮。

　　深深地在深夜裡坐着，生尖角的夜涼在窗縫間，似乎過了許久，屋角底的凄風才悠悠的嘆了一聲，一瞬間，便打破了這凄酸的寂靜，鉤動了一種若有若無的情感，於快樂和悲哀之間不歇的沖洄來往。半乾的墨水還在描繪，輾轉在腦海，縈迴在眼帘，錘旋在心頭，攪動着痛苦的底波，刻下了惹厭的痕迹。

　　彷彿是走進了一座古寺前的塵封雨漬的鐘樓，被封鎖在殘破的壁垣間，那一切的一切都充斥着幽古的味道，不由的讓人，想要拼湊出一圈一圈的玄思。“咚...咚...”遠方的鐘聲敲響了，像是夢裡的輕濤，又像是念潮的漲歇，隱隱約約還漂泊着踉蹌的孤舟......聽着悲酸的風聲，抱怨着夜的清零，惟有我一人，孤零零的，豎在石青色的階前發獃，任憑它涼透了我的心坎。思念還在時間的底路上繼續旅行，看一回寧靜的影，數一數粼粼的波紋，拼着寸嵥的惆悵，泣訴着那無邊的酸楚，聽着生命磁壇的音聲，竟然是這般的凄苦，這般的清切。

　　思念枕上的長夜，該是多麼的漫長啊！風卷幾片剪形的楓葉飛了進來，仿若硃砂般的燕子，顛斜在心湖上，旋着，掠着，翻着，低昂着.......亂了一底的幽密。在這孤寂的夜裡，摸索着潮余的斑痕，在餘溫里自傷自慰，眉梢的輕皺，亦或唇邊的微唏，被深深地蘊伏在思念的微纖之中，漸漸的被逼成細極狹極的一線，又裂成無數不相連的黑點，填充着這個黑夜的空虛。

　　燈光漂白了四壁，紙頁的幽香一陣陣的襲來。靜夜！我彷彿聽見了最後一個游女的惋嘆，拈着落在地下的一片殘葉，靜然沉思着。古愁來的竟是這般的快，想要在玉簫牙板，在一派悠揚的細樂中，輕輕地將它抹平，但似乎，更亂的心中獨剩的一份清靜。惆悵被束縛在這濃夜裡，想要將她的清影緊緊的抱住，用輕快的音調點染她的空靈。殊不知，抱緊的只有綿密的憂愁，染鍍了一層又一層的寂寞。

　　她拾起那片殘葉，緩緩歸去。誰又可解了她初時的那份心境。只有殘葉吧，它是孤獨的，她亦是孤獨的。像是兩個被上天遺棄的孤兒，哀愁在這片靜謐之中。夜還在繼續，愁依舊蔓延，纏綿煩瑣的思念流淌着，將一絲，一絲的，溫馨殆盡。躺在底愁的懷中，無心讓寂寞的蘭花愁謝，更願意緘在這幽暗的話語中。似乎，這些更是附和些空靈的基調...

　　幽夜底衣角，那片清風還在餘音中低低的回蕩，彷彿在哀悼着白日底的長終。誰的悲思，誰的手指，驚醒了深夜的琵琶，載着沉重的昔日，在寂寞的心間，挑動着緊促的弦索，亂彈着宮商角徵，和着這半輪的殘月，緊緊的糾纏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