脫落在青春里的那道傷----走過曾經的高考

　　又一年的高考結束了，不知又會有多少望子成龍、望女成鳳的家庭，因這場國考而被震蕩？不知又有多少潛力可塑的莘莘學子又要因客觀失誤的原因，而被命運重新過濾和改變？關於高考，這麼多年過去了，每次想起曾經的經歷，仍不想讓記憶的酸楚與理性的文字相逢，因為曾經的那次高考是刻印在青春記憶里一道不能觸及的傷，儘管有時會在如風的那些往事中偶爾想起，心的感覺卻還是因這道傷而隱隱的疼。

　　每一次與似曾相識的高考場景相逢時，心裡總會有想要潑墨書寫自己那曾經與高考有關的點點滴滴，而每一次的回憶卻又努力想讓文字的墨痕去努力規避那曾經關於高考的神傷過往。第一次能這麼用文字平靜地來書寫着曾經從不願、不想、不能提及的自己和高考有關的記憶，因為整理心事常常會伴着太多的遺憾、太多的糾結、太多曾經不能釋懷的傷害，而讓筆端剛剛開始的梳理凝固。再次提筆去寫的瞬間，在記憶的倒敘中，卻已經蒙上了眼淚的霧靄和心的酸楚，經年的淚水在回憶里，也總會一次次把那些剛剛書寫的文字模糊。

　　歲月蹉跎中，打開記憶，那一幕幕與高考有關的往事、那一張張與高考有關的面容，再現時，時間仿若剛剛走過的昨天。想到已經離世的父母，生前總把自己那次高考失利的所有責任，全部歸結為是因為他們沒能給我一個好的學習環境所致，我的眼前就會再次浮現出父母每次說這話時的內疚、自責、傷感的眼神，我的心也就再一次會痛到無法停止。在那些年的歲月里，只因我們家是剛從異鄉漂泊回歸的“新人”，所以，總會遭到父親單位那些勢力的同事和當地那些所謂“家鄉人”的欺生和排外的欺凌。比如你比他們富裕，他會嫉妒而仇恨你；你的孩子比他們的孩子孝順優秀，他們會因嫉妒詆毀你；如果你生活的貧窮不如他們，他們會勢力地瞧不起你；如果你的孩子不如他們的孩子優秀得體，他們會人前人後以你為主題，進行大肆渲染；如果你在單位堅持原則和正義，就會得罪不堅持原則的領導，而遭致一群領導的附和者的欺壓和排擠；如果你作為家庭主婦，安分守己不與人在一起無中生有的嚼舌根，那麼你就一定會成為被他們嚼舌根的主角，一切的一切，耿直、磊落的父母，結束了在外四十年的漂泊，帶着感恩、帶着希望帶着我們一家人實現了葉落歸根的心愿時，現實的炎涼和家鄉人的落後、愚昧、欺生、排外帶給他們的是無盡的艱辛和失望。於是，為了我們的家在此生存的尊嚴，從此爸媽也開始了近二十年的風雨兼程！在這近二十年的光陰里，我走過了初中、高中、大學那一段本應最美的人生年華，然而，我的這段青春，也是見證爸媽一路風雨為我們這個家的尊嚴委屈付出、堅強承受的過程。一路相伴，成長中，我深知爸媽一生的不易，所以，無論當時的學習環境如何惡劣，我從不對爸媽說起,總能默默克服；因為我想通過自己的勤奮和努力，用高考的優異成績來安慰爸媽傷痕纍纍、疲憊不堪的心靈。

　　可是無論怎樣我都想不到，因為當時的鄰里矛盾和人際關係，竟會給自己帶來後來高考失利的結果。在那次高考中，由市教委按照準考證統一發放給考生2B鉛筆和答題板，結果當高考分下來后，通過查分得知我的英語和語文答題卡上塗寫的答案，在通過機器閱卷時沒有答案顯示，全部零分記錄，當班主任老師把查分出現的這個意外結果告訴爸媽時，我覺得這一切都不應是真的，為什麼我的鉛筆就是假的？當時與准考證一起發放的，准考證不假，怎麼鉛筆就假了呢？為這個結果，耿直的父親向當地教委提出了質疑，於是伴着艱難的責任追查和不斷的紛爭，最後的結果竟會如此巧合地落在與我們家有矛盾的那位鄰居的教委親戚身上！她當時負責按照準考證給重點高中的考生負責分發鉛筆和答題板！當一切水落石出時，再追究責任、再給予處分，似乎對於我參加全國高考的最後錄取分數，似乎都已經是毫無意義的事情，我的高考成績已經成為不能更改的事實！180分按照零分記錄，對於一個考生來說這將意味着什麼？爸媽沒法接受這個事實，在那樣的環境下不接受又如何？當時我就一個想法，我再重讀一年吧，別再讓可憐的爸媽為這件事耗心費力了。可爸媽卻一直都覺得這是他們的原因才導致這個結果，內疚、自責瀰漫在那年的夏天裡。說實話，無論是過去還是現在，我都沒把那次把高考結果的意外責任，歸咎給當時已經心力憔悴的爸媽和我們這個風雨飄搖的家。記得那一年，我堅決要求復讀，爸媽卻沒有答覆我，還在抱着一線希望等着分數線的最後確定。

