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

　　一直想寫寫大姐的，但總是誤於語言的匱乏，而使文字了了，今天看了朱自清的《背影》，有感於親情，再次提筆傾述。 大姐性情是剛烈的，於人前總有股執拗勁，雖現在有了很大的轉變，但在當時卻也吃了不少苦頭。在家中，大姐敵對的第一號人物便是母親，由於母親也是個剛烈之人，不容孩子的反駁或抵抗，為此姐經常遭自母親的嚴懲。有次大姐被母親用繩吊到房梁之上，我不清楚後文如何了，只聽二姐時常道起，嘴中總是念念着大姐，用沉默的身體堅持着大人看來已不重要的死理。

　　大姐的離家是在00年的冬天吧，去上海打工，因為高興，她特意盤了個當時看來較為新潮的髮型。清早，陽光斜露半邊，空氣明凈如水顯得乾冷，殘雪仍留些於路邊，給人以寒意。因為出門打工在當時算是大事，且本村去上海的人較多，所以很多家都早早地吃過飯，站在我家門口的路上等待來接的汽車了，大姐穿了件粉紅色的絲絨大衣，在人群中，她顯得青澀，她也是很小的。我立在門口，遠遠地望着她上車，情緒湧上心頭，但道不清是不舍還是羨慕。之後的日子裡就是姐頻繁地打電話回家，多是念家或工作和生活之類的話題，很少提及勞累。我在學校上初中，也收到過姐的幾封信，多是鼓勵我好好上學，言語間她流露出她些許的遺憾。再後來也就是聽到大姐不斷的好消息了，譬如她在車間動作最快、工作效率最高，短時間裡晉陞車間組長，再成為人事經理。這時話題就轉為姐給家裡買東西、寄錢的了。那時我穿過最好的一套衣服便是姐買的了，兩三百塊錢，也是我到現在為止穿的最認真的一套衣服，疊的整整齊齊放於床頭，焦急着、甜蜜着地等待可以穿的季節。直到穿上的那天，總感覺自己不一樣了許多，那段時間，衣服也成了我幾個要好同學時常提起熱鬧的話題。晚上時，我再會疊起放於床頭，滿足地入睡。

　　後來，聽說姐戀愛了，男孩，是姐的工作負責人，穩重，對姐很好，並且會寫文字，在一塊后也未斷地給大姐寫情書，總是細膩地照顧着大姐，後來為了掙錢吧，他不上班了，在外面開了個小飯館，時時周濟着跟姐一塊去上海的親戚朋友。聽姐說，她是從無意識中慢慢愛上他的，一直都能感受到他的關心，遇事時她會很放心，偶爾會被他的意外所感動。但那時我對她的感情事興趣不濃，總是羨慕她在外遊玩的歡樂，從她寄回家的照片中，聯想美麗的上海生活。最後，姐的初戀在談婚論嫁的階段時結束的，因為男孩比姐大好幾歲，並且家離得很遠，母親堅決反對，一切都是不利條件。姐哭過，吵過，堅持了大半年，最後母親借大姐生病的緣由將其從上海帶回治病，留在了家裡。後來聽爸說，他從上海到我家找大姐了，雖受到我家裡人溫和的招待，但行為是徒勞的，離開時是姐送他走的，在車站，他在人群中哭了，說依然會為渺茫的希望而等待大姐的。後來大姐結婚，老公不是那麼深愛，但也是懂得照顧姐並讓姐感動的人，結婚時，姐和他說了，他仍然提及願意等姐婚姻不愉快時回頭再找他。姐為此也時時和我說起，表示感慨。再後來，據說他也結婚了，但沒有和姐說，姐是聽以前的朋友說到的吧，我不知道姐在知道消息之後的剎那是否觸動過，但我知道的是，在寶寶，開店，掙錢等一切壓力中，他真的遠離了姐的生活，越來越少聽姐提及了。可它又是感情和麵包的故事，愛情可能就是飛蛾撲火時的剎那轟轟烈烈，之外還是那些該有的風風雨雨，不能泯滅愛情的美好，但更不能忽略陪在你身旁適合你的感情。愛情美就美在沒有幾個人是完滿的吧，因為擁有，我們忽視縈繞心頭的百分之九十的幸福，因為殘缺，我們直盯那百分之十的愛情以致無限的放大。

　　我的人生軌跡是混亂的，就在我渾渾噩噩中走上求學之路的，其中有讓家人自豪處，也有讓家人失落處，我寬慰於自己在人生之路上一直朝着“最應該”的方向，但又時時苦惱於自己的處境是那麼的不如意。姐沒有上多少學就自己輟學了，知識水平不高，但她的生活圈子是豐富的，最初在姑姑家的兩年，她讓姑姑他們留下了許多懷念。在上海，她處下了一批朋友。在家裡買手機的日子裡，她也是以遙遙領先的業績贏得了老闆和同行的珍惜和重視。中學時，她會為看到真心付出的好友對別人寫的信上說出你是我玩的最好的朋友而放棄再深交。

　　前段時間，姐打電話來，問我怎樣，我支支吾吾回答了些，她總是提醒着我生活要照顧好自己，並時刻追問着我關於戀愛的消息，我沒話以對，用其他話茬搪塞，但她總是心有不甘說為我着急。這不免又讓我想起她帶我上街的情形，我總是跟在她後面，她忙於拿這個那個，嘴裡不斷問我喜不喜歡吃之類的話，或領着我試衣服，多數時她都會滿意我所試的衣服，羨慕我能穿起大多數衣服。而我不想讓姐他們破費，總是以不喜歡或不缺放回拿起的東西。結束時，我還是會提上許多東西的。

　　姐現在又在忙着鞋店了，並且時時思慮着小外甥的教育，總會把自己運轉的火熱，我知道她其實也很簡單，在讓日子變得更好的步調下，有着自己的浪漫情結和偶爾的麻將生活，寬心待人，舒心生活。姐，我時常挂念的人。