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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鄉炊煙起,包穀飯飄香

手機:M版  分類:抒情散文  編輯:小景

  汪海

  窗外輕雨飄灑,滴滴嗒嗒地敲打着稚嫩的綠葉。一個人靜靜地倚窗而佇,心緒幽幽的。

  屈指數來,離別家鄉已是二十載有餘了。這樣的情景,這樣的心緒,心中是情海微瀾,越發的思念家鄉了,更思念家鄉的包穀飯。

  包穀飯,在我居住的這個城市的大部分山區,還是人們的主食;在城裡,是很難在人們的飯碗里看到了。偶爾有三兩個婦女一手抱個飯甑,一手拿着飯勺,吆喝着過去。人們想吃了,拿一二角錢,便可去買來冒冒一碗,在我的家鄉,就大可不必這樣。我們那裡滿山遍野的都是包穀,家中的囤蘿、背蔞里都裝滿了,就連那屋樑上,也掛了滿滿的一大串。看上去,黃登登、金燦燦、油漉漉、亮鋥鋥的,誘人得很。若是想吃了,伸手就可摘下一提兩提,做將出來,再做上一大海碗連湯帶水的菜豆腐,炒上油辣椒,用大碗小碗的盛了,一家人圍桌而坐,美美地吃一頓。這樣的吃法,雖沒城裡人的講究,奢侈,但吃得香啊。

  在我的家鄉,方圓十里八鄰,做包穀飯,我認為是要數母親了。

  母親做包穀飯是很講究的。她白天忙着生產隊里的農活,晚上就撮上一斗包穀粒來在石磨上磨。那時我還小,幫不上推那沉重的石磨,就想去幫着添。可母親就是不肯,說我添的不均勻,多的多少的少,這樣磨出來的包穀面就粗的粗細的細,做出來的飯不潤口,丟頭也大。

  母親慢慢地推着、添着,那笨重的石磨伴隨着那“轟隆隆”沉重的聲音緩慢地由右向左地旋轉着。一盆包穀粒,母親每晚都要推到深夜。有時她實在是累得受不住了,才叫姐姐用板凳墊着幫着堆(那時姐姐也還小,夠不着磨把子)。包穀面磨出來了,母親要用篩子篩,糠面各裝一邊才熄燈睡覺。

  次日晨羲初露,我們還沒有起床,母親就已挑了兩挑水,合面蒸包穀飯。

  她首先是把那已經磨損得鋥亮了的簸箕放在桌子上或灶上擺穩,又用乾淨的帕子在上面擦擦;然後就把包穀面倒進去。

  母親左手拿着瓢,右手拿着木鍋鏟,一邊合面,一邊往面里洒水。這時,只要你留心,就會發現我母親合面是極有規律有條不紊的。只見她用力均勻地握着木鍋鏟柄,往左合子七鍋鏟又往右合七鍋鏟,嗣後又往中間朝兩邊各合七鍋鏟,再從兩邊往中間各合七鍋鏟……等都翻遍翻勻了,她用手指去捏一團麵糰起來,慢慢地搓捏着,覺得都滿意后才又把鍋鏟翻過來,用鍋鏟背去軋麵糰,等都見不着麵糰餅了,她才把它放入甑中去蒸。

  等蓋甑子的篾條蓋上了蒸氣,又要得把蒸過的面倒出來從新合了蒸,也就是說的“分湯”了。

  當然,第二道合面比前一道工序還要繁瑣些。面合好后,發酵三二分鐘又上到甑子里去。

  飯蒸熟了,母親就站在家門口的那塊大石頭上喊,喊在地里做農活的我歌和我姐回來吃飯。其聲悠揚得很,久久地在山谷中回蕩。

  全家人都到齊后,母親就去取碗來舀。不一會兒,桌子上就擺滿了一碗碗黃燦燦,顫悠悠,糯粘粘,香噴噴的包穀飯,好誘人。我是等急了,人們還沒上桌,就搶先抬起碗就往嘴裡刨了一口。

  從那一天起,我便萌出了要學母親做包穀飯的念頭。有一天,母親和全家人都出門去走親戚,我在家偷偷地學着蒸包穀飯。我的“手藝”糟透了,蒸出來的飯儘是一些“湯包疙瘩”,過後,我要母親教我,可母親總是笑咪咪地對我說:“男子漢大丈夫的,啷子東西不好學,學蒸包穀飯,沒出息……”

  也就在那時,我應徵到了部隊。光陰荏苒,從入伍到退伍,進入新的工作崗位,整整地過去了二十個春秋。在這些日子裡,整天介吃的都是我們家鄉人那時吃不上的白米飯。白米飯雖白,吃起來是滋潤,順口,可總覺得沒有我們家鄉的包穀飯伴菜豆腐香。以致一抬起白花花的大米飯,便思念起家鄉思念起母親做的包穀飯來……

  不幸的是,就在我入伍后的那年冬天,母親永遠地離開了我們……

  ——我再也吃不上母親做的包穀飯了。

  包穀飯,對於城裡人來說是稀罕的,對於我的家鄉人來說,是珍貴的。

  家鄉人是以種糧為生的農人,糧食是他們用汗水和心血辛勤耕耘換來的勞動果實,是他們心目中至高無尚的神明……小巷深處,賣包穀飯的婦人吆喝着遠去了,聲音悠長,餘音裊裊,直至小巷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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