　　付出多少也許真的就會收穫多少。那一年我在失去180分的前提下，依然達到了安師大中文專業本科建檔線，記得當爸媽疲倦的臉上因這個消息而露出欣喜的笑容時，作為爸媽一直最心疼的孩子，我覺得自己沒讓爸媽失望。可是事情的結果卻不是這樣，等了很久遲遲等不到我的錄取通知書，當別的同學都已基本上開學好幾天了，還是不見我的錄取通知書到達。後來班主任老師到教委查詢，省高教廳答覆說20天前就已經將我的錄取通知書寄給爸爸的單位了，爸媽於是來到郵局查詢挂號信收取簽字記錄，但只有一個單位的公章，卻沒有簽收人簽字。爸爸和全家人都要求把父親的單位告上法庭，最後在老師和親朋好友的勸阻下，單位出面找了教委，開了證明，可那時已超出大學規定報到的時間10天之久了，要想入學還得再費周折，且別說大學專業如何，能否還能被錄取接收都是問題！記憶中那時的自己真的是很堅強，歷經幾番周折的那年高考，我最後就只想不讓爸媽再為這事傷神傷身了，母親當時糖尿病癥狀已經加劇，父親的高血壓也達到了最高值，當時的我只有一個心愿：只要不再讓爸媽為自己操心而失去健康，即便自己不上大學也心甘情願。要怨就怨命運和自己開了一個天大的玩笑吧。後來班主任老師建議我選個好專業走大專，他說復讀太辛苦了。老師的愛護和幫助在那些年的炎涼環境中，感動着我們全家。我按照老師的意願走了大專，再也沒讓爸媽為自己就讀全日制本科而傷神打官司，當然，那一次的選擇，也註定了我的第一學歷在今後的從業生涯里註定與全日制本科永遠的失之交臂。

　　遠去的這些往事每每想起，就總會再次伴着不平靜的思緒，讓酸楚的淚水托起這些難過的記憶。每當想起在高中三年裡，帶病的母親和滄桑的父親無論颳風下雨、春夏秋冬總是準時在學校門口等着接我下晚自習的身影，我的心就因這次高考的失利覺得辜負了爸媽的付出，儘管沒人說這是我的責任！每次一想到那些年，慈祥的父親伴我一起為躲避鄰居故意製造的學習干擾，晚睡早起所付出的辛苦，那禁不住自心底流出的眼淚，就會將所有的心事全部淹沒；每當想起那些年哥哥姐姐怕比我大的鄰居家孩子欺負我，每次悄悄在我上學放學的路上等侯着我，尤其是很多次正當鄰居家的孩子故意刁難和欺負我時，哥哥或者姐姐總會及時地出現在我面前，那種在恐懼中突然得到來自親人呵護的安全感，如今每每讓自己想起時，總會有一種久久的溫暖擁在曾經冰冷的心間，當再次想起父母得知高考錄取通知書被人故意丟失的消息后，父母歉疚、無助和家人幾近崩潰的憤怒情續時，我的心就會不停地有再次滴血般的疼痛感.......

　　悠悠歲月，一樁樁、一件件、一幕幕，在這些年的時光流逝中，伴着父母的先後離世，似乎已被丟失在自己某個記憶的角落裡，再也沒有想去找回來的衝動和慾望，淡淡然然再也不想去記起過往的這所有一切，只希望在爸媽期望我平安快樂的流年裡，把曾經的風雨兼程和親人早逝的悲歡離合，真能塵封在心裡，留在安靜的深夜裡，難過時一次次想起，守在熱鬧的節日里，孤獨時，一次次念起。記得父親在世時曾說：一個人生命存活的意義所在，不僅僅是曾經擁有過多少或失去過多少，而在於現在收穫了多少，未來還需要怎樣去珍惜、怎樣去努力、怎樣去希望。

　　歲月如風中，父親對生命意義的詮釋和這些與青春有關的每一個記憶，似乎還在耳邊，還在眼前，當自己想要用心書寫時，卻又無從記起。也許是還沒有忘記青春里那已脫落的高考之傷吧；也許是因為只想在這靜好的歲月里，不想再被記憶的往事傷害吧；關於曾經的那次高考，刻畫在青春記憶里形成的傷，也許至今還沒有完全將傷口癒合，這麼多年不去再憶起，只是不想讓往事再一次加深傷口的疼痛，害怕在回憶的不經意間，再次會辜負了爸媽一直期許我能永遠幸福快樂的願望。

　　人的一生，也許難免會有過這樣或那樣的甜苦喜憂 、悲歡離合和紛爭與不公，經歷過的一切帶來的或是歡笑或是淚水，給人一生帶來的影響，或多或少，或大或小，或者很關鍵或者很重要。但無論怎樣，人只要還活着，就應該還有希望，就還需繼續向前走，過去的，就讓它過去不能總是活在回憶里。所以面對曾經走過的，我們需要讓自己學會試着找一個理由去慢慢放下；對於曾經歷經的，我們需要試着讓自己在風雨中學會寬容、變得堅強，試着給依然鮮活跳動的心，一個新的、美好的憧憬，給自己找一個珍惜現在的希望。

　　書寫流年裡曾經與高考有關的這一段青春的記憶，就在轉身走過時，讓我們學會為如今依然活着而慶幸，為現在好好活着而珍惜，為未來繼續活着能快樂而努力。

　　《陽光總在風雨後》

　　人生路上甜苦和喜憂

　　願與你分擔所有

　　難免曾經跌倒和等候

　　要勇敢地抬頭

　　誰願藏躲在避風的港口

　　寧有波濤洶湧的自由

　　願是你心中燈塔的守候

　　在迷霧中讓你看透

　　陽光總在風雨後

　　烏雲上有晴空

　　珍惜所有的感動

　　每一份希望在你手中

　　陽光總在風雨後

　　請相信有彩虹

　　風風雨雨都接受

　　我一直會在你的左右。

　　---------書於2012年6月11日有感於又一年的高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